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姨母（2）
“念昔，你耐心聽娘親說。前幾天你去了京城，王媽很是憂心，又怪我太慣著你，將你養(yǎng)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唉，娘親心里也不好受，就做了幾盤點心帶上點紙錢，去給你外祖燒紙，順便在那倒倒心中的苦水。沒想到在那里見到了你的姨母，也就是娘親的親姐姐......”樂享說到這里掉下淚來。
“娘親！”念昔忙拿出帕子給樂享擦眼淚，樂享拿過帕子自己擦了擦，繼續(xù)說下去：“沒事，娘親是高興的。十幾年沒見，猛地見到了，現(xiàn)在想想都跟做夢似的?！?p> “姨母？我從未聽您說過??！難道王媽就是因為見到了我姨母，才...”
“嗯，當時太高興了，我領(lǐng)著姐姐來到咱們家，王媽見了一時激動就暈過去了，幸而姐姐隨姐夫?qū)W了醫(yī)術(shù)，很快將王媽救醒了，因為救治及時，沒有什么后遺癥。姐姐說要慢慢恢復，而且以后不能勞心勞力，要好好養(yǎng)著?！?p>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我再不亂跑讓你和王媽擔心了?！蹦钗粜睦锖秒y受，王媽突然發(fā)病，并不是跟自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的。
“娘親，你給我說說姨母吧，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怎么以前從未聽你和王媽說過？”念昔突然來了好奇心，其實何止姨母了，她連爹爹是誰都不知，樂享對這個話題更是諱莫如深。
“娘親正要說呢，你姨母比我長兩歲，性子活潑又大方，說來你倆的性子還真是像，”樂享說到此看著念昔笑了笑，“我和你姨母生在樂城，長在樂城，你外祖就只我們兩姐妹，并沒有其他的孩子，可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接班的人啊，沒辦法，你姨母就被迫著跟著他學做生意，幸好姐姐性子爽朗活潑，人又聰明，她上手很快，還喜歡扮男裝跟著你外祖東奔西跑談生意...”
“啊，我姨母可真是不一般?。 蹦钗舾袊@。
“對啊，姐姐真的不一般，她和我不一樣，從來不用丫鬟婆子，向來自己管自己，還能把什么都弄得井井有條的，不像我，什么都不會，只知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天彈琴作畫，繡花弄草，唉...”
“娘親這還叫什么都不會？姨母是外祖不得已要培養(yǎng)的接班人，已經(jīng)讓一個女兒勞心勞力了，剩下的你肯定得養(yǎng)在深閨，做一個單純可愛的大家小姐就可以了?！蹦钗粑χf。
“你這孩子，話本子又看多了吧！不過，現(xiàn)在想來，父親和姐姐沒準真的是這樣想的。”
“那后來姨母是不是接管了生意，越做越大了？”念昔突然對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姨母很是向往：會賺錢，豈不是很厲害！
“沒有，姐姐是個跳脫性子，時間一長，她就覺得做生意太麻煩，又太受束縛，趁著一次出行的機會她就跑了，路上結(jié)識了姐夫，兩人暗生情愫，后來姐姐就隨姐夫嫁到彭城了?！?p> “那外祖肯定是很生氣了，怎么還會讓姨母嫁了？”原來姨母沒有變成女財主啊，真是可惜！
“爹爹當然生氣，自己好不容易培養(yǎng)的接班人，轉(zhuǎn)眼就哭著喊著要嫁給別人了。不過爹爹是個明理又心疼孩子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母親病逝以后因為怕我們姐妹受委屈再不續(xù)娶。爹爹見姐姐姐夫真心相對，關(guān)鍵是姐夫家是官宦人家，在彭城很有聲望，一個商家女能嫁到官家里去，爹爹臉上也有光??！”樂享回憶起往事，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光。
“姨母嫁到彭城，怎么從來沒看過咱們呢？反而過了這么多年才出現(xiàn)？”念昔皺了眉頭。
“因為你姨母她這么些年都不在彭城??！都怪當年二皇子作亂，引了韃子入樂城，將樂城變成了人間地獄，你外祖被韃子害死，姐姐姐夫趕去營救卻只救出了他的尸首，”回憶至此就連性子柔弱的樂享也不禁握緊了拳頭，將自己的手心掐出紅印來，“我本來被爹爹安排好，早早和王媽一起出城去投奔姐姐，沒想到半路被征馬匹的官兵截了馬車，好不容易逃出命來，又走錯了路，后來...后來遇到了你爹爹，本以為，我和姐姐一樣遇到了自己的良人...沒想到...”樂享連連苦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停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幾年以后我?guī)е銢Q定去彭城投奔姐姐，沒想到來了彭城一打聽，才知當年姐夫家被二皇子謀反案牽連，姐夫的父親被斬首，母親受不住打擊而去，姐姐和姐夫亦不知所蹤。要不是因為知曉了你外祖被葬在此，我也許也不會在彭城待上這么多年，唉，等了這么多年，可算等來了親人！”
念昔聽得瞪大了眼睛，這是真的嗎？可比話本子還精彩，難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姨母；難怪娘親明明知書達理一派大家閨秀風范卻去做繡娘，自己和娘親過得這么苦巴巴；可憐了有天分的姨母，可憐了我好有錢的外祖，還可憐了那個連名字都未知的爹爹，啊對了，他有什么可憐的，看娘親不愿說出口的態(tài)度，肯定是個可惡的爹爹...思及此念昔狠狠地呸了一口。
“怎么了？”樂享見念昔的臉色一變再變，心想：是不是我話太多孩子接受不了，她才多大啊，哎呀，失言了...
“都怪韃子和那個二皇子，要不然現(xiàn)在娘親多幸福！”念昔憤憤的說。
原來是憤恨這個?。废矸畔滦膩淼溃骸罢l說不是呢！可是生逢這亂世，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呀！都怪娘親軟弱吧，要是你姨母，怎么也不會落到現(xiàn)在這樣...”
“姨母現(xiàn)在過得怎樣？她還會不會來？”念昔好想見見這樣的傳奇人物。
“你姨母說他們現(xiàn)在隱居在嶺南，此次來是為了到京城辦事的，等事情辦完了，就會接咱們一道走?！?p> 聽了這話念昔心情大好，本以為從京城回來自己就再不能出門了，沒想到還能和娘親一起去嶺南，真是天大的驚喜：“太好了，我還從沒去過那么遠的地方呢！”
樂享見念昔如此開心，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