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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督的朝堂日志

第六章 初起波瀾

廠督的朝堂日志 何時以清淺 2332 2019-09-11 22:56:40

  清晨,鳥兒嘰嘰喳喳打散了冷凝的空氣,晨光照進了直房里,透過水霧照在白瀟身上。白瀟正往桌上壺中添熱水,轉而見一旁爐上沸騰,連忙放下手上的水瓢,去一旁的爐子上掀開看了看,把一邊準備好的備料放了進去,待熬煮了會兒,合上蓋子,垂眸思索著走了回來。又見燒水的爐子呼呼冒著熱氣,急急拿起了水瓢,突然一旁伸出來一只手牢牢按住了它,耳邊響起了冷淡中透著些無奈的聲音:“里面有熱水?!?p>  白瀟回身一看,是姚清,這才反應過來她忘了水瓢里原本有熱水,方才熱水差點倒在自己身上。

  “謝謝,沒傷到你吧?!?p>  “沒事?!?p>  姚清回了一句走到了煮著東西的爐邊,問道:“在煮甜羹?”

  “嗯,我照著你昨日給的方子煮的,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你比我更懂些,還得麻煩你待會兒嘗嘗。”

  “想著這個呢,難怪忘了?!?p>  白瀟安置好那邊也走了過來,聽言羞赧的笑了笑。

  姚清看了下火候,靠近白瀟輕聲問道:“禾禾那邊怎么樣了?”

  “我已經把消息傳到宮正司了,顧忌著夏廠督,他們應當不會刑訊逼供。但這也只能拖一時,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出來,贓物究竟是誰放進禾禾房間的?!?p>  白瀟一邊回著,一邊處理手上的堅果,姚清接過一個,接著問道:“你有頭緒了?”

  “混淆視聽,放出消息說贓物并非御用監(jiān)的貢物,是誰把它放進去的,誰就最清楚那是什么。”

  “那我們該怎么做?”

  聽著姚清有些焦躁的聲音,白瀟柔聲勸道:“這事我們不便去做,只能出個小主意,由宮正司和司禮監(jiān)提督去查。你別擔心,宮正司已經有疑慮了,自然也會朝著另一個方向查下去,禾禾會沒事的?!?p>  “白姐姐,姚姐姐,皇爺退朝了,咱們準備一下吧?!?p>  寧喜的話打斷了兩人的交談,白瀟朝姚清示意了下,走回了泡茶的地方,姚清回過頭,眼里有幾分焦躁,閉上眼掩蓋了過去...

  ————————

  “前些時候吏部尚書官缺,朝中尚不及論起考功郎中的人選,不想陛下竟如此屬意蘇中書,我也并非認同河南掌道薛岳的看法,只是蘇中書畢竟才過初考,如此超擢不合規(guī)制?!?p>  陳翊一行人從偏殿走出,陳翊側頭朝身邊的人道:“徐閣老的意思我明白,但蘇中書的任命,想來皇爺自有考量?!?p>  “可是看今日這狀況,即便是內閣這邊沒有異議了,外朝也怕是紛爭難平?!?p>  徐平身后傳來一道聲音,陳翊看向他笑道:“那這就要辛苦徐閣老和江閣老諸位協調其中了。”

  江易聽言沒再說什么,他身后又有一人皺了下眉,抬眼看向了陳翊身后跟著夏衡,夏衡垂著頭,儼然一副心思不在此的樣子。

  “所以我就想,不如稍待一下看吏部和外朝有無其他人選,我們一并呈于陛下,由陛下決斷吧?!?p>  “也可以,總歸最后還是得皇爺拿定主意?!?p>  “那是當然。今日早朝薛侍御和南京守備太監(jiān)的事,鬧得有些陛下有些不快,雖說這會兒勸下了,還是得麻煩陳公公這邊多照看些,以免陛下郁氣在心,傷到身體。”

  “好,徐閣老放心。”

  “那我們便先告辭了?!?p>  徐平帶著內閣和司禮監(jiān)他們示意了下,便先朝一處走了,陳翊見人走遠了,回身道:“咱們也回吧?!?p>  ——————

  司禮監(jiān),內使忙忙碌碌地擺放茶水糕點,剛安置好,聽到門外傳來聲響,迎了幾步,不一會兒陳翊幾人走了進來。

  ”老祖宗,夏廠公,汪公公,蘇公公。”

  “起吧。”

  幾人走進來落座,汪華邊走邊說道:“南京守備貪黷一案,我覺得還是司禮監(jiān)查辦更合適些,南京守備林宣,是皇爺當時親自任命的,如今這事又牽扯著宮內的御用監(jiān),若是交予刑部,難免有損天顏,交予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與我們素來不和,只怕他會借題發(fā)揮,有意打壓。老祖宗你覺著呢?”

  陳翊喝了口茶緩了緩道:“這案子,畢竟是起于外朝,又是巡按御史檢舉,實在難說是宮闈之事。照我看,林宣任職南京守備,與外朝官員并無二致,交予刑部查辦也并無不妥。況且外朝本就對任命守備太監(jiān)有所不滿,皇爺力排眾議讓林宣任職已是不易,倘若貪黷一事是真,他也是罪有應得,也好讓其他人也引以為戒,收斂收斂。”

  汪華聽言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的蘇郭,蘇郭正低頭吃糕點,察覺到汪華看向自己,愣了下道:“這個,我是覺得,照如今的情勢,御用監(jiān)這邊大概也是要徹查的,御用監(jiān)畢竟是在宮內,還是交予司禮監(jiān)查處更適宜些。至于林宣,他任地在南京,查辦這案子還是得親赴南京才行,司禮監(jiān)提督到底不便外出,我想考慮到這點,皇爺也不好交予司禮監(jiān)?!?p>  “關于這點,我倒覺得不必擔憂,司禮監(jiān)提督不便出宮,可東廠是可以的。我聽說前幾日夏廠督找過今年輪值的于提督,問起了御用監(jiān)的事情,我看由東廠查辦林宣那邊,司禮監(jiān)查辦御用監(jiān),也是個好法子?!?p>  聽著汪華說起夏衡,幾人都朝他看了過去,夏衡頓了下放下手上的茶杯,笑了笑道:“倒也不是特意,于提督身有痹癥,夏衡亦有這樣的舊疾,東廠的大夫有個緩解痹癥的藥酒,先前我給于提督用過,他覺得還不錯,便托我為他再帶些,那天送去的時候我們聊了會兒,現在這宮內,最屬這事引人關注,便議論了幾句,汪公公消息很靈通嘛,這都知道?!?p>  “嗨,原是這樣。是于提督與我說他手頭有一個牽連御用監(jiān)案子,又說起夏廠督還與他談過這事,御用監(jiān)如今在風口浪尖,我還以為夏廠督有意查辦這個案子,是我誤會了,抱歉啊?!?p>  “無妨,汪公公客氣了?!?p>  “好了?!?p>  陳翊放下杯子打斷了他們的話,接著道:“這事皇爺自有他的打算,到時看皇爺的安排吧。今早是夏衡當值,大家早朝也辛苦了,我有點私事要跟夏衡說,你們先回去歇著吧?!?p>  聽言汪華和蘇郭對視了一眼,一并站了起來:“行,那老祖宗我們就走一步了?!?p>  “嗯?!?p>  等著他們走了,陳翊示意夏衡坐到了他身邊,問道:“怎么回事?你跟于提督打聽了什么牽連御用監(jiān)的案子,連汪經年都知道了?這可不像你的性子,他是打著參與查辦御用監(jiān)這個案子的主意,你呢?對林宣的案子有意?”

  夏衡垂眸給陳翊添上了茶,笑了笑道:“老祖宗誤會了,我對林宣的案子無意。我找于提督問起這事,一是因為御馬監(jiān)先監(jiān)梁公公,二是因為,白姑娘。”

  “瀟瀟?”

  夏衡扭頭朝外面喚了一聲:“夏陽!”

  夏衡話音落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內使恭敬又匆忙走了進來:“誒!奴婢夏陽見過老祖宗。爺,早膳我已經按老祖宗和爺的口味備好了,隨時都能送進來。”

  “暫且不急,我讓你進來是想讓你與老祖宗解釋一下于提督那個案子的事情?!?p>  “于提督?哦,是這樣,回老祖宗,是初八那天,于提督名下的內使來找奴婢,說他聽說我們爺與御用監(jiān)把總王永早年一并記在前御馬監(jiān)掌印梁明梁公公名下,借此拐彎抹角地打聽我們爺與王公公的私交。奴婢知道記名一事確實屬實,但御用監(jiān)和南京守備的爭論年前就已經鬧起了,奴婢拿不準他的意思試探了下,他只含糊的說與宮正司有關?!?p>  “奴婢覺得有些奇怪,便去了宮正司想探一下情況,恰巧遇見白姑娘在宮正司與典正說起我們爺曾記在梁公公名下的事情,還談起了一個名叫姜禾禾的宮女。奴婢打聽了下,那位姜禾禾,原是尚寢居的宮女,年初因為偷盜御物被送進了宮正司。奴婢把情況告訴了我們爺,我們爺猜想以白姑娘的性子,說起記名的事應該是為了保護姜禾禾,只是不知道為何以此為由,便查探了一下,原來姜禾禾與王公公,私下有些來往,所以……”

  “所以我在想,應該是御用監(jiān)內部,想在徹查御用監(jiān)前,借此把所有的罪名推給王永。”

  夏衡接過了后面的話,陳翊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唉,瀟瀟她還特意跟我說別告訴你,沒成想讓你的人聽見了?!?p>  “嗯?”

  “她去宮正司前來問過我,擔心會對你不利?!?p>  夏衡覺得心中似有一股暖流繞過,道:“記名這事,即便白姑娘不提,稍一打聽也就會知道,無礙。”

  “我也是這般與她說的,所以她才過去了。那你從于提督那兒問到了什么?”

  “姜禾禾那邊,她如今沒有供出王永,也拒不承認偷盜的事情,于提督和宮正司如今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先拖著等查辦御用監(jiān)。”

  “嘖。”

  陳翊有些煩躁,喝了口茶道:“只要姜禾禾目前沒事就行,查辦御用監(jiān),應當很快了。”

  “是。那老祖宗,我讓夏陽把早膳送進來吧?!?p>  “好?!?p>  陳翊看著夏衡的身影走了出去,垂眸想了想,待夏衡回來坐定后,問道:“東廠今天有急事要處理嗎?”

  “回老祖宗,沒有?!?p>  “那你幫我個忙,瀟瀟明天生辰,我跟前的人臨時脫不開身,你送她回去,后天早上,幫我把她送回來。”

  “我?”

  夏衡有些詫異,陳翊見狀道:“怎么,不方便?”

  夏衡突然沒來由的有些慌張,轉而想到有些事情確實需要說清楚,想了想應了下來:“好,老祖宗放心,我會把她平安送回來?!?p>  “好?!?p>  “老祖宗,爺,早膳備好了。”

  聽著夏陽的話,夏衡起身扶起了陳翊,兩人一并走向了一旁的暖閣,衣擺從窗外透進的陽光里劃過,窗外的陽光打散了凝結一夜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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