“今天試裝一套很重磅的新戲服(為了造型不泄露,只能打碼啦,笑臉)。人們一直用表演本身來表演的高低優(yōu)劣,或是營造’入戲’、’出不來戲”的高概念,打造戲癡的高級、偏執(zhí)。但一個演員,嫁接到另一個人和ta的人生,有時候正需要某個開關、道具、殼,來充當他們的錨定,幫助快速地進入,同樣也不至于迷失。我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套上這身新衫的單廣笙情緒氣質(zhì)上的波動,他也不吝于展現(xiàn)虛構(gòu)與現(xiàn)實的暗流洶涌。和戲服設計師——一位跟隨李導多年的資深前輩——聊了很多,她提供了很多解讀電影、表演和工業(yè)的有趣角度。她說,戲服與演員互成表達的客體,有著相互成全的關系,而好的演員能看透這層關系,因此會自覺不自覺地,與戲服建立某種鏈接。單廣笙尊重、維系這套戲服的隆重、華麗、體面(相信不久就會有新一輪海報的!),而戲服推動他挖掘到更多的’歐麥’。”
配圖統(tǒng)一調(diào)成黑白色調(diào),幾張中景別的畫面里,滿滿當當都是人和各式機器道具,單廣笙像被highlight的焦點,定在景深處,黑白銳化后的棱角更加清明,他低頭看著不知何處,與身邊環(huán)境似乎產(chǎn)生不了絲毫瓜葛。而唯一一張勉強算近景的照片,他剛打好領帶,對著鏡子左右調(diào)整松緊,但幾乎打滿整身的馬賽克,怎么看怎么滑稽。
“嚴重懷疑這是記者姐姐的惡趣味,夸了三百字衣服多華麗哥哥穿上多好看,等我們那啥都脫了,結(jié)果是個厚碼資源。狗頭。”
毫不意外,粉絲們的“不滿”全變成把這條留言頂?shù)降谝坏馁?,言青川把照片翻來覆去點開又縮回去,好笑地說,“你聽聽,多輕盈的粉絲態(tài)度”,她念了一遍留言,歪過身子跟平次嘚瑟。
“呵,你這算不算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疼”,平次輕“嗤”一聲,方向盤一打,景色迅速后退。
“不潑冷水會死啊”,她拉著安全帶猛地往下拽,屁股抬起落下,重重地表達了一番不滿,“我現(xiàn)在是在主動加速傷疤的愈合,涅火重生懂不懂?!?p> 平次瞥她一眼,像是被她氣呼呼的模樣取悅了,才大發(fā)慈悲地說,“還有說什么的?”
“多了呢”,言青川矜持地坐正,把手機舉到和眼睛平齊,“我跟你念念啊”,她眼珠飛轉(zhuǎn),“看戲的都退散吧,哥哥和記者姐姐都正常投身工作,既不賣慘也不避嫌,這不就是最好的回應態(tài)度嗎?嘖嘖,這個姑娘看問題很透徹嘛~”
平次忍不住好笑,“繼續(xù)。”
“還有這條”,言青川知道他是抱著看猴戲的心態(tài)逗她玩,但結(jié)束大半天高密度的工作,有種饜足的情緒慢慢爬滿全身,那是觀看高頻輸出的信息與創(chuàng)造力喂飽的滿足,她形同正在歇飯氣的饕客,心情愉悅到不介意任何調(diào)侃,“言記者這三天的更新,文字部分反而比圖片讓我流連更久,翻來覆去體會。真的就像哥哥說的,她寫出了從泛泛的訪談或者舞臺發(fā)布會里我們看到的’糧’之外的東西,不一定是準確的信息干貨,是更偏性靈感的,包含了她對這個行業(yè)的經(jīng)驗理解。她也給我們提出了很新穎地角度看哥哥呀,好像一下子就看到單演員的精神世界了呢!”
“她說要翻來覆去體會,真的不是高級黑?”平次看她吭哧傻笑的模樣,手在方向盤上劃圈,“說你寫的不是人話,得琢磨琢磨才勉強看懂?!?p> “呸”,言青川胳膊肘搡過去,“夸我有深度好不好。誒你知不知道,我還看見有人說我和單廣笙是紅拂女和虬髯客,都不知道這么古早偏門的友誼她們都怎么想起來的,都把我說感動了。你聽這個,’我算相信他們就是純友誼,一個在聲明里直接夸女生好看,另一個還能在營業(yè)微博里淡定地還表揚對方的業(yè)務水平。單廣笙要夸我漂亮,哪還有心思管他和戲服怎么交流,我倆交流交流就得了’哈哈哈哈,網(wǎng)友怎么回事,都這么能白話?!?p> “瞧把你高興的”,平次胡擼了一把言青川的頭發(fā),“我們青青漂亮還用別人說?!?p> “那是”,言青川配合地斜起下巴哼道。
“光文阿姨夸就夠全世界知道了”,他淡定地把話接下去補完。
“你滾滾滾滾?!?p> “這么說你還是沒忍住看了那聲明,齁老長的”,車子駛進高新區(qū),嶄新的樓宇陪著遠處隱隱綽綽的江景,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裝修完備的商業(yè)區(qū)人并不多,平次很容易在地面找到一個停車位,利落地把車身停進去。
“什么叫沒忍住嘛,我才不想看呢”,言青川把包扔到后座,只抓了個手機下車,“臨時有個小狀況,被迫閱讀了那篇雄文,哎呀,跟你說不清楚?!?p> “是是是,你們?nèi)锬切┤穗H關系我上哪搞明白?!?p> “切,你就是不屑搞明白,別說得是我沒盡到科普義務?!?p> 商場冷氣和它的建筑風格一樣慘白冷淡,過密集的照明,將一樓不是金器鉆石就是包裝過度的化妝品盒子,照得像妖精洞。
“要不要回車里把外套拿上”,平次看著她忽然問。
“不用”,言青川瀟灑地一揮手,“冷了直接買一件新的。”
“喲呵”,電梯停穩(wěn),5層的按鍵后被貼了一長串餐廳名稱,不容人錯認,“闊氣了。那個齊藍給你開了多少稿費,變這么大方?!?p> “?。俊毖郧啻鋸埖伢@呼,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有你在還得我花錢?”
平次像是有被這句話奉承到,神色滿意地一把攬住言青川,還狠狠往懷里一帶,“小妞你今天心情不錯啊,嘴這么甜知道哄人?!?p> 盡管平次大半個人都掛在她肩膀上,還壓到幾撮脖子邊的頭發(fā),言青川也只是象征性地往上掂了掂平次的胳膊,便由得他去。
“還行”,兩人故意把道走得歪七扭八,你推我搡地順著勁走,“在片場待著,辛是辛苦了點,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特別容易開心。”
“行,你高興就行”,平次又緊了緊胳膊,痛快地說,“明天還照常去?”
“是呀,明天有場很重要的戲哦,你呢”,言青川從背后勾著他的背,“我這好像沒啥問題了,害你白跑一趟,準備什么時候撤?”
“看意思是迫不及待轟我走?”
“哪有”,言青川嘟嘴,“怕耽誤你分分鐘百萬上下的生意~”
“錢財都是浮云”,兩人默契地停在一家云南菜門口,松開擰在一起的胳膊肩膀,跟隨門口笑容甜美的小姐姐往里進,“你打算什么時候跟我聊聊那個齊藍,我就什么時候考慮從這走。別搪塞哦,不然我直接去敲他的門,青青,你知道我不開玩笑的?!?p> 平次笑盈盈,瞇著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