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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女傳

第二十五章,開解

湄女傳 暮雨紅依 2202 2019-11-05 18:50:00

  林氏一行人手忙腳亂地將溫雪送回信芳閣,又忙使陳媽去請大夫來瞧,溫雪躺在鋪了兩層褥子的床上,哭個(gè)不住,林氏一路看她的傷,一路哭“我的兒啊”,一屋子凄凄慘慘。

  溫湄臉色蒼白,有些身子發(fā)軟,倚在清夢懷中微微發(fā)抖,作氣道:“要不是我見機(jī)快,去找了良哥哥來,這會子姐姐就被那婆子打死了!姨娘,夫人她……好毒的心腸?!闭f著害怕,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她后世可沒見過這等陣仗,電視里演的也終究是戲,這是頭一遭見真的,不是親身經(jīng)歷,誰能相信?

  古代真是個(gè)沒王法的地方,父母可以打死自己的子女,子女屈死也沒處說理去!她更感到學(xué)武功是必要的了,起碼以后不能像姐姐這樣,挨打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林氏也是渾身發(fā)抖,定了一定才道:“好孩兒,幸虧你伶俐。”

  她回想起溫湄病重那會,夫人克扣她們的月俸,讓她們沒法抓藥看病,弄得溫湄差點(diǎn)死了。這回夫人又借題發(fā)揮,抓著一點(diǎn)小辮子就把溫雪往死里打,要不是溫良來得及時(shí),恐怕溫雪就生生被打死了。

  夫人這是想要她兩個(gè)女兒的命吶!一想到這,林氏就渾身戰(zhàn)栗不已。

  母女二人又勸慰溫雪好半天,溫雪才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陳媽帶回一些藥,和采繁一同忙活著給溫雪上了藥,這才消停下來。

  然而第二天溫雪就開始發(fā)燒,神志也不清楚,清醒的時(shí)候就抹眼淚兒。有時(shí)低聲嘟噥幾句,誰也聽不清楚。

  林氏請大夫給她開了藥,藥煎好了她卻不喝,林氏才聽清她念叨的是“我沒臉活著了,死了干凈”。

  林氏當(dāng)即放聲痛哭,抱著溫雪只說:“我的兒啊,你去了叫我怎么活啊,好歹你把藥喝一口,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該拿自己身子作踐啊……”

  沒法,溫雪就是不吃藥,連飯也不吃,采繁都給她跪下了,求她吃一口,她只是搖頭,最后還把盤子都給摔了。

  林氏在一邊哭得肝腸寸斷,溫雪倒不哭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一霎是溫柔旖旎,一霎是萬般哀怨,她在想甚?那隔著深深院墻,不得見面的情郎么?

  林氏哭了不知幾千幾萬句,她一句也沒有聽清。

  溫湄也著急,又怕林氏這個(gè)哭法,會哭瞎了眼睛什么的,勸著林氏回去休息,又央告陳媽好歹拉著林氏回去了。她這才坐到了姐姐床前,把采繁清夢都支使出去了,才說:“姐姐其實(shí)不必自愧,若沒有男歡女愛,哪里來的你和我呢?”

  這算是驚人之語,溫雪轉(zhuǎn)眼望向溫湄,她竟然回神開始聽了。

  溫湄又說:“其實(shí)姐姐沒有做錯(cuò)什么,姐姐喜歡喬哥哥,喬哥哥也喜歡姐姐,兩個(gè)人碰在一起,哪里有不你情我濃的呢?難道夫人自己和老爺,當(dāng)年便沒有拉手,摟抱過,親過嘴兒嗎?憑什么編排姐姐的不是呢?”

  溫雪方才開了口,澀澀地說:“可我還未出閣,和他也沒有定下婚約……”

  “那不是遲早的事嗎?”溫湄忙說,“遲兩年親熱和此時(shí)親熱,有什么分別?夫人就是瞧你我不順眼,恨不得我們死了才好,姐姐你若羞愧死了,她要拍手稱快呢!”

  “你就愿意讓夫人揚(yáng)眉吐氣,讓姨娘傷心,讓我傷心,也讓……你的那個(gè)‘他’傷心嗎?”

  溫雪嘆了口氣,半晌又說:“可我若厚顏活下來,以后怎么見人呢?”

  溫湄道:“你好好活著,該怎么樣還怎么樣,你不是在教良哥哥讀書嗎?你把良哥哥教好了,她們才不敢對你不恭敬呢,哪會來說你這個(gè),上趕著討好你還來不及呢!”

  溫雪又嘆口氣道:“妹妹想得太好了,你還小,不知道女子名節(jié)的事,有多嚴(yán)重……”

  溫湄又說:“那又怎樣?咱們姨娘不也忍辱活下來了。”

  溫雪就不言語了,若論恥辱,林氏背負(fù)的恥辱的確比她要重得多。

  “姐姐,姨娘是為了我們兩個(gè)才改節(jié)嫁給溫家的,你若一味尋死,那姨娘受的苦不就沒有意義了?!睖劁匚兆匮┑氖?,流淚道,“況且,姐姐……我也舍不得你去!”

  溫雪緊緊抱住溫湄,哭了個(gè)軟倒。

  接下來的幾天,溫湄不遺余力地給溫雪洗腦,讓她逐漸相信,人到了一定年紀(jì)思慕異性是正常的,很自然的事情,不是什么需要害羞的事,更不是不光彩的事。而兩個(gè)人互相傾慕,自然就會希望時(shí)時(shí)在一起,這也是人的天性,不是十惡不赦的事情,更不值得為這個(gè)去死。

  憑什么人就不能向往幸福,追求自己的幸福呢?為什么自己的幸福,要輪到旁人來說三道四,橫加阻撓呢?為什么面對可惡的阻撓者,我們不可以反抗,只能退縮,只能任其擺布呢?

  后世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再平常不過的人權(quán),它們沖入溫雪的世界里,就好像是驀然打開了一扇嶄新的門!

  “姐姐,你要相信,你會和喬哥哥終成眷屬的,如果你不堅(jiān)強(qiáng),隨便就放棄了,那永遠(yuǎn)也不可能和喬哥哥在一起了,他也會傷心的呀!就算是為了他你也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未來呀!”

  溫雪連連點(diǎn)頭,溫湄又說:“夫人肯定不會同意你和他的事的,但是這不要緊,我們還可以爭取老爺?shù)闹С盅剑覀儾⒉皇且稽c(diǎn)機(jī)會都沒有的?!?p>  “事在人為嘛!姐姐你好好教良哥哥,老爺一定歡喜得很,我看向著我們的可能性很大,姐姐你也行動起來,我們每天去給老太太請安去,如果老太太也喜歡你,那就更不是問題啦?!?p>  溫雪臉上的陰霾,在幾天內(nèi)逐漸被溫湄掃除,人也變得自信了許多。

  除了溫湄、林氏等人,這些天還有一個(gè)人對溫雪的振作打心眼里高興,她就是紫綺。

  這位喬府的大丫鬟,自從到溫府來做針線娘子,教到中午,姑娘們散后,她倒是時(shí)常往信芳閣跑,對開解溫雪也費(fèi)了不少口舌。

  她還成了溫雪和喬靜言之間的青鳥,兩日一次給他們傳信,在許多人的關(guān)懷和鼓勵(lì)下,溫雪最終徹底放棄了尋死的念頭。

  這樣溫湄才安了心,前日晚上她打開窗子,向外眺望時(shí),一支箭矢飛來,掠過她的臉頰飛了過去,直直扎在地上,箭矢上扎著一張紙條,而箭矢來處,她望見一個(gè)雄武的人影躍下院墻。

  展開紙條,上書:“三日后傳你武功,子時(shí)至院墻下,繩索縋你出府。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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