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很快就過去了,京城的衙門又忙碌了起來,這其中尤以戶部為甚。
戶部,戶部尚書何應(yīng)明坐在書案后,兩邊圍著左右侍郎,三個人拿著幾份文書談的正火熱。
“那也就是說發(fā)給山西鎮(zhèn)的主客兵的餉銀那五萬多籌措好了?”
何應(yīng)明左手邊那個侍郎趙維興往桌子上一倚一臉輕松的回道:“妥了。先前說發(fā)給宣府和薊州的餉銀我也定好了,就是,有些人未必會按照我定的這個來,到時候可能要變動一下?!?p> “你拿來我看看?!?p> “好,這個?!?p> 何應(yīng)明接過他遞來的折子快速看了一遍,點點頭道:“不錯,寫的挺清楚的,我一會兒再仔細看看?!?p> “誒。“
“見元,你那邊如何?“
右手邊的黃梁原本皺眉看著手上的折子,聽到何應(yīng)明叫他抬頭答道:“司徒,遼東這邊我理的差不多了,但是那邊花費實在太大了,還有九邊的其他地方,我這兒還真沒勻開。再者就是東江,李振南要了那么久百萬軍餉皇上不是允了六十萬嗎,九邊花錢的地方太多了,他這六十萬真的不好籌措,我跟明予他們商量過了,最多最多能發(fā)過去四十萬?!?p> “這,這跟李振南要的也差太多了,以他的性子肯定又要鬧騰了。這樣,遼東那邊你和敬履先一起處理一下,東江我來?!?p> “好?!?p> “咚咚咚”
“進!“
這邊談?wù)撝?,門口一個小吏敲敲門走了進來:“司徒,禮部儀制清吏司袁讓袁郎中過來了,說是要和您商量一下安王選妃和大婚的事宜。”
何應(yīng)明被東江的糧餉搞得心煩,頭也沒抬抱怨道:“大婚找我干嗎?”
趙維興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怕是來要錢的?!?p> 何應(yīng)明瞅了他一眼對小吏說道:“讓他進來?!?p> “誒?!?p> 小吏轉(zhuǎn)身出去了沒多久,領(lǐng)著一個男子走了進來,那人站定先給書案邊的人挨個行了禮:“何司徒,黃少司徒,趙少司徒。”
“袁郎中?!?p> “司徒,這是安王爺選妃和大婚的花銷明目,您請過目。”
“我這里現(xiàn)在有些忙,暫時沒時間仔細看,你先跟我說一下戶部大概要出多少?!?p> “好。安王爺選妃,因為要京城封地兩邊跑,暫定的花費是十五萬,大婚呢,暫定的是六十八萬兩。內(nèi)帑余銀也不多了,可以出六十萬兩,司徒這里需要出二十三萬兩?!?p> “多少?。俊?p> 何應(yīng)明聽到這數(shù)目一驚,放下手上的折子朝袁讓道:“拿來。”
“給。大頭還是由內(nèi)帑出,戶部只需要補上二十萬兩左右就成。”
他把袁郎中遞來的折子草草翻了一下,著重看了一下最后一頁,二十三萬兩清晰的顯在白紙上,一邊的趙維興也湊過去看了一眼,癟癟嘴坐了回去。何應(yīng)明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好一會兒呼了口長氣,把折子往桌上一撂說道:“來,是這,袁郎中回禮部叫些人來,把我這戶部衙門拆了,賣來的錢我一分不拿全都給你?!?p> 袁讓看著他這副樣子奇怪地問道:“司徒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別說二十三萬了,戶部現(xiàn)在拿三萬出來都要思量思量,還二十三萬,沒有?!?p> “誒,不是,司徒啊,這單子是貴妃定下的,皇上那邊也看過了,您這……”
“誰定下的誰出錢啊,皇家自己的親事本就該是內(nèi)帑出錢,戶部有余力自然可以幫忙,但是現(xiàn)在戶部還忙著給九邊算餉銀呢,沒錢?!?p> “可是帑銀已經(jīng)出了大部分了,只是要戶部再補充一點而已?!?p> “一點而已?這一點是二十萬吶,我去哪兒湊那二十萬啊,你把我賣了吧?!?p> 一邊的兩位侍郎看著事態(tài)不好對視了一眼,趙維興起身跑到了袁讓身邊攬著袁讓走了出去,黃梁拉著何應(yīng)明寬慰他。
“袁郎中,袁郎中,司徒因為籌措糧餉的事心太煩了語氣不好,過會兒我們再跟他好好說。”
黃梁看著趙維興帶著袁讓出門了,跟何應(yīng)明說道:“司徒啊,袁郎中不過也就是個跑腿的,您何必跟人家發(fā)脾氣呢?!?p> “我氣不過啊,張口就要二十幾萬,錢是風(fēng)刮來的啊。哼,虧我還覺得李振南貪得無厭、得寸進尺,他求那么久百萬軍餉也不過許了六十萬,人家一個大婚就是八十幾萬,頂東江幾年軍餉呢,嘁~”
黃梁聽到他的話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司徒,這話您可不能隨便說啊,在這兒也就算了,若是說出去讓有心之人聽見了,怕是會對司徒不利呀?!?p> “不利什么,我說錯了嗎?”
“啊,這個,總歸還是謹慎些好嘛。司徒別氣了,我們還可以再跟皇上商量商量,想來皇上也是理解戶部的難處的?!?p> 他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茶給何應(yīng)明,何應(yīng)明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冷靜了下來,黃梁見狀也松了口氣,拿起先前袁讓給的單子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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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走嘛,你就答應(yīng)我嘛,我都跟他們說好了?!?p> 東廠里,夏衡坐在書案后看遼東寄來的書信,夏陽站在身后拿著扇子輕輕地扇風(fēng),讓書案邊的暖氣流動起來。一切都是很正常的樣子,視線往下一轉(zhuǎn),卻看到燕臨斜倚在書案邊,拉著夏衡的衣袖抬起眼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我去了你們玩不開。”
“不會,怎么會玩不開呢,爺你酒量好啊,可以陪我們喝酒啊。我知道爺不太想見外人,這只是我們東廠的人聚聚而已,又不是正經(jīng)成婚的日子,見不到外人的。”
“噢,合著你叫我去是替你擋酒的?!?p> 夏衡聽到這句放下信側(cè)頭看向了燕臨,燕臨笑了笑道:“哪有,我能娶到清遠侯府的姑娘爺也是幫了忙的,否則我哪里贏得過威遠侯府,爺該要去的。”
他說到這兒眼珠一轉(zhuǎn)接著道:“再說,再說還有夫人吶,她也該多交些朋友的,女孩子還是跟女孩子才玩得來。我妹妹,我妹妹性子好,待人也和善,夫人可以和她認識認識,有她帶著,夫人也能好好玩玩。走嘛~”
夏衡聽他這么說有些動心,加上旁邊燕臨一直拉著袖子晃,應(yīng)道:“行了,別晃了,你這是跟夏安學(xué)的嗎?”
“爺答應(yīng)了?”
“我去問問夫人的意思,她要是愿意的話我們一起過去。什么時候來著?”
“二月十四,還有六天,十五休沐,爺剛好可以醒醒酒?!?p> 夏衡去拿信的手一頓,撇了他一眼道:“故意的吧你?“
“嘿嘿?!?p> “行了,該干嘛干嘛去吧,到時候去不去我都提前跟你說一聲?!?p> “誒?!?p> 燕臨歡歡喜喜應(yīng)了一聲,給他倒了杯茶站了起來。在夏衡看不見的地方,燕臨和夏陽對視著,互相眨了下眼,燕臨憋著笑意走了出去,夏陽站直身子接著給看信的人扇起了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