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0年11月3日。萊山市,路嶼從實驗室走出來。剛好迎上一個女生。兩人對視。秦俊一瘸一拐的從辦公室出來。
從那次炎瀚打傷他的腿以后,他就成了瘸子。他對路嶼說:“這是新來的助手,以后你們兩個一起共事?!?p> 女孩伸出手:“你好,我叫豆楓荷。希望我們以后相處愉快?!?p> 路嶼也伸出手:“我叫路嶼。”
他回到家,上樓,坐到書桌前。打開包,他的包里除了一個水杯,什么也沒有。
從那次以后,他再也沒有把資料拿回家過。
路嶼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快要翻爛的雜志,依舊翻到那一頁。旁邊有介紹。
“本期我們邀請到了在校大學(xué)生杜友佳來分享自己的時尚心得?!?p> 照片上的她穿著一條漂亮的裙子。路嶼合上雜志??聪虼巴?。外面正在下雪。路嶼關(guān)上窗戶,上床睡覺。
他又做了那個夢。
夢里,有個小男孩在翻看書架上的雜志,他手里還拿著一個皮球。
“媽媽,這個大姐姐好漂亮,我要買這個?!?p> “好,我們小嶼又考了第一名,要什么媽媽都給你買。”
女人付完錢,牽著他往外走,畫面一轉(zhuǎn),兩人來到了一個路口。男孩一邊低頭翻著手里的雜志一邊拿著皮球。明顯有點忙不過來。
突然他手里的球沒拿穩(wěn),滾到了路中央。這里很偏僻,路上沒人也沒車。媽媽在前面打電話,他跑到路中間去撿球。一輛車突然從轉(zhuǎn)彎處開過來。
一陣剎車聲,女人回頭。她的兒子站在路中間,一輛車撞到了路邊的欄桿上,地面上的痕跡顯示她是避開了男孩撞到了欄桿上的。
女人連忙跑過去:“小嶼啊,你沒事吧?!?p> 小男孩沒有回答她,定定的望著車?yán)锏娜耍艘部催^去,有一個年輕女孩靠在座位上,頭上都是血。看起來已經(jīng)沒有了生息。
女人抱住男孩:“小嶼啊,你聽媽媽說,咱們今天沒有來過這里。知道嗎?!彼ё∧泻?,“小嶼別害怕,沒事...”
畫面一切換,女孩站在實驗室里,抬起頭,滿臉的血。她看向路嶼。
“十年前你害死了我,十年后你也沒能救得了我?!?p> 路嶼驚醒,他捂住臉,滿頭的汗水。手環(huán)突然響了一下。半夜,誰會給他發(fā)消息。
點開一看,是他的大學(xué)校友給他發(fā)的。
“你上次讓我打聽的事情我打聽到了,確實是有這么個人,說起來她當(dāng)年也是咱們學(xué)校畢業(yè)的。她有個妹妹來著,不過好像已經(jīng)去世了?!?p> 路嶼關(guān)掉界面,躺在床上。翻開通訊錄,找到了一個id。
“對不起,此id已開通單向聯(lián)系權(quán)限,如有疑問...”
單向聯(lián)系,只能對方聯(lián)系你,不能聯(lián)系對方。
他給這個id發(fā)了一封郵件,顯示發(fā)送失敗。他想了想,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手環(huán)。
點開,沒電了。他充上電,然后翻開通訊錄,通訊錄里沒幾個人。他點開其中一個,發(fā)送了一封郵件。
發(fā)送成功。
果然。
炎瀚正睡覺,手環(huán)卻突然響了。他睜開眼睛,他現(xiàn)在睡覺很淺,有點動靜就醒了。關(guān)鍵的是,現(xiàn)在誰還能給他發(fā)消息。應(yīng)該都發(fā)不進(jìn)來才對。
他閉上眼睛。突然又睜開。他起身點開手環(huán)。那個名字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是小七。
他點開郵件,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找到杜若白,一切還有希望。”
炎瀚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回到:你是誰?那邊的消息很快回過來:“我是路嶼?!?p> 炎瀚下床,沒開燈,點了一根煙。有多久了,他好像很久沒聽到這些名字了。
其實也才一年多。
他回到:方便電話說嗎。電話很快就過來,炎瀚接起。
“喂?是炎瀚嗎。”
炎瀚彈掉煙灰。
“是我?!?p> 那邊沉默了一下,又說,“我是路嶼?!?p> “嗯我知道。”
路嶼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問:“你現(xiàn)在怎么樣。”
“就這樣吧,還活著?!?p>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炎瀚問:“你剛剛那句話什么意思?!甭穾Z這才說:“你知道杜若白有個妹妹嗎?”
“不知道,怎么了?!?p> “你不知道也正常,她妹妹十年前出車禍死了,杜友佳,這個名字你聽過嗎?!?p> 炎瀚掐掉煙,站到窗前:“聽過,但是第一次知道她姓杜?!?p> “她和小七長的很像你知道嗎?”
“我知道?!?p> “那就對了,我想了很久,杜若白為什么離開科研院,直到我拜托了在警局工作的朋友,我才知道,當(dāng)年杜友佳死后,她的遺體不翼而飛?!?p> 炎瀚想了一下:“我曾經(jīng)問過小七,她說了自己沒有關(guān)于杜友佳的記憶。”
“我一開始也覺得她就是杜友佳。后來我想想,如果她真的是杜友佳,她死的話杜若白不會不管不顧的。”
東方出現(xiàn)了魚肚白。炎瀚問:“你繼續(xù)說?!?p> “我最后才想明白,杜若白之所以離開科研院的原因。小七與晶體百分百融合了,這不僅意味著晶體復(fù)原了,也意味著這塊晶體就是小七?!?p>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款晶體承載了她的記憶她的生命,這塊晶體就是沒有身體的小七?!?p> 炎瀚一直皺著眉頭:“那和杜若白有什么關(guān)系?!?p> “杜若白當(dāng)年不知道通過什么方式拿走了杜友佳的遺體,隨后她進(jìn)入科研院工作,接觸到晶體,知道了晶體強(qiáng)大的復(fù)原能力,于是她想用晶體復(fù)活自己的妹妹。
可她沒想到的是晶體與小七融合的那么快,完全超過了她的預(yù)期,就算把晶體放到她妹妹腦中,醒來的也不會是杜友佳,而是小七。
所以她離開了科研院,不然以她的成就和才能,她完全沒有理由離開科研院,那是因為她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想要得到什么榮譽(yù),她只是想復(fù)活自己的妹妹?!?p> 炎瀚突然想起杜若白說過的一句話。
“有時候你看到的東西不一定就是真的。就像你覺得我熱愛研究一樣。”
路嶼繼續(xù)說:“我不知道杜若白用了什么方法讓小七和杜友佳可以長得那么像,但很明顯,她想等晶體成熟了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小七換掉,換成杜友佳??上斆魅缢彩懔?。”
炎瀚想起他帶著小七去陸東的那一點時間,杜若白天天催他回去,特別著急,回去后沒多久她就辭職了。也就是說在那段時間里,小七完成了和晶體的融合。
“那這能代表什么?”
“代表?!甭穾Z像是翻開了什么東西,“杜友佳的遺體一定還保存在某個地方,而且一定改造成了可以跟晶體融合的結(jié)構(gòu)?!?p> 炎瀚愣住,晶體代表了小七的記憶,而現(xiàn)在世界上還有一具軀體可以容納晶體,她在杜若白手里。
“就算找到杜若白。那晶體呢?”炎瀚問,“現(xiàn)在恐怕連你都很難接觸到它了吧?!?p> “你說的沒錯,秦俊現(xiàn)在特別不相信我,甚至找了新的助手,我估計我過不了多久就要滾蛋了?!?p> 炎瀚沒說話,如果是這樣,路嶼就不會聯(lián)系他了。
果然,路嶼接著說:“一年前,我夜以繼日的研究可以救小七的辦法,后來小七死后,我就停止了研究,直到我最近得知了杜若白的事,我才又看到了希望?!?p> “你說的是什么方法?”
“復(fù)制晶體?!?p> 復(fù)制晶體,這可能嗎,晶體能被復(fù)制嗎,但如果是路嶼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
“你打算怎么做?!?p> “當(dāng)然,復(fù)制的晶體肯定不能像原有的那樣,我只能保證能留有小七的記憶,以及讓她活過來。就這些,就已經(jīng)非常難了。”
炎瀚的手有點抖:“我能做什么。”
“你去找到杜若白,以及做好我實驗失敗的準(zhǔn)備,或者某一天秦俊把我給開了,如果到了那一步....”
“我會去把晶體拿到手?!毖族驍嗨?,“不惜一切代價?!?p> 路嶼頓了一下:“希望我們都能成功。”
炎瀚想了想,問:“你為什么要幫小七。又或者說,你跟杜友佳是什么關(guān)系,十年前,你還是個小孩子吧?!?p> 那邊沉默了一會,又說:“你就當(dāng)我是在贖罪吧。”
人有千千萬萬種不同的活法。有的人愛而不得,有的人生離死別,有的人,卻一直活在噩夢里,寢食難安。
掛斷電話,天空已經(jīng)微微亮了,炎瀚拉開窗簾,外面正在下雪。才一年,對他來說就像是十年那么漫長。
第二天下午,幾個大學(xué)生又來到咖啡廳門前。
“哎?關(guān)門了?!?p> “不是吧。是不是休息了?!?p> “這個地方是不是風(fēng)水不好啊,開一家倒一家?!?p> “沒倒吧,那不寫著嗎,店主出門旅游,暫時休息?!?p> “哎,早知道問帥哥要個聯(lián)系方式好了。”
大雪紛飛,炎瀚下車,敲響面前的門。有人來開門,見到他一臉震驚。
“你...”
“好久不見,宋隊長?!?p> 卓爾南從樓上下來,見到他也很震驚:“你還活著啊?!?p> “我已經(jīng)死了,你見到的是鬼。”
宋旭側(cè)身讓他進(jìn)來:“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炎瀚點頭:“方便換個地方說嗎?”宋旭點點頭,帶著他上了樓,路過卓爾南時,可以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宋旭帶他到書房,問他:“找我什么事?!?p> “我來找宋隊長要個人情?!?p> “我什么時候欠你人情了?!?p> 炎瀚拉了個椅子坐下,宋旭注意到了他手背上的數(shù)字。
“當(dāng)時你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要不是我?guī)е∑呷タ茨?,你恐怕也醒不過來吧。”
宋旭沉默,隨即又說:“你還沒忘了她,不過也對,怎么可能忘得掉。”
“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懷舊的。”
宋旭點點頭:“你要找我?guī)褪裁疵??!?p> “我記得你爸是警察局高層吧,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p> 雪還在下,炎瀚離開宋旭的家。踏上了另一段旅程。第二天早上,炎瀚出現(xiàn)在另一個國家的街頭,有個人從超市出來,炎瀚隨即跟上。
那個人走到一棟房子前,拿出鑰匙正要開門,有人站在了她的背后。她手上的動作停住,轉(zhuǎn)身。
背后的那個人戴著一頂黑色帽子,看著她。
“杜院長,好久不見?!?p> 杜若白把手:“我就說今早上起來怎么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毖族πΓ骸澳俏乙悄悖医裉炀筒怀鲩T了?!?p> 杜若白轉(zhuǎn)過身:“我猜你不會是來找我聊天的吧?!?p> “猜對了?!毖族c點頭,“太久不見了,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杜若白推了推眼鏡,“我不太想跟你聊?!?p> 她正要扭動鑰匙,炎瀚上前,把鑰匙拔下來揣進(jìn)自己兜里。
“我大老遠(yuǎn)跑過來,不請我吃個飯,就這么把我拒之門外不太好吧。”
杜若白推推眼鏡:“如果我說不呢。”炎瀚看了看四周:“你還真會挑地方,挑一個這么偏僻的鎮(zhèn)子里,真是埋沒你了?!?p> “跟你有關(guān)嗎?”
炎瀚搖搖頭:“可能你在這里消息也比較閉塞吧。外面都翻天覆地了?!倍湃舭装咽执нM(jìn)兜里:“就算宿星打到地球了都跟我沒關(guān)系?!?p> “可以?!毖族Q起大拇指,“夠冷血。不過嘛,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的院長是誰?!?p> 杜若白明顯不感興趣。炎瀚繼續(xù)說:“你肯定認(rèn)識,秦俊。”
杜若白臉上的表情一點沒變,她朝炎瀚伸出手:“炎隊長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把鑰匙還我。”
炎瀚收起笑容:“他害死了小七?!甭牭叫∑咚懒诉@個消息,她臉上的表情有了一點變化。
“她果然還是死了嗎?”
“你早就知道她會死,可你還是一走了之。”
杜若白收回手:“無論我在不在,她最終都會死的,晶體成熟了就會被回收。這是必然的。”
炎瀚的表情變的很冷:“所以你把她搞成杜友佳的樣子,發(fā)現(xiàn)沒有利用之處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真冷血啊?!?p> 杜若白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杜友佳這個名字從炎瀚嘴里說出來。
“對啊,我就是這么一個人,你第一天認(rèn)識我嗎?”
炎瀚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一點都不驚訝?!彼戳丝磿r間,“這個點你兒子應(yīng)該快放學(xué)了吧,怎么還不回來?!?p> 杜若白的眼神變的冰冷。炎瀚笑笑:“救不了妹妹,就領(lǐng)養(yǎng)個兒子,你還真是有想法?!?p> “你想干什么?!?p> “很簡單,我要知道杜友佳的遺體你放在哪里。”
“早就火化了,你要找她去閻王爺吧?!?p> “可以?!毖族c點頭,“我一個人去有點孤獨,帶上你兒子陪我吧?!?p> 杜若白看著他。
“你變了很多?!?p> “對。我現(xiàn)在是個什么都敢干的惡徒,所以你最好考慮一下拒絕我的代價?!?p> 杜若白推推眼鏡:“我要見到洛洛。”
“沒問題,等我見到杜友佳,你就可以見到他?!?p> 杜若白皺眉:“我真的很討厭別人威脅我?!?p> “不好意思,我就是要威脅你,我還要告訴你,你每反抗我一次,你的兒子就會少一根手指?!?p> 杜若白的眼里升起怒火。
“你對一個小孩子下手,你良心過得去嗎?”
炎瀚笑笑:“你以前在科研院干過的事哪一件不比我殘忍,你現(xiàn)在跟我講良心?這是你最沒資格的說的兩個字?!?p> 他把鑰匙扔進(jìn)旁邊的下水道,對著杜若白笑笑:“什么都不用帶,跟我一樣,做個一無所有,窮途末路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