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千年傳家,可程漢軍終究還是自己從泥地里打拼起來的。
而馮良恰好也出身市井,三教九流,什么都能說上兩句。
倆人竟然聊得意外的投機(jī)。
聊了一會兒,馮良發(fā)現(xiàn),這位程老板還是位忠誠的道家信徒,尤其喜愛周易。
而且,老人家么,年紀(jì)越大越篤信因果。
也許是因為他年輕時跟著先人筆記,終于發(fā)現(xiàn)了“馮俠遺澤”的關(guān)系,
程老板連帶著對筆記里神神叨叨的說法都深信不疑。
比如程家先人說,那個馮師精通卜算,如有神授,不諳世事卻又各種精通;
行為莫測,卻又總有深意;
而且總能預(yù)測到一些毫無征兆的預(yù)言。
為了佐證,筆記里還不止一次提到了許負(fù)和司馬季主。
?。ㄅ叮柯犨@意思,這兩位還是著名的大神棍。馮良暗暗記在心里,看來勢力不小,回頭得記得問問“手剎”,看看是不是提前去拜訪拜訪。)
比如程家先人說,馮師埋金而不取,或許就是算到了自己徒弟的后世子孫會有磨難,因此遺澤于自己所知之地。
馮良臉上一副震驚感慨地應(yīng)和著,心里卻不停麻麻批地詛咒——程禮是吧,這下沒跑了你,你等我登陸游戲的!
還算到了你家后人有難,你臉咋這么大呢?
你咋就沒算到你師父后世缺錢呢?!
而且口口聲聲“程家先人”、“后輩子孫”、“恩師遺澤”,你讓老子還怎么好意思開口跟自己弟子的曾曾曾曾,曾的N次方的孫子要金子?!
的虧自己運(yùn)氣好,先行救下了程素素這個瘋妮子,不然這兩塊金餅子,老子就算是白埋了。
“好人好報,好人好報?!?p> 馮良摸摸自己兜里的手機(jī),想著剛剛轉(zhuǎn)賬成功時美妙的提示音,感覺自己的心胸都舒暢了不少。
不過,我那個酒壺和玉虎的結(jié)局如何呢?
畢竟是他自己給自己“快遞”的兩千年的土特產(chǎn),馮良好奇地問道:
“嗯,據(jù)我所知,這個‘馮俠遺金’當(dāng)時是用一個酒壺裝著的,里面還有一只玉虎?!?p> 他說著笑了笑,作勢四顧道,“在您這兒怎么沒看到,啟寶的時候是碎了么?”
“嗯?”程漢軍的眼睛瞬間瞇了起來。
當(dāng)時挖著寶藏的時候,天寒地凍,后山就他一個人,自己也從沒有跟人說過詳情,這個馮良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還知道金子和玉虎是一起裝在虺龍盉里的!
這根本就不合常理——他自己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恩公馮俠當(dāng)年為什么要用那么名貴的酒器來裝兩塊金子和一只小玉虎,到底有什么深意。
嘶!這小子姓馮,難道?!
難怪他剛剛堅持跟我按金價要錢!
原來這“馮俠遺澤”是留給人家自己后人的!
程漢軍覺得自己瞬間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哦,東西沒碎。只是我這兒的東西不少。
你也看到了,時間太長,我也記不大清是哪個,你看看是不是那邊架子上那個?”
啊哈,還想蒙我?
馮良閉著眼睛回想道:“那可不對,那個歪把酒壺挺占分量的,上面麻麻點點的刻著蛇;那個玉虎挺好看,和田玉的,哦,不過是邊角料……”
果然!
程漢軍瞪大了眼睛,捏著拳頭。
這個馮良一定就是馮家后人了,自己家都有先人筆記,也沒道理就不許人家也有。
難怪聽他說,他聽見素素是程家人就沖上去了。
下面人還匯報,倆人之前還在健身館里鬧得挺不愉快的呢。
程老板暗自感嘆,
到底是馮家人,果然跟先人筆記上說的一樣。
仗義啊,兩千年都沒變!
他突然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油然而生,仿佛有一只手突然捏住了兩千年時光的兩端,將眼前這位馮家人又和自己的程家捏在了一起。
這是就是因果——程漢軍突然有了一種明悟。
他看向馮良的眼神瞬間就溫暖起來。
“這么些年了,一直也沒聽過你們家的名聲,你一直不在?”
“是啊,”馮良奇怪,我家有什么名聲,順嘴答道,“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晃蕩,前些天才回龍城?!?p> 果然如此,難怪一直不曾與聞,原來馮家出去了,程漢軍了然。
而且按照先人描述的馮家的性子,這要不是碰上了素素,人家或許根本就不會往程家身上靠。
不信你看看,剛剛自己想“伸手割肉”給他,人家都只按著“遺澤”的金子報價——有禮有節(jié),不卑不亢,不愧是馮家!
不過人家馮家仁義,自己可不能當(dāng)不知道,這是能按照東西算價的事兒麼?
而且,這里面最不值錢的,也就是那兩塊金子了。
唉,現(xiàn)在看來,不論是祖宗還是自己,算起來都欠了人家馮家不小的人情啊。
“回來好啊,回來好啊?!背虧h軍挪動到馮良身邊,親切地拍著他的手背,“有什么缺的,不方便的,盡管跟我說,只要程家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馮良心里一陣發(fā)懵。
我剛剛說了什么了么?
我好像拿到了首富家的一個無限制條件?!
這一切都是怎么發(fā)生的來著?
不過他的身體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面部神經(jīng),做出一副略有些淡然的感激姿態(tài)來,一口敲定道,“那是,程家嘛,我不客氣的?!甭犚婑T良答應(yīng)下來,程漢軍舒暢了不少,卻又覺得理應(yīng)如此。
“嗯,這就好,你我兩家本就該互相扶持?!?p> 他心里還涌出一股豪情來——想來,兩千年前,先祖?zhèn)兒婉T家也是如此吧。
嗯,聽下面人說,這個馮良弓術(shù)超神,能打得奧林匹克級別的選手毫無還手之力;
而且,摩托車騎得也好,雖然是危險了點兒,
不過甚肖先祖,甚肖其先祖啊。
程老板老懷大慰。
不論如何,看來是沒斷了傳承,那就好啊。
他拍了拍馮良的手,臉上有點兒不好意思,抿了一下嘴唇說道:“我也不瞞你,不過,估計你也知道了。
那個‘遺寶’是我挖走了。
那個玉虎我沒賣,不過當(dāng)年西京的薄教授跟我說過,這雖然是個小玩意兒,但是這個是不能按照東西的原價看的——這是古董,而且有底蘊(yùn)有來源,是真真正正的馮俠遺澤……”
“呦,還真是我這個???”程素素聞言一下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打胸前拽出來一枚玉虎吊墜。
馮良定睛觀瞧——黃潤潤的,果然正是自己埋下的那枚。
“感情還是馮俠遺澤寶貝?!背趟厮仂o靜地看了程漢軍一眼,才繼續(xù)說道,“那行,老頭子我領(lǐng)你情了。”
說罷她又自顧自地躺回沙發(fā),面朝里不知想些什么。
然而,也就是這一句,程漢軍頓時百感交集,話也停了下來。
馮良看著程素素將玉虎又揣回胸前,咬著牙安慰自己道,“算了,就當(dāng)是舍給小輩兒的玩意兒了,自己總不能跟曾曾曾曾曾曾孫女搶東西!
反正原來也是當(dāng)個土特產(chǎn)隨意埋的,現(xiàn)在也不過是物盡其用而已……”
不過,他心里還是忍不住一陣的抽抽。
程漢軍的話他聽明白了,這玉虎現(xiàn)在才是真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