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卿背靠著船,幽幽望著部族與封魔山的方向,嘆息道:
“如果世人對封魔族的看法皆如你一般…”
真不知那該有多美好。
喬松明白他方才與鐘釗銘爭論的話定是被這姑娘聽去了。
他的封魔族的看法不一般,那是因為他爺爺對封魔族有著不一般的看法。
“那是因為我爺爺對封魔族的看法不一般!”
每每提起自己的爺爺,喬松都是一副十分驕傲與崇敬的口氣。
安世卿笑道:“喬椿那小老兒倒是教出了一個好徒孫,也不枉他…哎!”
她最后的話淹沒在一聲嘆息里,臉上的笑容也在一片蒼涼中漸漸隱去。
“不許你對我爺爺不敬!”喬松有些惱了,整張臉漲得像一顆紅透的柿子一樣快要爛掉,“就算你是…你是…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行!”
見他這般維護他爺爺,安世卿不由得失笑。
“我雖然言語無狀,我心里還是很敬重你爺爺他老人家的。發(fā)自真心的那種?!?p> 再怎么發(fā)自內心的話,經她這張嘴里出來,讓人聽了都覺得不是那么出自真心了。
她對喬宗主的那份敬重,掛在嘴邊上,就顯得不那么真心了。
喬松氣悶,回頭細想,卻從安世卿方才那話中挑不出毛病。
“你也不要太感激我?!卑彩狼淦持麘以谘砩系呐鍎Γ^續(xù)說,“救命之恩,你自己也有一份。真是一把好劍啊?!?p> 喬松這回聽出,她是發(fā)自內心的在贊賞他的佩劍。
他抱著水盆,近前幾步,有些急迫道:“我正想問你呢!我的劍有靈?”
安世卿詫異:“你問我啊?你的劍有沒有靈,難道你自己不知道?”
喬松搖頭,一副茫然狀。
“我的劍雖然有藏鋒這個名字,但是我以前以為它只是一把普通的佩劍。自我從爺爺手上接下它,從未見它顯靈?!?p> “輕易顯靈,便不是藏鋒了?!卑彩狼渲荒苓@么說。
喬松的這把劍,她又不了解。
喬松很真誠的請教:“那你是怎么讓它顯靈的?”
“請靈術啊?!卑彩狼溆惺裁凑f什么,也算是如實相告了。她就這點兒拿的出手的東西,真心沒必要藏著掖著?!捌鋵嵁敃r施展請靈術,我也沒有把握的說。那種地方,誰知道請來的是神靈還是邪靈。我也沒想到請上身的會是你的劍靈。”
喬松繼續(xù)虛心求教:“那,如果我學會了請靈術,是不是也能召喚出我的劍靈藏鋒了?”
“請靈術,你就別想了。不是我不愿意教啊,就算我教了,你也學不會?!?p> “哦…”喬松很沮喪。
見他這樣,安世卿有些不忍心,“我的意思也不是說你頭腦愚鈍資質欠佳。你不要多想。只有純陰體格的人學會請靈術后才請得來靈,一般人陽氣旺盛,學不會請靈術的?!?p> 喬松恍然,“這樣啊?!?p> 陽火旺盛的人,鬼神難近身。這是常識。
“拔劍?!?p> 聽安世卿說拔劍,喬松沒反應過來,茫然的“啊”了一聲。
安世卿指著他的佩劍,“我讓你拔劍。”
“哦。”慢了好幾拍,喬松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他將水盆擱一旁,然后照安世卿所說,將自己的佩劍藏鋒拔出劍鞘。
他單手將劍端平。
他的每一個動作,雖然看著有些遲緩,卻很有儀式感。
安世卿左手掐了個劍訣,并在一起的兩根手指在藏鋒的劍鋒上輕輕游走。
喬松看到,被她指尖觸過的地方,皆有瑩瑩劍光流動。
他的劍,當真有靈!
按捺住了欣喜,卻止不住手上的顫抖,喬松努力將劍端平,克制住興奮,小聲的問:
“姑娘,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安世卿頭也不抬,目光仍凝在藏鋒的劍鋒上,似投入了十萬分的專注。她張口說話時,那種游刃有余的輕松感,又讓人覺得她并沒有那么全神貫注:
“問靈啊?!?p> 問靈結束。
安世卿神情中一片恍然。
“怎樣?”不知為何,喬松竟有些緊張。
“果然是一把好劍?!卑彩狼湓俅斡芍缘馁潎@,“可惜了可惜了,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根本發(fā)揮不出它的威力。”
喬松垮了,卻不氣餒:“那要怎么才能發(fā)揮出它的威力?”
“努力吧。爭取修到天玄境,你就能召喚出你的劍靈了?!?p> 喬松徹底垮了,完全垮了。
難怪他不能發(fā)揮出藏鋒的威力,問題不是出在藏鋒身上,而是他自身的實力不夠!
初玄境,入玄境,真玄境,靈玄境,地玄境,天玄境…
他現(xiàn)在的修為連真玄境都沒有突破,距離天玄境差了整整四個境界呢!
數(shù)月前他強行破境,差點兒命喪真玄境門外。還沒有突破真玄境的他,什么靈玄境、地玄境、天玄境,他想都不敢想!
他拿什么去想?
拿命嗎?。?p>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這輩子都沒可能召喚出劍靈了?
“不要那么喪嘛。”安世卿安慰他,“你是一顆好苗子,清臺裴氏給你下通玄帖,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三年聽學,你的修為要是還沒有任何突破,那不是清臺山他們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么?!?p> “姑娘說的是?!?p> 聽安世卿一席話,喬松覺得自己沒有被放棄。清臺山都沒有放棄他,還向他拋出了橄欖枝,他又有什么理由放棄自己呢?
接下來這三年,他一定要學出個名堂來,給他們柴桑喬氏爭口氣,拿著好成績去孝敬爺爺!
回過神來,喬松才發(fā)現(xiàn)安世卿已經揣著手走遠了。
說了會兒話,最重要的話卻沒對她說,情急之下,喬松不顧儀態(tài),放開聲音,對著安世卿的背影喊:
“姑娘,你的傷如何了?”
安世卿頭也沒回,也沒停下,只擺了擺手,動作瀟灑又帥氣。
安世卿向封魔山走去。
以前她能在封魔山來去自由。
可如今她越靠近封魔山,手上受魔氣侵噬的部位便越疼。
她從幻境中帶出來的魔氣,竟對封魔山有感應?!
安世卿又往前一步。
手上的皮要被生扒下來似的,前所未有的疼。
“哎喲我去!”
她左手按著右手,跳后了幾步。
不待她查看右手現(xiàn)下是什么情況,萊納族長和萊婭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