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早已做好了準備,等待六大金主的到來。
能不能拿到買地的第一桶金,就靠這次忽悠了。
六位老板到來的時候,林烽已經把書肆的客人清空了。
鄧老板指著空空如也的林家書肆道:“你們看,為了不丟臉面,這小子自動把人趕了出去?!?p> 其他人也點頭認同,都杵在門口,紛紛望著天,就是不進去。
想向我們道歉,起碼得親自出來迎接吧?
林烽見他們在門口等了兩刻鐘,那些人還在外面晃悠。不進來我怎么讓你們掏錢啊。
等了半個時辰,鄧老板哆嗦著手:“要不,我們就進去?我們應該大度一些,給他個面子?!?p> “對對對,我們進去聽一聽他到底給了什么條件?!币习宕曛?,不時在手心哈一口熱氣。
潘老板也在縮著脖子跺著腳“這大冷天的,耽誤了大家賺錢的時間多不好?這林大郎不懂禮貌,可我們不能失了風度,他不出來,我們進去找他?!?p> “我還以為幾位在門口商量怎么把我大卸八塊呢,原來是喜歡吹冷風?!?p> 林烽忙拉開椅子讓他們就坐,客氣得讓鄧老板以為他又犯傻了。
“蔡老六說你想與我們共謀發(fā)展,可有此事?”
林烽答道:“確有此事,林某想借中元佳節(jié)與諸位共同開發(fā)印書業(yè)務?!?p> “你不是給我們道歉的嗎?”鄧老板眼一瞪,一臉茫然。
“難道我們會錯意了?”其他幾位也面面相覷,感情是在自以為是。
鄧老板也自覺面子上掛不住,一甩衣袖,就欲起身離開“如果是想融入我們,想搭我們順風車,你就死了這條心。若是把林家書肆賣給我,我或許可以考慮讓你做個掌柜?!?p> 說完,幾位老板紛紛起身,幾位過來就是想看林大郎跪地求饒的,為此還在門口多吹了兩刻鐘的冷風,結果你告訴我不是求饒?
林烽趕緊攔在他們面前“難道你們不想知道我林家書肆為何這么快就有這么多書?難道你們就不想要這門技術?”
對于財神爺進門,可不能隨便放走了。
有人問道:“為何?難道不是你以前囤積的嗎?”
“當然不是,我真有一門技術,一日便能產幾千冊書。不信?那你現在寫一張紙,然后在這里等一個時辰,便見分曉?!?p> “那我就留下來,看你怎么圓這個謊。衡洲府的抄書人被我們幾家籠絡了九成,就不信,你一個時辰能抄出千份!”鄧老板到桌上隨手寫了一段閑聊之語,然后遞給林烽:“我這既不是書中內容,也沒有任何抄書人寫過,我就看你怎么在一個時辰之內變出一千份!”
林烽接過來看了一眼,不過是短短幾句話,比一頁書的內容還少,就遞給伙計“去刻板印刷,一個時候后給我成品?!?p> 林烽還特地拿出一些糕點、吃食、茶飲好吃好喝的供著幾位財神爺。
幾位老板也按下心中怒火,只等一個時辰后再讓林大郎好看。
林烽眼珠一動,這些人可不能一次性就宰完了,殺雞取卵的事他可不干,得把他們培養(yǎng)成韭菜,慢慢割。“別人都說同行如冤家,要不是我,你們也團結不到一起,我對你們的友誼是做出大貢獻的?!?p> “你有貢獻?犬子現在走路都還要人扶著。都是拜你所賜?!?p> “要不是你,我們能吃張秀才這個虧嗎?現在倉庫還有一堆從你這買入的書?!?p> 林烽詫異的問道:“難道各位就沒想過其他辦法?衡洲府賣不出去,就到別處去賣啊?!?p> “哼,等你提醒,書都要發(fā)霉了,早就被我們運到各州去賣了?!?p> 鄧老板指著林烽的鼻子罵道:“你小子是不是缺德?好好的書上還寫一個林家書肆的標簽,這還不算,還把標價寫到上面。書頁里竟然還有你林家書肆的隱文,你讓我們怎么對外賣?就連送去外地的書,我們也只能以你林家書肆的名義賣了?!?p> 林烽笑道:“這也不能怪我啊,只能怪那些來買書的伙計沒說東家是誰,要不然,我給你們打六折!”
“好,那我現在要買書,你給我六折嗎?”
“給!不知鄧老板想要多少???”林烽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我家書肆每日產書五六千冊,如果要得多,就得排隊了。”
“吹牛又不要本錢?!?p> 林烽又開始了忽悠之法:“如果有這么一家書院,里面有世上所有的藏書,而你們卻能一日抄寫幾千冊書,你們會怎么做?”
鄧老板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林烽“這還要問嗎?當然是去借書拿回來抄?!?p> “借不到就租,租不到就買!如果我有一日產幾千冊書的技術,肯定藏著掖著,慢慢發(fā)財。”
另外一個潘老板說道:“書這東西,還是要看個人喜好,像經史子集這類科考要用到的書銷量就好,也不怕抄出來賣不掉?!?p> 林烽繼續(xù)問道:“如果作者寫出來書,再授權你們刊印,收你們授權費,你們給嗎?”
“呔,我們出工出力幫他傳播,他還想收我們的錢?”
“這是給那些書生揚名的機會,他們給我們錢還來不及呢?!?p> “你以為李太白、杜子美為什么那么出名?還不是靠我們這些書商在幫他們傳播。”
林烽反問道:“那如果是李太白、杜子美他們沒問世的詩,或者跟他們同樣有名之人的詩作,向你們收費,才讓你們傳播,你們愿意嗎?”
鄧老板沉思了一陣,才說道:“這要看收價幾何,受歡迎的詩作,確實能暢銷,受到各才子們的青睞。特別是科考之年,那些主考官們的詩作都會被我們拿來抄寫,很快就能賣完,甚至還供不應求。”
“那些舊作往往已經被我們抄爛了,便絞盡腦汁,使出渾身解數,收買他們府中下人,甚至直接偽裝成下人潛入府中,就為了偷取他們的新作,了解他們的思想,來猜測他們的口味,錄取之時,才占優(yōu)勢啊。”
潘老板也吹噓道:“可不是嘛,那一年,我家書肆押中一寶,連帶著好幾年,書都不愁賣。”
“不過,那樣的代價也是慘痛的,派去偷文章的小廝,被打斷雙腿,到現在還只能靠兩根拐棍行走。”
林烽聽了心中一喜,似乎這群人也知道,只要文章好,書有人買,他們是愿意花代價的,如此一來,自己就有機會出手了。
這個世上讀書人不多,但識字的人也不少了。經歷過大唐盛世,幾十戶人家湊點錢,就能請一位落魄秀才來教孩子讀字,也不需要他教什么四書五經,只要教識字就行。
雖然經歷五十多年的戰(zhàn)亂,但這個好習慣還是被傳了下來。
林烽的客戶群可不僅僅是要科考的學子,而是普羅大眾,這才有廣大的市場空間。
幾個人閑聊著,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兩位伙計抬著一木箱進來。
“林頭,都印好了。”他們也學蔡老六那般稱林烽為林頭,畢竟他的本職行業(yè)是牙行的牙頭。
林烽拿起一沓翻了翻,還透出陣陣墨香?!耙粋€時辰,你們自己數一數,看印了多少?!?p> 鄧老板接過一看,竟真是他之前所寫的幾句閑談之語。
“這……”
鄧老板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還是跟剛才一樣,字跡清晰。他不信邪的從木箱里捧出一堆,隨便拿出一疊,還是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鄧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被抽去了骨頭,全身發(fā)顫,無力的倚靠在桌腳上。
“怎么了?”其他老板見狀忙過來搶過鄧老板手中的書頁,接連翻了幾張之后,也跟鄧老板一樣,從箱中抓出一把,結果還是一樣,沒有一張空白作假,全都寫上了內容。
“這是怎么做到的?”反而姚王劉三家老板不是做書肆的震動沒有那么大。“一個時辰能抄寫近千份,此等速度,聞所未聞?!?p> 林烽笑道:“這還是花了半個時辰刻板占用了一半時間,如果時間延長,那將會是兩塊板、四塊板、八塊板一同印刷,那時候的速度,將比這快十倍不止?!?p> 林烽也是有意夸大效率,把很多后續(xù)工作時間省去了,比如裝訂刷膠之類的。而且為了這樣的震撼效果,抽調了很多人到一條生產線上,否則怎么忽悠這幾個人上船?
趁著這些人腦子一片漿糊,林烽直接開大招“我現在想把這門工藝外賣,不知道幾位老板是否中意?”
王老板最先反應過來,兩眼放光,忙問道:“果真外賣?”
此時書肆老板才醒悟過來“你一個賣布的,要這工藝做甚?”
鄧老板還癱坐在地,直接一把抱住林烽的腳叫到:“不管多少錢,我鄧家要了!如果錢不夠,我可以把鄧氏書肆抵給你,鄧某退出衡洲府,另尋蹊徑?!?p> “鄧老板,這可不能讓你一家吃獨食啊。”曹老板也醒悟過來“誰要有這技術,別說湘國,就算是七國,都能吃得開?!?p> “對對對,不能吃獨食,誰要是獨吞,我潘某跟他沒完?!?p> 林烽總算松了一口氣,看這架勢,這些人是準備上寶(zei)船了,想要趕他們都趕不走了。接下來就是看剪羊毛的藝術了,既要剪它們的羊毛,也要它們感覺不到冷。
“既然大家都有興趣,那我就把這技術賣給你們所有人?!绷址樯斐鲆桓种?,說道“就這個價,要買一起買,要么就一個都想買?!?p> 這是捆綁所有人,這技術流傳出去,肯定就不止這些人學會,他也知道印刷術瞞不久,甚至有些工匠已經準備偷師了。
“一萬貫一家?”鄧老板瞪大雙眼“林大郎,有你這么做生意的嗎?你這是趕盡殺絕,我要能拿出一萬貫,我,我……”最終鄧老板咬牙一跺腳,心一狠“我要了,一萬貫就一萬貫,老子去把書肆兌出去?!?p> “我也要了,衡洲府的市場讓給你林家書肆,我去別處發(fā)展……”
“王某雖是販賣絲綢布匹,但生意遍及各地,偶爾賣賣書也無妨,一萬貫,變賣一些庫存,還是能湊出來的?!?p> ……
所有人都表態(tài)之后,林烽卻搖了搖頭道:“你們會錯意了,我不要那么多,是你們一起給一萬貫!”
一萬貫一家就真是殺雞取卵,他能得到的就只有眼前的錢。剪羊毛才是長久之計,而且要他們一起湊,才能把他們凝聚在一起啊。
林烽相信任何一人都是有用的,沒看現在蔡老六都不去收保護費了嗎?一門心思想著怎么發(fā)傳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