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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門恩仇錄

第四章 回府

京門恩仇錄 江船夜雨 2839 2019-08-24 20:55:36

  宋念初回到長安時已快到正午,此時,嘉寧侯府書房內,坐立難安的楊明昭正握著一卷兵法來回踱步,越想越覺得不該去找宋念初,如今不僅要擔心媳婦兒的安危,還要擔心大舅哥的安危,可真是自討苦吃呢!

  然而,正在楊明昭踱步至書桌旁時,忽而聽到遠處有什么東西穿過窗前的樹梢,直往書房里飛來。

  常年隨父征戰(zhàn)練就出的敏銳使他當即便側身閃到一側,卻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便見一飛鏢直挺挺地插進了紅木書桌里,一方隨之而來的紙箋被那飛鏢釘在了桌上。

  “侯爺!侯爺你沒事吧!”

  門外的柳荀大叫著推門而入,撲到楊明昭身旁,見楊明昭好端端地立在那,柳荀愣了一下,連忙道:

  “侯爺,屬下方才在門外看到一暗器忽然射向書房,本欲截住,不想這暗器速度太快……屬下無能,讓侯爺受驚了!”

  “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楊明昭盯住書桌上的飛鏢問道。

  柳荀慚愧道:

  “屬下……什么也沒看見。”

  楊明昭眉心微蹙,是什么人,能躲過嘉寧侯府的重重防線,將這樣一道暗器直接送入他書房,而且神不知鬼不覺,來無影去無蹤。

  楊明昭用一方手帕包住手,將那飛鏢從書桌上拔出。柳荀擔心有詐,忙說:

  “侯爺,讓屬下來幫你查看吧!”

  楊明昭輕輕搖了搖頭,仔細查看了飛鏢,見上面不像是有毒的樣子,便伸手將那方隨之而來的的紙箋打開,一行清秀的小字映入眼簾:

  畫于兩日后入府。

  落款只一個“初”字。

  顯然,這個畫是指沈入畫。

  一瞬間,懸著的心沉淀了下來,區(qū)區(qū)幾字,既說明了沈入畫是安全的,也說明了宋念初是安全的。

  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思慮,楊明昭將紙箋遞給柳荀,看向窗外的那棵大樹,意味深長道:

  “宋念初絕非我們看到的那么簡單?!?p>  兩日后的傍晚,楊明昭從軍營操練歸來,銀白色鎧甲映著夕陽的余暉,一雙戰(zhàn)靴踏著飄落滿地的花瓣,身后飄逸的披風為年輕的少將軍平添了幾分熱血豪情。

  順手將頭盔遞給一旁的侍女,侍女卻笑著說:

  “侯爺,夫人回來了?!?p>  “夫人?”

  “對呀。”

  “夫人!”

  腳下一頓,瞬間反應了過來,楊明昭連忙上前把房門推開,快步往屋里走去。

  似是聽到了動靜,沈入畫從屏風后款款走來。水墨色長裙微擺,白色流蘇搖曳在腰間,流云髻上兩朵做工精細的銀質珠花熠熠閃光,一側的步搖垂下幾顆銀白的珠子,在其走動間碰撞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老侯爺楊恒剛過世幾個月,他們夫婦二人還在孝期,不宜穿太艷麗的顏色。

  沈入畫雖穿的素凈,卻依舊頗具姿色。

  楊明昭走上前,見其薄施粉黛,發(fā)髻工整,顯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

  因二人離得很近,沈氏身上淡淡的清香向楊明昭襲來,熟悉的香味讓人很是心安,楊明昭忍不住又往前走了走,沈氏卻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胸口,抬眸嫵媚道:

  “侯爺累了吧,妾身先服侍侯爺更衣,然后我們一起用膳?!?p>  楊明昭望向沈氏,見其眸中有如清水泛秋波,款款深情襲人心魄,自己不受控制的就抬起雙臂,任由沈入畫為他卸甲更衣。

  不多時,沈入畫攜一襲白袍的楊明昭坐到桌旁,楊明昭常年習武,即便是坐著也身形端正,挺拔如松。此時,夕陽剛好從側面的窗戶照進屋里,暖暖的日光流轉在楊明昭的側顏上,沈入畫抬眸望去,見其面容白皙,眉目清秀,比起他那逝去的二哥,楊明昭似乎少了幾分英武之氣,多了一些書生的溫潤與秀氣。尤其是卸下鎧甲后換上一身柔軟的白衣,一點也看不出這是個十三歲就能上戰(zhàn)場殺敵十八歲就能一人大破敵軍封了從四品宣威將軍的人。若不是知道楊家是武將世家,此時此刻的楊明昭竟像個詩書不離手的清貴公子。

  很快,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天空盡頭,伴著皎月東升,屋里明顯暗了許多,沈入畫沖簾外道:

  “來人,掌燈!”

  不多時,燭燈便將沈入畫的倩影映到她身后的屏風上,柔和明亮,讓人心生暖意,楊明昭看著坐在對面的沈入畫,頓時心情大好。

  自打父親和兩個哥哥過世后,膝下無所出的大嫂便去照顧精神不好的韓氏了,如今變得跟韓氏差不多,一天到晚碎碎念,不是罵沈入畫就是罵趙國公府。

  而二嫂雖是個明事理的,奈何只生下一個小女兒,膝下無子,見小叔子襲了爵,大嫂又去照顧婆婆了,唯恐別人說閑話,便自請帶著女兒去了莊子上居住。因此,原本熱鬧的嘉寧侯府,整日冷冷清清,尤其是沈入畫離家這幾日,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楊明昭是茶飯不思,寢食不安,終于感覺到了沈入畫的好。

  甭管有沒有感情,甭管漂不漂亮,她始終是自己媳婦兒,累了一天回到家里,有媳婦兒給更衣,有媳婦兒陪吃飯,比什么都好。

  正感慨著,四菜一湯已由侍女從小廚房端來,沈入畫為楊明昭盛好湯,遞到他手邊,楊明昭連忙伸手去接,心中愈發(fā)感動。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楊明昭還是時不時地跟沈入畫講講自己在軍營里的煩心事,一開始還擔心沈入畫會不會聽不懂這些事嫌自己無趣還話多,但沈入畫既然是想討楊明昭歡心,自然不會表現(xiàn)出不滿,反而間或問上幾句,表示自己在聽,而且很感興趣。

  楊明昭見狀,心里很是受用。

  要知道,洞房那一晚沈入畫可是用實力在向楊明昭詮釋什么叫感覺自己被凌辱,任憑楊明昭如狼似虎的在她身上怎么折騰,沈入畫都雷打不動像條咸魚一樣在床上挺尸,絲毫不去迎合他,這讓身為夫君的楊明昭很是受挫,自那以后便對沈氏提不起興趣了。

  不過,這事也不能怪沈入畫。

  長寧郡主那個所謂的嫡母才不會關心沈入畫呢,一般情況下女子出閣前都會由母親來交待一下行房之事,但長寧郡主只讓身邊伺候的嬤嬤往沈入畫房里扔了本春宮圖,連半個字都沒說。

  彼時沈入畫還沒怎么把這事當回事,也自然沒去向宋楚音求助,翻了兩頁春宮圖后就面紅耳赤地把書丟到一旁,心想這種事只要男人主動應該不難辦,自己只要不推開他應該就沒問題。

  是的,她的確沒推開楊明昭,但也僅僅是沒推開,以致于楊明昭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伺候的不好讓媳婦兒嫌棄成這樣。而沈入畫也對房事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除了疼還是疼,以后再也不會讓這廝碰自己了。

  然而,如今嘉寧侯府經(jīng)歷一場巨變,再看著眼前慢條斯理用膳的沈入畫,楊明昭心中一陣狐疑:媳婦兒離家出走一趟莫不是遇到了高人指點,怎么突然變得如此溫順了!

  出于好奇,也出于關心,楊明昭開口問道:

  “夫人,不知夫人這幾日去了哪里?為夫好生擔心?!?p>  沈入畫夾著一顆花生米優(yōu)雅地放入嘴中,抬起頭一雙杏眼饒有興趣地看向楊明昭。

  楊明昭心里一咯噔,連忙陪著笑臉說:

  “夫人若是不方便說,那也不必為難,為夫只是關心一下,只要夫人你平安歸來就好?!?p>  沈入畫見他如此小心翼翼,卻是忽而一笑,擱下筷子說:

  “怎么不方便說了,妾身這次去了懸劍山莊,談的就是關于侯爺你的事,自然方便說與你聽?!?p>  楊明昭一怔,也連忙擱下碗筷:

  “關于……我?”

  楊明昭甚是不解,而沈入畫卻笑的愈發(fā)妖媚,眼角眉梢掛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邪魅,卻又格外迷人:

  “侯爺莫怕,妾身只是與家母、家兄商量如何把侯爺拉入我們的復仇大計!”

  “……”

  楊明昭莫名一陣委屈,早知道這趙國公府區(qū)區(qū)小庶女是這么個苦大仇深的主,當初是打死也不會娶她進門的,出門沒幾天就把自己拉入這么大一個坑。

  還有那個宋念初,果然不是看上去那么人畜無害的樣子,只見了自己一面,就把自己踹進了這么大的坑里。

  彼時楊明昭覺得自己是真可憐啊真可憐,爹爹沒了哥哥沒了嫂嫂走了娘親瘋了,好不容易盼到媳婦兒變得溫柔又賢惠了,卻是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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