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人倒地,不用我多想,就知道倒地的絕對不是齊介允。
里面再無聲響,齊介允還是沒有出來,我不敢探頭去看,也不敢邁動一步,心里祈禱著“齊介允快出來,快點出來啊?!?p> 當我覺得時間靜止,世上都只剩我一個人的時候,有人突然跑到我面前,用力的拽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容我掙扎。我心里一驚,揮起手中的匕首就刺過去。
幸好齊介允躲開的快,“是我??熳??!薄?p> 我們出了洞穴,齊介允拉著我一只手,避開巡視,往那間整齊的屋舍靠近。屋舍前面盡是守衛(wèi),而后面有扇窗戶,齊介允不知用什么法子打開了窗戶,我們躲在窗戶外看到里面的床榻上,四仰八叉的躺著一個穿著厚實的胖子。
我看齊介允盯著燭臺看,再看屋內陳設,一張床,簡單的桌椅,一個衣柜,有兩個燭臺,沒有比較快的能燃燒起來的帷幔之類,光是這些木質的家具,恐怕小小燭火燒不起。
我想到自己口袋里還藏了一些碎硫磺,原本是拿來避蛇的。我拿出來,遞給齊介允,“火“
只這一個字,他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用手指指床上的那個胖子,我拿出僅剩的迷藥遞給他。他笑著,拿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便輕身一閃,帶著迷藥和硫磺的袋子進去了。他把迷藥灑向胖子的臉上方,靜等了片刻,只見胖子的頭一偏,大約是昏迷過去了。他把袋子里的硫磺捏碎,鋪在木門邊下,又拿起燭臺上的蠟燭,用燭油滴在地上,做成一條引線,在引線中加了一根細繩,引線有一尺長,像個細小的蠟燭,只要點燃這個引線,待引線燃燒到硫磺,硫磺遇熱就會快速的燃燒起來,再燒了木門。而在深山,許多人都會攜帶硫磺避蛇,硫磺點燃生出來的煙會造成人的昏迷。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知道那個胖子是被迷藥迷暈的。
齊介允滴的很細心,確認那條引線足夠能燃燒到硫磺,他才點燃引線飛快的出來。
齊介允既然不想被人發(fā)現有人闖入這里,就絕對不能暴露剛剛那些洞穴里的人是外面來的人殺的,所以,我猜齊介允的想法,就是造成他們的內亂和猜測。
齊介允在這里制造失火的景象,吸引來守衛(wèi)和巡視的視線,然后他帶著我飛身去了那些破舊的屋舍處。
胖子所在的屋子的門很快的就燃燒了起來,所有的巡視和守衛(wèi)都被這火光吸引去了,那邊一片嚷嚷聲和混亂。齊介允乘機把那些破屋上的門一一都打開,帶著我躲在一個角落里觀察他們的情形。
果然如我猜測中的一樣,那些破屋里關著的全是男壯丁,想來齊介允也是猜到這一點,所以才趁機打開這些房門。從之前我與齊介允發(fā)現的尸骨和帶著鞭痕的尸身猜測,這些男壯丁一定是在生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果然,他們及時在這里休息,門房也被從外面鎖著,更有護衛(wèi)看守,想來是怕這些男壯丁逃走。
他們原本被關在破屋內,如今破屋被齊介允打開,受到非人虐待的他們很快發(fā)現外面的情形,有人高喊一聲:“咱們這么多人怕他們作甚,咱們一起沖出去。“
有人呼喊便有人響應,從各屋中涌出來烏壓壓的不少人,沒想到幾間小小的房間里竟然住了這么多的男壯丁,可想他們在這里的日子是有多艱苦。
壯丁們逃了出來,那些巡視和守衛(wèi)們看到胖子的屋里燃燒的并無大礙,再看壯丁都逃了出來,他們很快便跑過去阻攔壯丁們的逃跑。壯丁們四散逃開,聞訊出來的守衛(wèi)越來越多。壯丁逃,守衛(wèi)堵,一時山谷內的場面非常的混亂。
有些壯丁眼看逃不掉了,便回身跑到胖子所在的屋子,把快要澆滅的火再次燃燒了起來。更有人有樣學樣,掰下點燃的木器,被守衛(wèi)追著到處去點火。山谷內火光四射,齊介允也為這些火光加了一把料。
齊介允的目的只是要他們亂起來,足夠亂起來的山谷已經不用我們在停留,齊介允帶著我飛身上了山谷外。外面的守衛(wèi)聽到山谷的內亂,大部分已經下去查探。還剩少數在外面看守。
偏偏我們上來時,被他們發(fā)現了。
不過齊介允武功高強,對付四五個守衛(wèi)不在話下。倒霉的就在,其中一個守衛(wèi)竟然身藏毒藥,他見齊介允一出手就殺了其他守衛(wèi),便對著我撒出一把毒藥來,齊介允見狀一只手摟住我,把我護在懷里,可我與齊介允還是都中了藥。齊介允一出手便把那人殺了。
我沒有想到在有人向我們偷襲的時候,他竟會先來護我性命,我竟有些感動,甚至情不自禁的感動的流出了眼淚。
這個世上,難得有人會為了我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在生死攸關之際,恐怕即使是親人也不會舍身救我??伤R介允卻做到了。
我一時也難以理解自己的情緒,若沒有亡國之恨,我應該會想要報答他。在危險的時候,他沒有視我為螻蟻一般的丟開我,更是在明明可以自己逃走的時候,把我護在身邊,讓他被我連累??善@樣一個人,是滅了我令越,造成我令越百姓流離失所,讓我變成有父母不能相陪,有家不能歸的仇人的兒子,而他也參與了當年的那場戰(zhàn)爭。
我的心情有些復雜,但此情此景都不是感慨的時候,齊介允輕易的就殺光了外面的幾個守衛(wèi),沒有引起其他守衛(wèi)的注意。我緊張我們都中了毒,可齊介允并未在那個護衛(wèi)的身上發(fā)現解藥。
我問齊介允道:“我給你的兩粒藥丸,你可有帶著?”
齊介允正在拖拉地上的守衛(wèi)尸體,聽到我問,便回答道:“在胸口?!?p> 他直起身,示意我自己拿。我想他剛殺了人,手又碰了死尸,大約是不想拿臟手去自己懷里摸藥瓶的。
我也沒多想,便把手伸進他胸口的衣服里去摸藥瓶。第一次伸進去,黑燈瞎火的竟然塞錯了地方,直接把手伸進了他的里衣里,在這陰冷的夜里,他的胸膛很是溫暖,我的手一僵,但也情不自禁的摸了他一把。我心虛的抬頭望他,只見他一臉莫測的看著我,我徒然一抖,快速的把手拿出來,再伸向他的外衣的里,急忙摸索到了藥瓶拿出來看,果然是我給他的那個藥瓶。
我打開藥瓶倒入手心,卻只有一粒百消丸。
為何只剩一粒了?這可怎么辦?是我自己吃下去,還是給齊介允?
生死關頭,我迅速的把這最后一粒百消丸放在他的唇邊,他的唇微涼,我一用力把藥丸塞進齊介允的口中,“吃下去?!?p> 我想,我大約還是太善良了,看不得別人受傷,即使對待仇人也是如此。我天生做不了惡毒的人。更何況齊介允剛剛也是為了救我才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