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9時52分。
在豐谷的華經(jīng)大第二校區(qū)門口,林軒和葉笙因為身份的問題已經(jīng)和門衛(wèi)糾纏了十幾分鐘了。
這件事情是之前完全沒有想到的,門衛(wèi)看了林軒出示的學生卡之后說:“大四的畢業(yè)生?還是第一校區(qū)的?那不都應該統(tǒng)一坐校車來,而且已經(jīng)全部都在大會館里開畢業(yè)典禮了嗎?”
“我們是因為有事在外,今天趕過來的,所以沒有和大家一起——事出有因,你只要確定這是不是我們本人不就行了嗎?”林軒爭辯道。
那保安說道:“就是因為你們比較可疑所以才不能確認。這樣吧,你們跟你們輔導員聯(lián)系一下,讓他過來接你們進去好了?!?p> “現(xiàn)在里面典禮已經(jīng)開始了,輔導員怎么可能還能出來?更何況,我們本來就是華經(jīng)大的學生,連進學校都不可以了嗎?”林軒憤慨道。
“你在這跟我說也沒用,你要是真的是學生,你就打電話給輔導員吧?!遍T衛(wèi)轉(zhuǎn)身就進了門衛(wèi)室。
林軒默默地返回來,又看了看學校氣派的大門上那燙金的大字:華夏經(jīng)世大學。
本來心中殘留的最后一絲期待在這一刻也仿佛煙消云散了,只剩下了淡如云般的失落。
“其實可以讓高老師聯(lián)系一下,讓他打個電話到門衛(wèi)就行了。”葉笙說道,“但是我想大概你是不愿意打這個電話的?!?p> “二校區(qū)管理一直很嚴格?!绷周巼@了一口氣,說道,“雖然發(fā)生這種事很讓人生氣,但是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種稱職吧。”
“能夠這么想的人其實不多。用自己的情緒來評判別人才是最常見的?!彼p輕笑了笑,說,“我原以為你要罵他的,因為那時候其實我也挺想罵他?!?p> “能夠聽見你罵人,這樣的人才不多?!绷周幷f,“其實真沒什么好生氣的。就好比,你去參加一場生日party,到了地方之后,看門人把你拒之門外,說無關(guān)人士不能入內(nèi)。偏偏東家你還并不是很喜歡。這個時候會怎么想呢,大概不會因為自己到底屬不屬于客人而憤怒,而會覺得原來這場聚會從頭到尾就不屬于自己?!?p> 他從校門口向里遠眺,依稀能看見大會館的輪廓,從這里聽不到絲毫的聲音,卻能夠想象到里面正在進行著莊嚴、整肅的儀式,許多家長慕名而來,坐在觀眾席上,看這一場最后的表演;許多畢業(yè)生也好低年級生也好亦在場內(nèi)做著自己本分的演出,盡管他們未必明白這場演出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還要呆在這嗎?”
“不了吧。”
“唔…白跑一趟了?!?p> “還好吧——其實似乎也并沒有白跑?!?p> “那就回去吧。你也請了上午的假嗎?”
“沒,我只是剛好上午一段時間沒有事而已,十一點有任務,本來最多也就只能看一眼就走而已。倒是你,請了假門都沒進是不是不太好?不行我們翻墻進去也可以?!?p> “我倒也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呢?!?p> “你說,畢業(yè)典禮對于某一個人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一種儀式和象征吧?!?p> “意味著結(jié)束?!?p> “對?!?p> “可我倒覺得這個節(jié)點與其說是學生在學校中的結(jié)束,不如說是學校對學生的聯(lián)系的一種結(jié)束。畢業(yè)典禮之后你就不是學校的人了,不用對你負責任,校門也就閑人免進了。一切over。從此之后,不管你對這所學校有什么感情,愛也好恨也好,留戀也好,擺脫也好,這個地方大概率不會和你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的那些感情除了在面對舊同學時之外在任何場合都變得像單相思的人的戀慕一樣可笑和無謂。”
“這樣想未免絕情了一點?!比~笙看了一眼林軒,欲言又止。她明白了一些東西,所以本想說的話就沒有了說的必要。
“不說這些了,走了?!绷周帗u了搖頭,“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p> ****
6月15日10時41分。
林軒到達會場的時候,除了一些工作人員在布置場地之外,還沒有見到有委員會的人到。
這里是中州東城的起鳳廣場,瀕臨仁河,例來是節(jié)日、慶典之類的活動舉辦地。一般來說,宣講會之類的活動一般放在大學里或者專門的會場里,但是此次考慮到特殊情況,來聽的人數(shù)必然眾多,而且人群雜,放在學校里不合適,會場里也不大方便,就挑選在了起鳳廣場。
中州論壇早就已經(jīng)傳瘋了,輿論大街小巷鋪開來,簡直是人盡皆知。梁傳玉能帶來這么大的影響力不是因為他講課有多么發(fā)人深省,多么精彩紛呈,事實上,面對公眾的宣講一直是寥寥無幾,主要是他的身份問題:一是他是曾家的弟子,代表著最權(quán)威的學術(shù)和道統(tǒng),至于他到底研究什么的并沒有人關(guān)心;第二江湖皆知他采集修真者數(shù)據(jù),有一本“秘籍”,當然了,江湖傳言而已,秘籍有沒有,也沒人說得準——但是,他跟眾多修真高手有過合作接觸是不爭的事實,這種人,就算自己不是絕頂高手,也必然對于修真有著過人的理解和認識,能夠被他點撥一下,拾個一鱗半爪,收益不盡。
所以這一次前來的,大部分是修真人士和對修真抱有興趣和熱情的人士,屬于市井之人的占絕大多數(shù)。
林軒坐在廣場邊的臺階上,看著一邊的工作人員布置著舞臺,搬著這樣那樣走來走去。
昨天晚上開的部署會議,他和二隊陳爽被安排在內(nèi)場負責警戒工作——說是內(nèi)場,其實也沒什么內(nèi)場,起鳳廣場本來就是一個露天臨水的大廣場,上面臨時搭了個舞臺,內(nèi)場其實就是舞臺后方邊緣地方;主要是預防有人沖上舞臺,做一個第一時間阻攔。
到了十點五十二的時候,陳爽來了。這是林軒第一次正經(jīng)和陳爽接觸,之前倒是聽宋清提到過,也打過好幾個照面。陳爽此人個子高,身形也有點小壯,短發(fā),臉圓,笑起來露虎牙,竟然還有點小可愛。
“兄弟來這么早?”陳爽走過來和林軒打了個招呼。
“說是十一點吧?我沒車,只能坐公交來,怕路上耽誤了?!绷周幷f道。
“哎,多大事?!标愃f道,“下午兩點才開始,提前三個小時來沒事做數(shù)吊毛?”
“…”林軒轉(zhuǎn)頭看了看陳爽。
陳爽毫不在意,說道:“反正沒事做,早上沒吃早飯,到時候中午弄兩份盒飯吃一下。要不要幫你也多拿一份?”
“不用了不用了?!绷周幟[手道,“多謝?!?p> “別客氣,革陳集團有的是錢?!?p> “真不用,真不用…這個,爽哥,你說的這個革陳集團是?”
“革陳集團你不懂?”陳爽有點詫異,“算是現(xiàn)在和委員會合作最大規(guī)模的企業(yè)吧?!?p> “這個倒真的不懂?!绷周幟嗣^發(fā)。
“革陳的三太子現(xiàn)在在我們中州分區(qū),聽說是今年才進的?!标愃f道,“對了,你也是今年才進的吧?”
“是。這個人叫什么?”林軒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在行動司,我也不認識?!标愃f道。
正說話著,不遠處路邊停了一輛車,牛德群和莫晉康下車,往這邊走來。
陳爽說道:“別坐在這了,到后面去,省的被牛司長說沒事做亂晃?!?p> 林軒跟著陳爽走到舞臺后方,看著牛德群和莫晉康在廣場周圍轉(zhuǎn)了一圈,又談了一會兒,又坐車離開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才看到其他人,大多數(shù)被布置在周圍入口、通道等地方,行動司規(guī)模本就不大,這種場合基本上是全員出動,這個時候湊在舞臺旁邊一個小棚子里,分批和工作人員一道挨著吃盒飯。
吃完飯白燕楨跑過來,對林軒說:“我和周棟在外場入口邊,那里西邊一個角落里堆了很多裝備和符紙,萬一出現(xiàn)什么情況,別犯傻自己硬上,往那邊走。自己的安全最重要?!?p> “會這么嚴重嗎?”林軒問道。
“這不是嚴不嚴重的問題,真正的危險出現(xiàn)之前沒人知道危險來了。做好防備才是真的。這點你要一直記住。”白燕楨說道,“至于今天,倒不一定了?!?p> “梁先生昨天不是進醫(yī)院了嗎?他今天還能來嗎?”林軒疑惑道。
“這陣仗都擺在這了,不能來也得來啊?!卑籽鄻E笑了笑,“要是真的來不了,這么多人都白加班了,下次還得再搞一次。”
對于危險一事林軒倒還真有點感觸,南暢那次印象太深了,可以說基本上是毫無準備,全靠臨場反應。要不是運氣好,那次就直接折在里面了。
倘若這宣講會開著開著,突然一個人突然跳上臺發(fā)難,說實話,應該怎么辦林軒心里還真沒有數(shù),要不要迎上去擋???對方如果有武器怎么辦?在舞臺上打起來怎么辦?如何才能控制住這個人?如果把一個假設作為一個事實來考慮,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毫無頭緒。
但有一點,白燕楨說的沒有錯,把裝備符紙什么的帶多帶全總是沒有錯的。
從一點左右,就開始陸續(xù)有人來了。
起鳳廣場上準備了五百個塑料椅子,不到半個小時就坐滿了,緊急運過來的兩百個椅子,塞在走道里、放在后方,也沒有多少時間,全部坐滿了人;后面來的人,站在后方,站在所有能站人的空隙里,還有人看到里面人多,干脆就不進來了,扒在外面欄桿上看,有的甚至自己帶了小凳子,站在凳子上往里望。
人聲鼎沸,熱鬧至極,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傳說中的梁傳玉登場。
后面的人還嚷嚷著要進去,工作人員堆在門口忙著維持秩序。里面的人帶了零食之類的直接一邊聊天一邊吃,一時顯得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