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釋的過程中，沈薇已經(jīng)后悔了。
既然哥哥想讓大家試試新“玩具”，自己乖乖地跟著試了不就好了嗎？哪怕對武藝精純的家將、武士沒多大意義，更多的火器總歸是能提升府兵戰(zhàn)斗力，進而讓沈家的勝算更大一些的嘛！
她正想認錯的時候，沈思誠把線膛槍和彈藥遞給了她，似乎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試試這個，先尋個……兩百步外的目標吧。”
“兩百步？！”
沈薇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沈思誠點了點頭：“如果是你的話，兩百步應該是小意思，三百步……甚至三百五十步也不是不可能?！?p> “真的……嗎？”
沈薇依舊覺得不可思議，但剛剛悔過的她決定不能再懷疑兄長了。
沈思誠笑了笑：“試試不就知道了？”
沈思誠簡單地照著說明書講解了一下燧發(fā)線膛槍的使用方式，又拆了一個預裝的彈筒，取出了彈頭給沈薇看了看，然后就拉著沈薇一同去了靶場。
靶場上，沈思誠的幾個妹夫已經(jīng)開射了。
雖然燧發(fā)槍的擊發(fā)裝置和火繩槍——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鳥銃不同，但玩慣了火器的家將們還是很快摸索出了正確的用法。
畢竟燧石對他們來說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一看到鉗口夾著的燧石，他們就大致猜到了燧石的作用，同時為這種設計感到驚艷——這東西確實比火繩好用很多啊，我們怎么就沒想到呢？
裝填步驟被簡化了不少，發(fā)火成功率也相當高，還不用擔心火繩誤點了身上的火藥。
而且，精良的工藝也讓這批滑膛槍擁有比尋常鳥銃更優(yōu)越的有效射程。
面對八十步外的三尺大靶，他們幾乎都能做到五發(fā)四中，甚至七發(fā)六中。
就在他們對這批槍械贊不絕口的時候，沈思誠兄妹來了。
“參見主公、參見薇公子?！?p> “怎么樣，這批銃？”沈思誠笑盈盈地問道。
家將們一個個的再次吹了起來：
“真沒得說！比起尋常的鳥銃，簡直堪稱神器??！”
“這燧石，可真是神來之筆！發(fā)銃前的細碎活計可以省下不少?！?p> “還不怎么容易啞火?！?p> “打得也比尋常鳥銃準多了?！?p> “真真是軍國利器??！”
沈思誠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命令武士換了新靶子：
“好了，來人，給中間換個新靶子！然后都退到兩百步外，讓我妹子試銃?！?p> “兩、兩百步？”
“怎么可能……”
家將們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本能地服從了主公的命令，紛紛跟著主公后退。
退到了兩百步外，靶子也換好了新的。
沈薇簡單地摸索了一陣之后，裝好了彈藥，完成了射擊前的準備工作。
深吸了一口氣之后，沈薇摒住了呼吸，槍抵肩，然后瞄準了靶心，扣動扳機。
砰！
一聲槍響之后，遠處的靶子上似乎有些動靜。
“中、中了？”
“應該中了吧……”
“真的？”
家將們都瞪大了眼睛，對他們來說，要用鳥銃射中兩百步外的目標……不瞄準的話概率也許還大一些。
唯有沈思誠十分淡定：“再來，先試個五發(fā)?！?p> “好?！?p> 還在發(fā)愣的沈薇聽到了哥哥的聲音，也回過了神，然后點了點頭，開始重新裝填。
很快，沈薇又射了四發(fā)，家將們始終處于震驚狀態(tài)——真的中了！怎么又中了？五發(fā)五中？！
看著三觀碎了一地的眾家將，沈思誠只是淡淡一笑：“走，驗靶去?！?p> 反正過一會兒估計還得再碎一次。
來到靶子前，只見靶心處有五個彈孔緊密地挨在一起，其中三個略有重合……
眾將的三觀果然再次碎裂。
兩百步之外，能夠五發(fā)全部上靶，就已經(jīng)夠匪夷所思的了……全部擊中靶心是什么鬼？！
莫非……天命在沈家？
沈思誠雖然也大致猜到沈薇就算第一次上手也能打得很準，但沒想到的是能這么準——五個彈孔的散布面積差不多就在一個銅錢的面上。
他幾乎可以推測……就算是三百步之外，沈薇也能保持相當靠譜的精度！
只要她在實戰(zhàn)中也能發(fā)揮同樣水準，那么遠距離獵殺馬文英的指揮官就是一個可行的戰(zhàn)術(shù)！
馬家的精銳私兵也許可以在失去指揮的情況下嘗試自行組織、各自為戰(zhàn)，但尋常府兵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平原野戰(zhàn)，想靠線膛槍獵殺指揮官并沒有太大作用——因為射界良好的“狙擊陣地”可不好找。
哪怕趁其不備偷襲得手，反應過來的其余敵將必然會戒備起來，把自己藏進人堆。
但如果是黔國這樣“地無三尺平”的地界，躲避狙擊和維持軍隊組織度恐怕是很難兩全的——得把自己藏得連自己人都沒法一眼看到，才能避免被狙擊。
這樣一來，不但馬不能騎了，人還得蹲起來……或者找個坑洼處、反斜面之類的地方。
馬家的家將、兵頭們要是真那么做了，府兵的戰(zhàn)斗力也就基本沒了——從結(jié)果來說大差不差的。
想到自己的戰(zhàn)術(shù)選擇喜+1，沈思誠不由得鼓掌稱贊起來：“好，好，神射！”
眾家將這才如夢初醒，也學著主公鼓起掌來。
掌聲持續(xù)了一小會兒，沈薇才呢喃道：“這銃……還真是犀利無比。”
沈薇自己也想不到，銃子的去向還可以如此精確。
沈洪德聞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湊到了沈思誠的身邊：
“主公，薇公子手上的火器，似乎跟我們的又不太一樣？”
沈思誠說道：“確實不一樣，舍妹手中的，乃是線膛銃，膛內(nèi)刻有膛線，可使彈丸自旋、彈道穩(wěn)定。等會兒你們也試試，不過這會兒先退，讓我妹子再試試二百五十步?！?p> 三觀碎了幾次的眾將這才心情復雜地離開靶前。
不過，不管怎么說，主公擁有這種犀利的火器還是值得慶幸的。
“真沒想到，世間竟是這等神器……”
“這等利器，只要有個幾百桿，何愁馬老賊不破？”
“兩百步都能這么準……武藝再好，還不是一銃撂倒？”
沈洪德猶豫了一陣，又湊到了沈思誠身邊，竊竊私語：“主公……我有一事不明，但不知……”
“講，無罪?！?p> “呃……這線膛銃……究竟是出自何處？”
這個問題雖然有些僭越，不過沈洪德還是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作了個死”。
如果是君臣關(guān)系比較緊張的地方，詢問主公軍火來源……基本可以拉出去斬了。
不過沈家的核心家將都是“妹夫”，沈思誠也不是什么嚴苛殘暴的主君，所以并沒有回避這個問題，更沒有拿這個問題做文章：
“噢，想知道這銃哪來的??？倒也不是不能告訴你們?！?p> 由于他一點兒說悄悄話的意思都沒有，所以身邊的幾個家將都聽到了，一個個的頓時都豎起了耳朵，湊近了些。
沈思誠嘴角揚了揚，“此銃，乃是亞特蘭蒂斯所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