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嬤嬤心里慌的很,她以前在大太太院子的時候,那也是太太近身的老人了,雖然比不得出了府頤養(yǎng)天年的陸嬤嬤那般讓太太敬重,但在一眾奴仆眼中也是有臉面的。
本以為陸嬤嬤走了,她怎么說也能升為太太的左膀右臂,只是阿芳姑娘后來居上,成了太太最器重之人。
田嬤嬤不是那種力爭上游之人,她覺得在府上過得安逸自在也就足夠了。
可下午回大房收拾衣裳搬過來之前,太太罰她跪了整整一個時辰,一直餓著肚子,這對于一個一天少不得三頓的田嬤嬤來說簡直就是酷刑。她夜里餓的不行,才趁著夜深人靜出來找些吃的。誰料被當(dāng)場抓獲,模樣難堪,她也覺得老臉無處安放。
云姝自然早就有心里準備,陸氏給她的挑的人,不僅是眼線,肯定還有一項“特別”之處。她倒是不在意這些,有缺點才能管得住,如此更合她心意。
次日她卯時三刻準時醒來,這是她自小的習(xí)慣,她一向自律,在宮里從未有疏懶。只是離宮那幾年,安逸的日子沒了,她常夢魘,睡眠很淺,作息早就不準。
如今也不知是因為死過一次,還是換了副身軀,夜里總算能睡得安穩(wěn)。
云姝坐在窗前,對鏡貼花黃。銅鏡里的姑娘一臉稚嫩,膚色白皙通透,長眉之下是一對明亮有神的眸子。
“姑娘生的真好!”冰袖在她發(fā)髻插了一支茱萸珠花,一簇紅艷艷的茱萸果襯著白凈的臉上多了一些紅潤。
云三姑娘確實生得精秀,膚若凝脂,五官精致秀雅,但云姝獨愛這雙眼睛,眸含秋水,盈盈動人,純善靜怡,媚而不俗。
“姑娘!”
青芒匆匆進來,連忙道,“青禾要被送出府了,還好奴婢去的早,不然都不會知道這回事?!贝蠓磕沁呎郎蕚浒讶藦暮箝T送出去。
云姝神色未動,只問,“是何緣由?”
“發(fā)了急癥?!鼻嗝⒌溃芭疽乐媚锏姆愿?,帶了金錁子過去,可是都沒見著青禾,只聽她們說青禾染了風(fēng)寒,發(fā)了急疹,滿臉的疹子,旁人靠近不得,如今人被隔離,正準備用牛車把人拉到莊園去。”
云姝起身,“走吧,你跟我一起去看看?!?p> “姑娘……”冰袖想要勸姑娘別去,“急癥靠近不得,姑娘小心些?!?p> 云姝點頭,“我知道的,我有分寸,你和綠珠等我回來。”
青禾昨天落了水,極容易染上風(fēng)寒,今天就是送出府最佳時機,大房果然沒有錯過機會。
逼仄小院外,一個老嬤嬤站在門口。
“三姑娘早,不知三姑娘到這里有何事?”那嬤嬤福身見禮。
“我聽說青禾在這里,她染了風(fēng)寒,就要被送出府,想來送她一送。”
“青禾生了急癥,不得近身,姑娘小心為上,萬一染病可不是小事。”
“多謝嬤嬤提醒,只是她救我一命,我昨天準備了一份謝禮,正準備送她,若是不送出去我于心難安?!?p> “姑娘若是信得過,不如交給老奴,老奴姓曹,是大房的管事,老奴可以幫姑娘送給青禾。”
“我自然是信的過嬤嬤的,只是有幾句話我還想親自帶給她?!?p> “姑娘,別為難老奴,若是姑娘有恙,老奴擔(dān)上這條命都賠不上?!辈軏邒哕浻膊怀?。
“我遠遠說幾句話不靠近就是,急癥不是疫病,嬤嬤說是不是?”
“姑娘,這……”曹嬤嬤猶豫不定,“老奴不好交代。太太說了,這急癥算不得兇險,卻是個麻煩事,出這疹子可是會毀容的,更何況青禾滿臉都是紅疹,若是傳給別人,那就變成了大事,姑娘未嫁之身,不能以身相試?。 ?p> “嬤嬤誤會,即是算不得大病,我離遠些就是,只要見到她就行……”
“三妹……”突然一道溫和的聲音打斷她的話。
云姝回頭打招呼,“大姐早,大姐也過來了?!?p> “三妹起的真早,可曾用過早食?”云婧模樣親昵的問。
“不曾?!?p> “不如去我們那邊用吧?”
“好啊?!痹奇豢诖饝?yīng),“只是我想先見一見青禾,她到底要離開了,我備了禮,總要當(dāng)面好好謝她一次?!?p> “三妹想見其實也沒什么,不過就怕嚇到三妹……”云婧吩咐,“曹嬤嬤,你去吧,把人叫出來?!?p> 曹嬤嬤應(yīng)聲進去把人叫出來。
云姝朝云婧笑道,“多謝大姐,還是大姐說話管用,我在這邊求了嬤嬤好久,嬤嬤都不為所動,不肯讓我見?!?p> 云婧赧然一笑,“不過是因為我平日里替我娘管了幾次人,嬤嬤才會聽。嬤嬤不答應(yīng)讓三妹見也是聽了我娘的吩咐,三妹是姑娘家,若是傳了那等急癥,毀了臉到時可要遭罪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