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過去了兩日,元承鈺那邊并沒有任何的消息,云然住在榮王府的西偏殿中,吃喝一應(yīng)精致齊全,并無半分薄待,西偏殿是客殿,但也美侖美奐,盡顯富貴。
西偏殿配有一處私人庭院,雖不大卻也古樸可愛,蓮池石廊,假山花木,皆是精致。
兩日來,云然都在西偏殿中不得外出,元承鈺沒有出現(xiàn),連蘇意、武鷹都沒來過,心中雖然急躁卻也不能露出半分,只日日在殿中看書靜心。
如此又過了三日,云然的耐心一點(diǎn)點(diǎn)被消磨殆盡,殿門被緩緩?fù)崎_,一名仆從入內(nèi)俯身道:“殿下有請。”
不知道元承鈺打了什么主意,但云然第一反應(yīng)是欣喜終于可以走出這個牢籠,只稍稍整理了衣衫就疾步跨出偏殿,抬眼望去,只覺得刺目陽光也變得分外溫婉。
雖然這幾日是為了自己所謀劃的事情有所隱忍,卻還是輸給了人性,如今才覺得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是如何的艱辛自持。
隨著仆從往府中后院走去,白日里看來這些亭臺樓閣雕梁畫棟更是富貴逼人,就連花園中一花一木仿佛都帶著金玉之氣,只讓人覺得膩煩,失去了草木本來的迷醉之處。
云然也不耐再看,只緊緊跟著仆從的腳步,一路疾行在湖邊,忽聞有女子說笑聲傳來,云然循著聲音看去,只見湖中心的廊橋之上有幾名女子正在游覽說笑,她們個個都髻發(fā)輕挽佩金戴玉,各式華貴衣衫長裙逶迤,手挽軟紗儀態(tài)萬千,走在湖光美景中猶如古畫中的名門仕女,云然一時看呆了,駐足細(xì)看,忽見女子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但離得太遠(yuǎn)看不清面貌,正要離近些卻被帶路的仆從攔下。
“姑娘,殿下還在等你?!?p> 回身再要細(xì)看,那些女子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只剩下模糊的背影在花木間,云然心下生疑,卻也覺得荒唐,她怎么可能會在這里,不由安慰自己應(yīng)該是看錯了,便示意仆從繼續(xù)帶路,再不回顧。
走到花園深處,元承鈺正坐在一處涼亭中,天氣已微涼,他披著玄狐斗篷,墨黑的毛色一看就所值不菲。
云然走入亭中,心中怨憤這幾日的幽閉,并不行禮就坐在了元承鈺的對面,拿過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捂著手。
仆從見云然如此不懂規(guī)矩,正要出聲提醒卻被元承鈺攔住,這才恭身退下。
云然暗自翻了個白眼并不看他:“這幾日你晾著我使下馬威也使夠了,有事說事?!?p> 元承鈺倒覺得此刻的云然像個賭氣的孩子,不禁笑出聲:“本王以前遇到過懼怕的,也遇到過硬氣不低頭的,第一次還有你這樣耍脾氣的。”
云然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但做都做了便也只能硬著脖子繼續(xù):“二殿下找我,是要送我回汨桑了嗎?”
“你就這么自信本王會答應(yīng)你的交易?”元承鈺把玩著手指上的扳指。
“當(dāng)然,聰明的人都會知道怎么選?!痹迫唤器镆恍?。
“你如此說,不選你,本王就是個蠢人了?!痹锈曮E而話風(fēng)一轉(zhuǎn),“五日后出發(fā),我讓武鷹護(hù)送你過去。”
云然面色一滯,隨即恢復(fù)了常色,卻沒有逃過元承鈺的觀察:“怎么?你對武鷹護(hù)送有什么意見嗎?”
“不敢?!痹迫蛔龀稣~媚假笑,“武鷹是殿下的親信,我哪敢有意見,既決定了,那我回去了?!闭f著她起身欲走,卻忽然想起一事轉(zhuǎn)頭俯身瞪著元承鈺,“還有,別再把我當(dāng)囚犯,我確實(shí)需要求著你幫我回去,但你也一樣需要我的協(xié)助?!?p> 此時有仆從剛走入亭中,看到云然如此大膽一時竟愣住了,元承鈺側(cè)首看了他一眼,那仆從慌忙跪下:“殿下,王妃請見?!?p> 云然聽到此,草草行了個禮:“告退?!鞭D(zhuǎn)身往外走。
走到亭前的花圃,便看到剛才廊橋上的幾名華貴女子正在此候見,當(dāng)先一名戴著九釵步搖儀態(tài)雍容最為尊貴,應(yīng)該就是元承鈺的正妃,后面幾位都低著頭但身形裊娜,都是美人,想來是側(cè)妃和妾侍。
王妃看到云然自亭中出來,之前隱約聽說西偏殿住進(jìn)了一位姑娘,總以為是元承鈺的新歡,如今初見并無半分淑女情態(tài),只覺得詫異。
云然被王妃思量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快步想要離開,卻在看到其中一名妾侍低頭的模樣后停住了腳步。
剛才遠(yuǎn)遠(yuǎn)看著只覺得像,此刻才真正確定了。
秦蓁!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秦蓁似乎感覺到了云然的目光,抬頭一看見是云然,瞬間臉色蒼白,躲閃著不敢直視云然驚詫的目光。
“秦蓁,你怎么會在這里?”云然幾步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卻被秦蓁躲閃開。
“秦氏,你們認(rèn)識嗎?”王妃蓮步走來,溫聲問道。
秦蓁低著頭,好一會才咬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的應(yīng)道:“是妾的故交?!?p> 云然心中萬分不解,前些日子她才從凌府離開,為何如今再見她已經(jīng)榮王府的妾侍,以前的溫婉大方變得如此唯諾。
“怎么回事?”元承鈺自亭中走來,王妃上前行禮,她是需執(zhí)妻禮,而其他女子紛紛跪下執(zhí)妾禮,云然低頭看著在地上跪著的秦蓁,只覺得心底有一處柔軟被撕裂,分不清是疼痛抑或是悲傷。
元承鈺示意眾人起身,抬步走到云然身邊:“怎么了?”
“這位姑娘說認(rèn)識秦氏。”王妃在一旁解釋著。
元承鈺的目光在云然和秦蓁之間來回打量,云然怕他多疑,輕描淡寫地說著:“我與秦蓁在伒州的風(fēng)荷雅集認(rèn)識的,當(dāng)時殿下也在?!?p> “那時你以荷花為箭表演了一番,倒是讓本王難忘?!?p> 云然心中紛亂,并不想與他多做回憶:“我與秦蓁久未相見,不知殿下可否通融,讓我與秦蓁敘舊一番?!?p> 元承鈺看了看一直低頭的秦蓁,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轉(zhuǎn)身帶著王妃與其他妾侍離開了。
云然有許多話要問,但此處并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她拉住了秦蓁的手,一路牽著她回到了西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