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您也說了我是郡主，是皇親國戚，謀害皇親國戚，是要誅九族的?！辟∥跹┌l(fā)髻微亂，頭上珠釵伶仃作響。
“這……”陳氏無言，只是瞪了張端淑一眼。
“郡主之事王爺也已經(jīng)做出了懲罰，莫不是郡主對王爺?shù)臎Q定不滿？”老太太一針見血，隨后又道“四小姐這么小的年紀(jì)便會殺害家中庶妾，長大后可怎么得了。還是說我們家姑娘本就是大郡主殺得，要四小姐出來頂罪？”
“熙兒本性純良，絕不會做這些事?！蔽和蹀D(zhuǎn)著手上扳指，冷冷的看向張家老太太“老太太若不信可去問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昨夜恰巧是她守夜?！?p> “魏王倒是護(hù)犢子?！崩咸馈拔壹乙鈨簷M死王府，王爺可要給我一個交代?！?p> “老太太想要什么交代，一命換一命？”佟熙雪冷笑道“好，本郡主這條命就在這里，老太太可要拿去？”
“長姐。”佟楚雪拉了拉佟熙雪的袖子道“不要。”
“大郡主這么護(hù)著四小姐，莫不是是大郡主指使的四小姐？”老太太犀利的道。
“來人，送四小姐上路?！蔽和蹰]了閉眼道。
下人們打算將毒酒灌下去，佟楚雪眼中皆是絕望。
“我看誰敢。”佟熙雪忽的道，聲音不大，卻讓下人們都停了手。
“熙兒，你在做什么？”魏王低聲呵斥道。
佟熙雪將佟楚雪擋在身后，道“父王，你若真要楚兒的命，便先將熙兒的命拿走?！?p> 魏王看著佟熙雪，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張家人對視了一眼，眾人都知道，魏王最寵這位大郡主，今日佟楚雪這丫頭怕是死不了了。
“知書知禮，將你們的主子拉下去?！蔽和醯?。
“父王？”佟熙雪害怕再一次失去自己想要保護(hù)的人“父王，楚兒是我唯一的妹妹?！?p> 魏王看著佟熙雪眼中分不清是什么情感。
張端淑隨即道“大郡主，凝雪和言雪還有如雪都是您的妹妹?！?p> “是啊，大郡主，您的妹妹可不止四小姐一個?！崩咸?。
“灌下去?！蔽和醯?。
佟熙雪被知書知禮二人拉著，無法掙脫。
佟楚雪跪在地上，淺淺一笑，有一人這么拼命的護(hù)著自己。此生，足矣。
一雙素手端起酒杯，緩緩的喝了下去。淚珠，低落在地毯上，破裂。
佟楚雪望著佟熙雪，笑著道“長姐，我們來世見。”
佟熙雪親眼看著佟楚雪喝下毒酒，倒在地上，心神俱滅，跌坐在地上，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她。
佟熙雪爬到佟楚雪的邊上，抱著佟楚雪，痛哭不已。
“此事已了絕，那么咱們也該告退了?！睆埜傅?。
佟熙雪看著佟楚雪稚嫩的臉龐，猛的看向張端淑，眼中透著一股陰狠。
“我佟熙雪，和你們張家不共戴天?！辟∥跹├淅涞穆曇糇審埜覆挥傻皿@起一身冷汗。
張端淑并沒有在意，佟楚雪已死，佟熙雪不夠狠毒，自然翻不出什么花樣來。
是夜，熙寧院上下都穿上了喪服，佟熙雪一襲白衣，站在佟楚雪棺材面前，不由的失神。往前的一幕幕都從腦海中浮現(xiàn)，悲痛欲絕的跌坐在蒲團(tuán)上。
“郡主，您已經(jīng)一日沒有進(jìn)膳了，奴婢做了您最愛吃的膳食，您用些吧?！敝Y道。
佟熙雪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不了，我不餓。今日之事明顯是張端淑策劃的，我明明都知道，但還是保不住楚兒?！?p> “郡主，這不是你的錯。張側(cè)妃在王府后院生活了這么些年，心機手段自然了得?！敝獣鴦竦馈澳鷮⑺男〗愕墓撞奶У轿鯇幵?，又命熙寧院上下都為四小姐守喪。已經(jīng)惹得王爺不快，您若再不吃些東西，餓壞了身子，王爺定會雷霆大怒的。”
“楚兒她不想回到她自個的院子去，那都是張端淑的人。楚兒說過，若有機會，定要離開王府，擇一個小村落，隱居山林。”佟熙雪回想著佟楚雪說這話時的向往“她累了，知書知禮。去尋一處有山有水有樹林還有遍地的玫瑰花的地方。我們把楚兒葬在那里，楚兒她不愿和她們葬在一起，她嫌臟?！?p> “郡主，此事王爺……”
“有什么事我擔(dān)著?！辟∥跹┛粗〕┑呐莆?，思緒萬千。
“知書，去把嬌杏抓來?！辟∥跹┗叵肫鹳〕┧狼暗慕^望，還有保全自己的決絕，便握了握拳頭道。
知書和知禮對視一眼，便離開了。
佟熙雪一人留在大廳，靠著佟楚雪的棺木，想著從前。
魏王進(jìn)來時，佟熙雪并為察覺。直到走到面前，佟熙雪才起身道“父王。”
佟熙雪并為行禮，只是淡淡的一聲父王。
魏王摸了摸佟熙雪的額頭，道“熙兒可是恨透了父王?！?p> “熙兒不敢。”佟熙雪道。
“你今日為楚雪在張家人面前大鬧，你可知楚雪是為了保全你才喝下的毒酒？”魏王道。
佟熙雪冷笑道“父王若今日堅決些，楚兒也就不會為了保全女兒而喝下毒酒。今日明明可以保全我和楚兒，父王為何沒有這么做？而是非要讓楚兒死？就因楚兒從小沒了生母，就該替別人背鍋而死嗎？”佟楚雪幾度哽咽“父王，自楚雪出生以來，您可管過她幾次？你可知她在后院過得都是什么日子，被惡奴欺負(fù)，被張端淑的女兒侮辱。被兄弟姐妹們?nèi)蚰_踢，被人陷害。湯汁倒頭上，被老媽子扇巴掌，被奴才們出氣。吃的是王府最差的，用的都是縫縫補補過的。身邊唯一一個忠心的老媽子在前年被張側(cè)妃趕出府了。父王，楚兒也是您的骨肉，您既可以如此寵愛熙兒，為何不可將這些寵愛分些給楚兒？”
魏王沉默不語，只是看著佟楚雪的棺木沉默。
第二日，佟熙雪病了。魏王下令佟熙雪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第三日，意夫人出殯。
佟熙雪半臥在美人椅上，苦笑著道“人走了，茶也就涼了。意夫人走了，張側(cè)妃也解了禁足?？蓱z我的楚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郡主，您這幾日都病著。就算奴才求您了能不能不要再為四小姐傷心了?！敝Y跪在佟熙雪面前苦苦哀求。
“是啊，郡主?！敝獣又馈芭艂冎滥退男〗愀星楹?，可再怎么樣您也要吃些東西呀，即便少吃點，您這樣四小姐走的也不安穩(wěn)啊?！?p> 佟熙雪垂下眼眸，臉上皆是悲痛之意“這世間再無她人可同我秉燭夜談了，再無人陪我共賞窗外薔薇?！?p> “咳咳咳，咳咳?！辟∥跹┖鋈豢攘似饋恚幌卤纫幌轮?。
知書知禮束手無策，只能一下一下的幫佟熙雪順著氣。
“嬌杏可抓來了？”佟熙雪擦了擦嘴角道。
知書忙道“抓來了，在偏殿關(guān)著呢。”
“去把她提過來，今日我便要審問她。”佟熙雪眼中發(fā)著狠道“知禮，去將火盆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