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且說諸葛淵等拜謝,各回本營,約會擇日祭祀起兵。以東陽元康為先鋒,諸葛琳為后軍,諸葛淵總中軍,諸葛勛掌管糧草,新募大將東郭復、東郭勤為前后救應,統(tǒng)兵三萬,往純州郡界上,一路攻掠而進。
屬縣皆棄城而走,復得兵士五千,行糧無數(shù),遂欲直往純州郡。避兵者走入純州郡,報知其事。太守令狐長宏聽言,一面行文往下縣集兵糧,一面將榜文張掛各鄰郡關(guān)隘,告報北地夏侯赫與東陽元康一同造反,恐有亡命無籍之徒奔投聚伙,難于收剿,凡各巡司津渡,俱要盤詰一應面生之人,免為奸細。若有文引照身者,方許往過。如無憑證,來歷不明者,一概拿送府縣究審。
于是各處隘要道口,悉加盤禁,以軍兵御守。水路亦皆放閘,毫忽不容。有人見榜,回鄉(xiāng)道其事故,宇文民聽得,與夏侯群等背地談語。
忽值獨孤正平訪友而回,見眾人言語吞聲,形容似戚,入對其等道:“適間竊見諸公有不悅之意,莫非在下缺于陪伴、家僮伏侍不周?”
宇文民道:“吾等無知,拜君拯援,萍水之間,荷蒙殊遇,恩鏤心骨矣,何敢言此?”
獨孤正平道:“若如此,何故時時背語沉吟而有不足之態(tài)?”
鐘離安歌見獨孤正平乃真誠君子,意非虛妄,乃泣而告道:“感恩名公厚情,一向在門下未敢吐實。今承錯愛至此,再若相瞞,則是欺罔。其實吾等乃失國亡俘、前齊漏臣。只因齊主寵信奸人,不用忠言,以致國破家亡,避仇到此,是故心常懷不甘,乞包容之?!?p> 獨孤正平聽言大驚,道:“吾固知君等非是常人,故爾屈留在此,實不識為大朝將族也,希恕無知。君輩既有此故,切不可輕言,使外人知之。時之幸利者多,若一漏泄,非惟于君不利,君其慎之?!?p> 鐘離道:“吾與齊室遺裔等前后出城,只因東西異路,致相失散,一向未知下落,思要訪覓,興復齊國,奈欲去無所。昨聽得北部東陽元康起兵,使吾有所感。明當辭去,不敢久羈貴地,有累大德也?!?p> 獨孤正平道:“吾觀天數(shù),諸葛氏不久重興,吾當佐之,諸君異日皆卿相之屬,毋庸為慮。今而不遠數(shù)千里來與吾相會,事亦前定,非偶然也?!?p> 正論間,忽有一人來喚獨孤正平道:“今有胡人東陽元康造反,純州郡太守行文到此,募兵御戰(zhàn),特來邀君應召仕進,君肯出否?”
獨孤正平搖手揮之使去,入見眾道:“果有東陽元康造反,寇打純州郡,只是榜上道是胡人夏侯赫部下將軍?!?p> 皇甫冉道:“依吾猜度之,必是東陽他們逃遁至彼,借兵造反,思欲復國也。”
正在商論,忽宇文戰(zhàn)自外馳至,報眾道:“我昨聽得道東陽元康起兵,心中疑惑,特地往城中探訪,以言試問知者,彼道此反不比小可,有北地夏侯赫、東部尉遲云、西部西陵飛,此三部猶可,獨有前部有一打虎將軍東陽元康,打下純州郡北面數(shù)縣,有一后軍將軍名諸葛琳,打破純州郡西面數(shù)縣,今將合兵共打純州城。但不知為統(tǒng)帥者何人。”
獨孤正平道:“吾看君等厄數(shù)已盡,泰運將興,東陽若起,大業(yè)必成。公等先行,要當后至,少助半臂之力也。”
鐘離安歌等聽獨孤正平所言,即便相辭而起。獨孤正平整酒作餞,贈與盤纏路費,打疊行李,扮作客商,叮嚀話別,往去尋東陽。
不數(shù)日,前到純州郡界上,但見連路皆掛盤詰告示,鐘離安歌乃將夏侯群、夏侯曉敬扮作夫子,充發(fā)貨之人,探問得幾個大經(jīng)紀主人家名字,做成假帳,藏于身畔。
一路巡司之處,悉被騙過,皆是鐘離安歌向前盤剝答對,費盡心機,得免無事。正在行間,只聽紛紛人報胡兵將到。
鐘離等思欲出關(guān),乃兼程而進,到關(guān)時,已皆把得鐵桶似緊。鐘離等人稍停住,忽見山下有幾個人上來過關(guān),軍兵開門,鐘離等齊去叫道:“我是客人,一發(fā)同過,免得再又開門?!?p> 軍兵道:“你等既是客人,如今胡蠻反亂,逢商奪商,逢民奪民,將何往做甚生意?欲以身命自投豺虎之群也。”
又一軍人道:“這伙客人,語言不曉我純州郡之音,恐是奸細?!?p> 鐘離道:“遠方之客,何必拘論鄉(xiāng)音?我等是中土之人,與彼有何奸細?快莫言此?!?p> 軍兵又道:“既是遠方客人,必有文引,可將出來驗看,方敢放行?!?p> 鐘離道:“實不相瞞,我等是白翎城人氏,因往武平地收買馬鬃貿(mào)易,前日路過荒坡,被賊人申屠伏都、慕容鴻山劫去財本、文引一空,如今要轉(zhuǎn)主人家里,取些舊帳首尾,賣些盤纏回家去的。雖知世態(tài)不寧,實出無奈,望乞方便。”
軍兵道:“既道是主人家去的,就說主人家姓甚名誰。”
鐘離安歌道:“主人家非是一個,東街上張家,西門里李家,大街上王家,都有未完帳目。”
軍兵道:“說話好伶俐,指東話西,朦朧遮飾,非奸人而何?”
宇文戰(zhàn)道:“我等雖則一起而行,取帳買貨,各分經(jīng)紀,我是張家,他是李家,這是王家,都是武平城里有名望的大主人家,你等豈可不曉得?”
皇甫冉道:“太平日子多,亂離日子少,這所在乃吾等恒走之路,你便不認得我,自有認得我的。我若知道此處胡蠻作反,也自不來了。今來至此,進退不得,只得小心。長官就好心憐憫出路之人遭此晦氣,做個人情,放我等過去,倘或轉(zhuǎn)來相遇,自當謝你。”
軍兵不答,皇甫冉又道:“既然不肯白放我等過去,我有個意思了。古人說得好,管山吃山,我們還有些須盤纏在此,送些酒錢與列位何如?”
其內(nèi)一人道:“這便才是商人說的話,那些客人講了半日,只要白白過去。天也不使白人,既有酒錢,快拿出來,趁早過去,省得再有人來,又是聒噪。”
皇甫冉即便向腰邊取出一塊銀子,其人接了銀子,即道客人快去,其中又有一個狠心的道:“不可放他過去,安有客人身邊出這等大塊銀子,送人做酒錢的?納稅過貨的尚要爭多論少,況白白送人?且先道無盤纏,今又這般濫用,不是奸細,也是做賊之人,只思脫身故也??蓪⑺髌?,帶到官府,身邊財物都是我眾人的,還有重賞在外。”
夏侯群、宇文民聽言大怒道:“你也不是守關(guān)盤詰的軍兵,分明在此乘機打搶客人財本。我們身邊又無私貨,又無過失,還怕你了?與他酒錢何干,扯他同去見官!說得明明白白!”
即欲向前假意打倒軍眾,混過關(guān)隘。兩邊嚷的嚷,勸的勸。正在廝鬧,忽然間炮聲震地,鼓聲喧天,關(guān)外土人一齊奔走上關(guān),叫門道:“還在這里盤詰廝嚷,東陽元康大軍已殺至關(guān)下來了,快放我等進來守把關(guān)門!”
這才開關(guān)門放進百姓,東郭復統(tǒng)領(lǐng)前軍乘勢殺上,關(guān)上盤詰軍兵盡皆走散。鐘離安歌等乃不走避,只躲了一旁看認,見一將明盔明甲,拒住關(guān)門。
鐘離安歌等道:“此人不是東陽元康,急宜退避,免被其害?!?
夏春秋啊
現(xiàn)在很痛苦,等過陣子回頭看看,會發(fā)現(xiàn)其實那都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