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言青木,言傾慕
待到三人都走出大殿,人間會自然也就算是散了。三日安寧被人血沖刷的化為烏有,都禍亂臨頭,誰還記得去告訴圣上女帝人間會還剩有些許日子?
下午的陽光襯著白雪,倒是很美。第七年的冬天,原本最快樂,此時卻是最蕭瑟。行走在皇城里,聽不到皇宮里的不安和慌亂。齊一心情很沉重,走一步都像是背著棉花在河里走,好多好多只手把自己往下拽。
就在街道的那一頭,言青木一心一意的化著妝,走在路中央,盯著鏡子里腮紅似股的臉蛋,總是不甚滿意。
另一頭的齊一低著頭,眼神微垂,目光渙散,思緒從長生林跑到生財城里,再走到南齊,追到秦西。唉聲嘆氣,所有的心思用上都想不到一個法子破掉眼前的死局。
就在兩人即將臨頭相撞之際,兩人很有默契的朝一邊邁了一步,雖然目光不是向前,但憑余光也都知道前面來了人。
可是,無意終究勝過有意。
言青木朝右走,齊一往左去。終是女子手持小鏡撞了個男子滿懷,男子紅唇輕啄了一下女子柔發(fā)。撞入鼻腔的氣味,齊一心呼,哇,好香。
言青木頓時就欲發(fā)飆,怒叫:“哪里的眼瞎…”瞧見是他,啟唇輕“啊”。
“姑娘息…噗…”齊一抬眼,正欲致歉,看到女子涂成猴子屁股的臉蛋,強(qiáng)憋回笑意,感覺就像尿出去的水又從來處強(qiáng)行鉆了進(jìn)去那般難受…
剎那間,兩人不約而同的迅速轉(zhuǎn)身回頭,不敢正視對方。
齊一放肆而又夸張的無聲掩齒發(fā)笑,嘴巴張的老大,手蓋上遮口,好像把暗青天色都按在了嘴里吃掉。
言青木則是心懷忐忑和慌亂的不停扭動自己的手指,粉撲撲的小臉緊張得一顫一顫得嘩嘩掉粉,胭脂飄舞在空中,還沒落到地上便消散一盡。
齊一壓抑住笑意,言青木隱藏好慌亂,兩人又同時慢吞吞的回過了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男子朝她揮揮手,女子朝他羞羞笑。
言青木咧開了嘴:“我不是特地遇見你的,我們是偶遇的?!痹捳Z間言辭懇切,隨手將小鏡子扔到街上,身體微微前傾,露出一絲能夠捕捉到的雪白,兩手不停地捏著的身側(cè)衣角,呆呆的望著齊一的眼睛。
齊一心想你這樣子走路就是有心也不可能特意的了。拱手致歉,道:“姑娘見諒,剛才我和姑娘相撞實屬意外,然而我思緒飄忽,心神不定,讓你受驚了,很是抱歉。”
你誠懇的解釋,我誠懇的道歉。兩人來往間,齊一心里的煩悶郁結(jié)稍解,言青木的緊張慌亂也散去一分。
言青木頂著滿臉的胭脂粉擠出一個自認(rèn)為美麗無雙實際上讓齊一覺得毛骨悚然的甜美微笑,手輕輕攏一攏秀發(fā),膩著嗓音道:“沒關(guān)系的。夫君莫要大驚小怪?!?p> 當(dāng)自己話從口出的時候,言青木心道慘了,心里話怎么說出來了?哇~人間慘劇啊~紅暈從言青木身體里沖了出來,先染透粉白雪嫩的脖頸然后浸透小巧的耳朵,耳垂嬌艷欲滴,好似快要滴出水。
言青木臉上還好,沒啥變化,胭脂涂抹的很嚴(yán)實。齊一聽得愣了一下,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夫君?什么東西,占我的便宜?
“姑娘說?”疑問使得齊一很是謹(jǐn)言慎行,得先確認(rèn)這女子占了自己便宜。齊一若是再多想幾分便會清楚,就是真叫了,他此刻也拿她沒辦法。
“夫?君子,我說你是君子,歉道的真快,君子,對,君子,你是君子吧?”我的天我在說什么?言青木感覺自己已經(jīng)凌亂得天旋地轉(zhuǎn),每次開口都是讓自己越來越難以應(yīng)對……其實吧,將事件變得更加凌亂也不失為一種化解尷尬的好方法。就比如現(xiàn)在,至少言青木自己已經(jīng)到了只剩下臉丟光了之后的凌亂地步,此時話已經(jīng)說出口了,肯定也將尷尬丟到了需要回答的人那一邊。
齊一此時被問了一個想必今生都不太會被問上幾次的問題。一個濃妝艷抹裝作嬌滴滴的姑娘問你你是君子吧,該怎么回答?
齊一一頭黑線,回答是也不好意思,回答不是又不愿意。
大哥說過,回答不了就不回答。
“人間會散了,姑娘為何不跟隨家人回東楚蠻洲去?”齊一話鋒一轉(zhuǎn),岔開了原本溺死了這個姑娘的深潭話題。
“還有三天人間會啊,我想再在皇城待幾天,畢竟墨海的這些青年俊彥聚在一起也不容易?!毖圆挥芍缘脑V說著沒興趣的東西。
“我覺得你對那些常人眼里的天之驕子興趣不大,整個人間會你也就看了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的對戰(zhàn)?!饼R一雖然沒有特意去關(guān)注她,但是也知道這并非主要的因由。
“我告訴煙盡雨,秦微涼往哪邊跑了?!?p> 原本兩人并肩走在大街上,齊一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她,他覺得她不化妝好看得多。
“姑娘你知道嗎?大哥三弟現(xiàn)如今都追那個勾住世間男人心魂的女人去了。而在這個世界,一定會擔(dān)心他們兩個安危的人,就剩我了?!痹捳Z間全是天地剩我一人的落寞。
“知道。”言青木抬起腳步,也帶起齊一步伐挪動。剛剛稍稍停住的兩人,終究還是并肩在人數(shù)稀寥的街道走著。
“皇城外剛剛死了個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可以決定半個甚至整個墨海的生死,你也知道?”齊一想要確定她找上自己的來意。
“是。我還看了一會兒?!迸臃路鹪谥v述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大搖大擺的看,很危險的。其實她覺得,那個人真是廢物,連比他自己境界低微的都打不過,這還不死就沒天理了。
“姑娘膽子真大?!饼R一真心稱贊。言青木不知道該不該開心,判斷不了這個男子是否揶揄,但還是配合的笑了笑,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似心滿意足的嗯了一下。
“我是和你站在一起的哦!”這真是一句安慰。齊一聽了心里苦笑,你是,就說明東邊不是。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日回家去吧?!饼R一盡心盡力的勸告。
“我專門折回來找你的?!迸咏K究還是親口說了出來,說出來的感覺真是輕松。
冬日的風(fēng)吹過,帶著一股血味,吹散了兩人的長發(fā),鼓起了兩人的衣袍。涼意,會讓人清醒。
“有些事,你知道吧?”言青木覺得,要是大方,就不該扭扭捏捏。敢愛敢恨,首先要敢說。
“還請親講?!饼R一澄澈的眼眸往胭脂處望去,言青木耳邊的羞紅已經(jīng)褪去。原來耳垂雪嫩也是人間一抹艷色,齊一感到自己實在是幸運(yùn)。
有多少男子會懵懂到逼著心愛自己的女子對著自己告白?
深吸一口氣,言青木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道:“不懂你是年少的歡喜?”
若是煙盡雨在這里,肯定話音落實便能懂了。但是齊一,此刻心里只有不懂,自己已經(jīng)不算年少了吧。
“不懂。”天下沒有比這句話更加誠懇而又真心的話了。
“我欽慕你?!边@下該懂了吧?在說出這句話之前,女子在心里把這個男人痛罵了千百遍。
“嗯嗯,我懂了。你欽慕吧?!饼R一笑容和煦如風(fēng),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很是好看的容顏,分明可以令她暖洋洋的,甜滋滋的,此時卻讓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失落,鼻子好酸,喉頭澀的發(fā)苦。
看到言青木側(cè)過臉瘋狂的眨眼,齊一心想這是眼里進(jìn)了沙子?
“沙子要從眼角抹掉,不能只眨眼?!饼R一善意的提醒道。
“沒沙子,就一傻子?!鄙底拥囊粢呀?jīng)說得沙啞,齊一聽得不真切,但是沒有追究。
齊一很不懂,天下為自己歡呼的人很多,欽慕自己自然也不少,只是他不明白這等放在心里記著就好的話,她又為什么要特意說出來。
不知不覺,兩人從街這頭走到了街那一頭。這個時候齊一才發(fā)現(xiàn),言青木一直是隨著他的腳步走?,F(xiàn)在走的路,是她來時的路。
“姑娘打算往哪里去?尋間客棧?”齊一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問這些無禮的問題,女子朝哪邊去,又為何要告訴自己。問出口就覺得話不得體的齊一打消了會得到回答的念頭,暗暗為自己的不禮貌懊悔。
然而,她終是會回答的,“我沒想過,你打算往哪里去?”
“天黑了怎么辦?”齊一相比回答她的問題更想知道她的著落。
“昨日我便從回東楚的車隊里逃出來了,算算時間也有二十多個時辰。到現(xiàn)在都沒一個家族長輩來找我,你覺得會有人在意我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悲歡互不相通。
“二十年前南齊方洲北蕭城兵變,楚家理應(yīng)沒有受到波及,然而姑娘母親的氏族言家因為勾結(jié)北蕭,被牽連滅族,言姑娘的父親為了保住你們母子自刎以表忠心。所以,楚家因為兒子死了恨你們言家,所以把罪過都?xì)w在了你身上?”
認(rèn)真的看了一眼齊一,言青木慶幸他并非知道全部往事。言青木整理一番思緒,顯得毫不在乎,道:“可能是吧,從小到大整個家里都對我冷嘲熱諷??傆X得我丟他們的人,到頭來一輩兒的人沒一個比我強(qiáng)。這次我主動往外面跑,估計楚家的人都是很開心的。”
“明知如此,你還特意跑出來見我就為了告訴我你傾慕我?”齊一覺得這個女子十分不理智,家族不和睦的時候就不應(yīng)該再添間隙。
“這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下一句言青木沒有說出來,下次都不知道是否會有機(jī)會。
“與我而言,先且不說齊一門的少主身份,就憑我奪得人間會第二。天下男男女女,會欽慕我的就不在少數(shù)。你這般做法,實在是舍本逐末。”齊一說實話的時候不會考慮到話從口出自己是否狂妄,看到女子就因為跟他說句這么微不足道的話他就感覺到一陣惋惜和痛心。
聽到齊一這樣說,言青木原本應(yīng)該憂傷的心情忽然又變得歡快。他這是在關(guān)心我?他就是在關(guān)心我。
男人女人總是看到的事情一個樣,而出現(xiàn)在心里的想法兩個樣。
好像天下道理確實在這些東西上面,總是講不通的??捎植荒懿恢v,不講就亂了。
“嗯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标P(guān)心我就是最有道理的地方,言青木此刻心情大好,好到就快要跳起小步,哼起小調(diào)。
“如若姑娘愿意聽,齊一對姑娘有些建議?!?p> “愿意愿意,你說的我都愿意聽。”
“世間事,往前看一定會有他們這般做的緣由。楚家世代修道,奈何天賦不曾登頂墨海。姑娘的父親打破桎梏,出世便天賦極佳,乃是那一輩人中翹楚,平日里可謂是父親疼愛,兄弟愛護(hù),族人愛戴。不過分的說,你父親承載了楚家甚至于東楚蠻洲的希望。曾經(jīng)的幾十年里,楚家在你父親身上付出的心血是非常巨大的。然而,你父親為了言家為了你母親,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在皇族手里保下逆族。楚家人只會覺得自己的兒子死了,怨憤無法傾瀉,所以在那之后的日子里便會待你冷漠,視你為罪源。這或許就是你受到為難,遭受不公的起因。”
“這些事是不是墨海很多人都知道?為何沒人和我說過?”言青木只記得,家里照顧自己的人對此些陳年往事三緘其口,全家人都姓楚,唯獨(dú)她姓言。
“這個別人是否知曉我不知曉,但是齊一門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饼R一如實答復(fù)。
“事到如今,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終究只是個異姓人?!毖郧嗄鞠氲竭@些,難掩失落。
“姑娘聽我一言,姓名只是微不足道的名號,你今日姓楚也好姓言也罷,你都是你父親的女兒,身體里流淌著楚家的血液。將來楚家福禍,都是和姑娘相連相依?!?p> “若我流淌的血液不是楚家的呢?”言青木迫切的追問,“這樣是不是我就該死?”
“???”齊一錯愕,萬萬沒想到還會有這種情況。驚訝使得齊一一時間失了從容,好在齊一反應(yīng)迅速,一切都只是假設(shè)而已。
正正嗓子,看著滿含期待,此刻眼巴巴的看著他的這個女子。齊一說道:“姑娘只管盡心,其他的可聽命于天。船到橋頭自然直,上天自會有所指引。姑娘既沒有傷天害理,又沒有十惡不赦,何至于該死呢。上一輩的風(fēng)月,我們可以不看的?!?p> “對你而言,是不是世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所有奇談風(fēng)月都可以用道理來解釋?”言青木話鋒一轉(zhuǎn),忽然問道。
“莫說我死板不懂變通。書生眼里的世界就是有方正因由的,文人風(fēng)月就都在這些道理里了?!饼R一不知道,他的坦誠是言青木最鐘意的地方。
良久無話,言青木眉頭舒展,看起來好像比原來時候要釋懷一點(diǎn)。
“謝謝?!钡攘撕冒胩欤R一聽到這樣的一句,心道花費(fèi)的功夫不算毫無意義。
平時里對著大哥和三弟感覺不到,這時得到別人的贊許,齊一感到到一絲歡快?;蛟S齊一還沒有意識到,他是個很喜歡幫人解惑的人。
兩人并步走,期間話語不多。原本就無所事事閑庭漫步的齊一,忘了原先縈繞心頭的煩悶郁結(jié),心情好了太多。
半路上,齊一突然瞥到女子臉上的厚粉。輕輕的俯在她耳邊說:“姑娘化妝想必初學(xué),其實你不化妝的樣子也是好看的……”
嘭,少女的心里仿佛什么東西被打碎了,驚醒了一頭小獸,小獸沒頭沒腦的在胸口亂撞,撞的少女險些不穩(wěn),跌倒在他的話語里……
……
夕陽慢慢爬上云梢,城外大亂,黑衣人們浴血追著獵物,趁著黑夜未來,世界還有光,宣泄著心中痛苦。
言青木偷偷地看著齊一的側(cè)顏,心道,這真是世間最美的容顏,末了還吞了口口水。吞咽口水時微小的咕嚕聲晃神就過,但是卻被齊一聽見了。
“姑娘餓了?”齊一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女子人間會宴上大快朵頤的瀟灑模樣,輕輕的呵笑,問道。
言青木紅臉不能再紅得了,但是羞赧還是沖進(jìn)了腦中,小臉發(fā)燙。怎么吞個口水他都能聽見啊,好像自己是有點(diǎn)餓了。
“我沒有錢……”言青木突然才意識到自己從不帶錢,弱弱的說。
“我有錢?!饼R一再次說出這句話,雖然身邊的人換了,仍然是感到很有面子。
……
算算時間,一炷香之后秦微涼那個小丫頭就會從這里經(jīng)過了。李青月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自己不算是個男人,在這兒蹲她是不是有點(diǎn)欺負(fù)人?
身邊的男子一手橫簫,擇一處陰涼盤腿就地坐下。大白天日光不烈,他依舊輕輕的吹奏,一曲今夜良宵,即使聽個千遍萬遍,還是讓人覺得婉轉(zhuǎn)動聽。
負(fù)手而立,微微仰頭,迎著暖陽,任由清風(fēng)吹動發(fā)絲飛舞,李青月靜靜地聽著曲子,等待這傾城來者。
吹奏竹簫的人閉目專注,手指不停的變換著位置,口中吹出的氣息悠長不息。他陶醉在自己的曲中無法自拔,也不想自拔。曹一折很喜歡,很喜歡在深山老林里尋一處安靜地兒自曲自賞。他覺得這就像在為這個無邊世界演奏一樣,而他是那個此間孤立的獨(dú)奏人。
一人沉醉在簫聲中,一人矗立在冬陽下。
曲聲過處,花草合著節(jié)奏搖擺,在一下又一下的搖擺中生長。深埋土里的種子好似受到了召喚,應(yīng)聲破土而出,變成嫩芽,長成小苗,漸漸高大,新葉微生,結(jié)出花苞,盛開一大片鮮紅。原來此地原先生著一大片徘徊花,此時在凜冽冬日,全部盡情綻放…
李青月靜靜地看著周圍的枯樹逢春,鮮花綻放,悠長的一聲呼出一鼻腔濁氣,緩緩看著此時湛白的青天。含情的雙目這樣的深情的注視,天也不給點(diǎn)反應(yīng)?
終是曲終人散會有時,曹一折在曲末時緩緩睜開雙眼。當(dāng)竹簫與唇分別時,原本遍野的徘徊花斷氣一般的盡數(shù)枯萎,然后化為塵煙,在風(fēng)過時隨之散去。等到一切歸復(fù)來時的模樣,花不見花,枯樹沒了新葉,但兩人仍舊一立一坐的在這里,土地間還留著種子破土的小孔。
只是繁華早落盡,來年此地不徘徊。
在隔一片林里的那一邊,鳩淺此時斗膽拉著她的小手,試圖把她帶向另一邊,不再往前行。然而,女子瀟灑的一個擺手就掙脫了鳩淺的拉扯,順帶還給了他一個白眼。
鳩淺完全不敢信,秦微涼明知道前面的人等的是自己,還一調(diào)不落的聽完了整曲,最后義無反顧的迎了上去。這都不知道是誰在面前呢,就這樣橫沖直撞,初生牛犢不怕虎?鳩淺覺得這樣由著她不是辦法,但是奈何自己嘴笨,總是找不到理由阻止她。
鳩淺不會知道,這是秦微涼首次身邊無人,獨(dú)自出行。初生牛犢不怕虎,還不都是因為只見過自家的牛爸牛媽……
李青月和曹一折遙遙相視一眼,朝對方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時消失在了原地。待到兩人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站在了鳩淺和秦微涼的身前十步遠(yuǎn)處。
見到憑空出現(xiàn)在眼前的兩人,秦微涼不慌不忙的模樣,讓鳩淺由衷感嘆果然是有大家風(fēng)范。
只見絕美的女子不露懼色,微微拱手,不緊不慢的問道:“小女子一路披荊斬棘至此,適才聽聞一曲今夜良宵,實在是感嘆奏者技藝超群,想必是兩位所曲。今兩位主動現(xiàn)身,想必也是為我而來,可否報上大名?”
李青月很少被人直接問到名諱,感到有些詫異,轉(zhuǎn)頭看著曹一折,目光試探。
曹一折無所謂似的擺擺手,說:“無妨?!?p> “李青月?!?p> “曹一折?!?p> 誒,無名之輩,兩個菜雞。鳩淺一聽兩人報上的名頭,心中一樂,頓時喜笑顏開。
鳩淺的表情藏不住情緒,李青月見狀心中暗嘆,這人間還知道我們的真名諱的年輕人果然不多了。
“兩位可是行在洛水中那艘大船上的左搖右擺?”秦微涼試探問道,心中已經(jīng)生出一些悔意。
鳩淺聽到洛水,心中生出一絲疑惑,隨即反應(yīng)過來,慌忙問到:“洛水,你們可是來自墨海勢力排名第二的長歌當(dāng)歡?”
只見李青月不緊不慢的拿出扇子,瀟灑開扇,眼神戲謔的看著此時已經(jīng)大驚失色的鳩淺,勾起了一絲嘴角,默認(rèn)。
“長歌當(dāng)歡,左搖右擺。爹爹曾經(jīng)和我講過你們這個大船是干什么的。今日你們站在這里,是有人花了重金買我的人頭咯?”
“是的?!崩钋嘣缕降恼Z氣,好似在和多年不見的老友敘舊。
“連西秦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果然是天下聞名的刺客組織,你們長歌當(dāng)歡也是真的不負(fù)盛名哈?!?p> 輕描淡寫的說著生死,好似這件事與她秦微涼已經(jīng)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