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情呆滯,眼神飄忽。如他所言,我確實無話可說!
老天慣愛戲耍我!
我凄然一笑,松開他的衣襟,慢慢后退,無力靠壁。
“你和那人何時開始?”他見我神情凄婉,皺了皺眉,繼續(xù)發(fā)問:“可還來往?”
我沒有!沒有那人!沒有那回事!
酸澀從心尖竄至鼻尖,我雙目噙淚,連連搖頭:這種事,我如何自證清白?
青要山設(shè)有結(jié)界,外人不能入,我也不能出,我如何認(rèn)識他人?!我雖沒有受過正統(tǒng)教育,無父母教導(dǎo),但禮義廉恥我并非不知;既與他結(jié)為夫妻,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怎會見異思遷?!命是他救的,人是他養(yǎng)大的,規(guī)矩是他教的,品性是他培育的,他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縱然他對我感情生變,但孩子是無辜的!我被冤枉也無妨,萬不能讓孩子背著私生子的罵名出生!
我拼命運氣至咽喉,想要發(fā)聲,可半點也發(fā)不出。我從來沒有如此恨自己不能言!如果可以,讓我失明失聰都可以,只求能讓我開口,讓我說話,讓我解釋,讓我的孩子清白出生!
“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他神情莫辨,陰沉道。
我一邊往喉間運氣,一邊抬頭看他,不知他何出此言?
“是那個過路人罷!”他抬起下巴,神情傲然又倔強,語氣肯定:“給你講了一年多故事的那個過路人?!?p> 我詫異地看著他,不知他為何突然提及此人。
他漠然地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到窗前,嗓音冰冷:“你那時心就不在這里了罷。你在他離開后,長日懨懨,毫無生氣。他為你尋螢?zāi)恐椋屇闱埔娛澜?;他為你買紅衣,又千方百計送到你手中;他為你制作心蓮,既能連心又能護(hù)佑你。我不如他,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我也知道?!?p> 我怔怔地看著他。
時至今日,才知曉那人為我做了恁多。
原來……錯了,早錯了!
“可是,凝兒!”
他突然轉(zhuǎn)過身,神情哀傷又不甘:“你我相伴十余年,你為何不能愛我?!”
愛?我愣愣地轉(zhuǎn)眸看他:我不愛他么?
“你一天天長大,卻不再似幼時黏我。你整日想著出山,想著和那人攜手紅塵,天南海闊。每次你歡天喜地地與他赴約,全然不顧忌我的感受。我一直在你身后,永遠(yuǎn)只能看到你的背影,為什么不回頭看看我?為什么不愿意整日陪我?!”他近乎嘶吼,全然沒有先前冷冽淡漠的模樣:“我為你遍尋桃花,為你栽種澆灌,你卻毫不憐惜,毀去所有,改種蓮花。事到如今,你心心念念的,還全是他么?!”
我望向窗外,暮色沉沉,朦朧月色下的荷塘猶如蓬萊仙境,似夢還幻。
“明知你心里有別人,卻強要了你,是我的錯!明明允諾桃花開時回山娶你,卻失約多年,是我的錯!留你一人守青要,艱辛寂寞,卻無法陪伴你,是我的錯!”他垂首低語,須臾抬頭時,已是滿面淚痕:“可你既已是我的妻,怎能再和他人茍且?!”
我驚恐地?fù)u頭,似乎不停地?fù)u頭,就可以看不見他,聽不見他。
不是的,不是的,不要想當(dāng)然地揣測,不要給我按上莫須有的罪名,這樣對我不公平,對你不公平,對孩子不公平,對他,也不公平!
我繼續(xù)運氣至喉間,想要說話,想要沖破那層阻滯,猛覺喉間一熱,滿口腥氣,極力閉目忍耐,終究抑制不住,一口血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