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崢、郭捕頭同時一驚。就在此時,周邊也傳來一聲極輕的叫聲。
郭捕頭身上有功夫,耳聰目明,一下躍向旁邊,從屋子拐角后揪出一人,灰布長衫,頭戴儒巾,劉崢認(rèn)得清楚,正是許瑞元。
顯然他之前是躲在一旁偷聽三人說話,剛才聽到崔仵作說到最后一句,忍不住低聲驚呼,這才被發(fā)現(xiàn)。
劉崢心念一轉(zhuǎn),覺得他不可能是偶然遇上三人說話才在一旁偷聽,定是早就藏在附近,質(zhì)問道:“許先生,你鬼鬼祟祟的在此做甚?莫非又盯上了田家兒子的尸首,想偷去觀賞一番?”
哪知許瑞元被郭捕頭捉著,卻象是沒聽見他的話,只是面色死灰,象是極為害怕。
郭捕頭道:“你干么在這兒偷聽我們說話?田家兒子的死跟你有沒有干系?”
劉崢心想:“是啊,我之前先入為主,一直覺得員外府可疑,卻忘了這個酸秀才行為古怪,昨晚正好也在山上,也不是沒有嫌疑。”大聲問道:“你是不是害死了田小七,玩弄他的尸體,然后丟在坑里?”
許瑞元冷笑道:“你們都死到臨頭了,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吧?!?p> 劉崢道:“休要胡言亂語東拉西扯!老實交代,你昨晚拿著繩索刀子跑上山去干什么?”
他見郭捕頭這回將許瑞元抓了個現(xiàn)行,雖然不是什么實據(jù),但至少也是舉止可疑,之前郭捕頭不信他半夜窺尸,此時觀感想必也多少有所改變,于是便大膽詰問。
許瑞元冷冷道:“那又怎樣?我是上山采藥,因要攀爬峭壁,故而要帶上繩索,從崖壁上挖藥,要用到刀子。”
劉崢道:“采藥?你當(dāng)我是三歲娃娃,采藥為什么要深更半夜鬼鬼祟祟?”
許瑞元道:“因為我要采的是一種靈芝,生在山后的崖壁上,只有吸收了凌晨的露水及時采摘才是最好的,到了日出以后藥效就大打折扣,而爬上崖壁又須得一個多時辰,所以我就半夜上山?!?p> 劉崢道:“全憑你一張嘴,誰知真假,你采的靈芝又在哪里?”
許瑞元道:“后來下起了雨,自然就采不成了?!?p> 劉崢道:“哈哈,這個謊話編的倒圓,可惜實在太拙劣?!?p> 許瑞元道:“你信與不信盡可自便,要說我殺人須得拿出證據(jù)來?!?p> 郭捕頭對劉崢道:“我早上詢問青函姑娘,她提到許先生也曾來過坑邊,后來因為被狗咬傷就先走了?!?p> 劉崢冷笑道:“許先生昨晚說了什么話,為什么被狗咬,是不是要交待一下?”
許瑞元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隨即道:“這與案子無關(guān)?!?p> 郭捕頭道:“我也對許先生會來山上有些奇怪。青函姑娘說許先生昨天下午跟她提過,當(dāng)晚要上山采藥,用來醫(yī)治一些村民的疑難病癥。”
劉崢道:“這也算不得人證吧,或許是他早就編好的說辭,以防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行跡,可以推脫干系?!?p> 郭捕頭道:“算不上人證,不過也是一個解釋。那么你躲在這里偷聽我們說話又是想干么?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為什么要這樣鬼鬼祟祟?”
許瑞元哼了一聲,道:“我走到這里,看你們?nèi)斯砉硭钏畹南笤诿苤\什么,于是偷聽一下,又有什么?這也犯法么?”
劉崢見許瑞元面色蒼白,雙手微微顫抖,象是極為害怕,又問道:“你若不是心里有鬼,干么嚇成這樣?看來不把你抓起來拷問,你是不會說實話了?!?p> 許瑞元卻象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道:“該來的終是要來……終是要來,來便來罷,大家一塊兒去死……”
劉崢怒道:“你別以為裝瘋賣傻便可糊弄過去!郭捕頭,我看便將他先收押起來,慢慢拷問。”
崔仵作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突然道:“等等,這位仁兄好象知道什么隱情。為什么剛才聽我說到死者身上有人的牙印就這么害怕?要是知道什么不妨說出來,大家一塊想想法子?!?p> 許瑞元嘆了口氣,道:“沒用的,沒用的。冰血之咒,重現(xiàn)世間了,誰都逃不了,逃不了……”
劉崢道:“什么冰血之咒,莫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愛裝神弄鬼,別被他唬住了。”
崔仵作卻面色凝重,道:“冰血之咒,你是說十年前在滁州城的那件事?”
許瑞元道:“這位仵作師傅也知道么?”
崔仵作道:“我只是略有耳聞,不知詳情。難道這位死者就是死于那個什么……冰血寒毒?”
許瑞元道:“我不敢肯定,不過聽你的描述,那是極有可能。”
郭捕頭道:“你們在說什么?把我都聽糊涂了?!?p> 崔仵作道:“我只是聽一位同行說起過,十年前在滁州城出現(xiàn)過一種怪病。得了病的人會全身發(fā)冷,血液如同冰凍,吃了什么藥也治不好,最后全身僵硬而死。而最可怕的是,發(fā)病的人會心智失常,瘋狂地咬周圍的人,吸別人的血,而被咬的人,也會被傳上這種冷血病,又會去咬其他的人,于是得病的人就會越來越多。”說到這里,他的臉上也現(xiàn)出驚恐神色。
郭捕頭道:“我也聽說過滁州府多年前出過一場瘟疫,死了不少人,并未聽說什么冷血病,還有吸人血什么的?!?p> 崔仵作道:“那是官府封鎖了消息,對外只說是瘟疫?!?p> 劉崢道:“如果真是得病的人去咬沒病的人,越傳越多,那后來是怎么沒讓這疫病擴(kuò)散呢?”崔仵作道:“后來據(jù)說是找到的醫(yī)治之法。詳情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聽聞了一些傳言,是真是假都不敢確定,所以我看到死者身上的齒痕,壓根兒就沒往這上邊想。”
劉崢道:“不會的,是你們想多了,只憑一個不那么清晰的牙印,怎么能確定就是得了什么冷血???再說又是誰咬的他?若是真按崔仵作所說,那個咬他的人應(yīng)該還會咬別人吧,我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其他的人莫名死掉?!?p> 許瑞元道:“不是我們多慮。我一些在江湖上行走的朋友,他們說就在最近,遼東、川西都出現(xiàn)了這種冷血病?!?p> 劉崢道:“即使再發(fā)病,也最有可能還是在滁州,這些離了幾百上千里的地方,就算有什么疫病,又有什么相干?”
許瑞元道:“偏偏這兩個地方得病的人,都是十年前在滁州,而且與當(dāng)年的那場大疫之災(zāi)有著重大關(guān)聯(lián)。所謂冰血之咒重現(xiàn)世間,便是要找這些人索命了?!闭f到這里,他臉上又現(xiàn)出驚恐之色,雙唇微微發(fā)抖。
郭捕頭道:“看來許先生對十年前那件事的細(xì)節(jié)還頗為了解,不會都是從江湖上的朋友那里聽來的吧?”
許瑞元道:“我十年前就在滁州,親歷了這場劫難,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歷歷在目?!?p> 郭捕頭道:“既然和田小七的死有所關(guān)聯(lián),那就請許先生仔細(xì)說說當(dāng)年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