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背起了小鈴鐺,都枕節(jié)約著時間。
不算寬闊的后背上,小鈴鐺紅著臉蛋,可是卻也忘了拒絕。
邊走邊說,都枕和小鈴鐺述說著劍的過往。
“三百多年前,我父親獨自一人來到大漠,那時他已是小有名氣的劍修,一身修為神魂境,是天地下可以排上號的強者。
那時的綠洲還只有落月潭,甚至聽叔叔講,連名字都是父親起的。而雪沙漠,還只是妖物肆虐的一處禁地?!?p> 都枕述說著,瞳孔之中似乎在勾畫著他心目之中的那個父親。
“其實我知道也不多,只知那時候雪沙漠周圍沒有一家住戶,方圓百里都是寸草不生。
之后,父親犧牲了很多,包括母親,只留下了寒心劍和我,但,雪沙漠的大陣建立了起來,妖物被殺回了地下。
叔叔說,他眼中的印象只有那遍地成河的鮮血,以及父親臨終前的囑托。
所以,我自小便就成了少掌門,不到八歲能夠拿起了劍叔叔便就將我坐上了掌門位,從此,我便只在劍堂中練劍修煉,直到如今。”
沙丘寂靜的,只有都枕的講述。
背上的小鈴鐺似乎也漸漸褪去了羞澀,只是聽著都枕的故事,心里不免可憐起了他。
“那你一定活得很痛苦吧?”
“是啊,叔叔的期望,像是一把劍架在我脖子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p> 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輕笑,都枕甩了甩了頭,長嘆了一口氣。
“說遠(yuǎn)了,還是說劍,”重新開口,都枕繼續(xù)講述道,“我的母親,出生在江南水鄉(xiāng),叔叔說,是權(quán)貴人家的小姐。
我不知父親和母親如何相識,只知母親說要看世界,父親便帶著她去了。
落月潭,父親起的名字,送給了母親?!?p> 都枕的眼中透露著一種美好,是想親眼瞧瞧吧,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對他們的遐想。
小鈴鐺也感受到了這一絲情緒,眼中憐惜,伸手,慢慢打理都枕那散落的頭發(fā),扯了身上的布條,束在了腦后。
“叔叔以為我不知,可是那山老前輩禁不起我請求,告訴過我那時的實情。
雪沙漠的大陣,是用得我母親的命祭煉的,就在我父親鎮(zhèn)壓了妖邪犧牲后不久?!?p> 打理頭發(fā)的手停頓住了,小鈴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祭煉陣法,不是邪……”
“沒錯,用的確是邪修的法門,”都枕接話,語氣中的情緒讀不出來,“那時御山城還不存在,只有山老一人,憑他建不了這么大的大陣,只能取巧?!?p> “可是,可是……”
秀眉緊蹙,口中想要問,卻是不知道到底氣憤的是什么。
小鈴鐺的聲音讓都枕咬緊了牙關(guān),畢竟,這故事里的是他的父親母親。
“母親,是死在了寒心劍下,那劍就是結(jié)陣的鑰匙,而大陣一旦解開,那妖便就能再次肆虐人間?!?p> 最后的解釋,都枕抿起了唇,不再言語。
沙丘寂靜著,也不知為何,沒有妖物出現(xiàn),打擾他們。
……
……
“都長老,安全了?!?p> 另一邊,都喻史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沒有妖物再跟隨而來。
可是這個不深的巢穴里,卻是早早已盡有人了。
“老都?”
趙赤行臉色十分不好看,他不知為何都喻史會帶著這些人再次出現(xiàn)。
“都長老。”
山鳴松上前行禮,雖然還記得禮數(shù),可是這眼神卻是時不時的飄忽,似乎傷心至極。
都喻史的狀態(tài)還是好的,只是體內(nèi)的靈力消耗過多。
闖出來的修士不過二三十,相對那原本陣內(nèi)聚集的兩百多號修士,這只能算是很小的一部分。
“各自休息吧,這里有少掌門的山甲護著,不會有事了?!?p> 交代著,都喻史安撫著自己帶出來的這些年輕人。
氣氛低沉,許多修士坐在了角落,坑下了頭,可是隨后便是傳出了微小的哭聲。
“老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別說了,不是時候?!?p> 拒絕了趙赤行,都喻史的神情看起來冷淡了許多。
可是,老趙也不是傻子,瞧著那些修士們,都是平日里相互走動的門派里的弟子,可他們的師父卻都不在。
想了想,似乎有了可能,但老趙還是甩了甩頭,不愿意相信。
“東邊傳來的動靜,是你們?”
“嗯?!?p> 都喻史應(yīng)答,這次沒有再拒絕。
確定了,老趙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眼神有些呆滯。
“那,那他們……”
“唯一幸存。”
堵死了老趙的話,都喻史簡單回答,可是語氣卻不見一絲悲傷。
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么,趙赤行徹底的呆了。
五行堂的弟子也有些不明白,都各自去問,但得到的答案一樣讓他們無法相信。
“那……那我們綠洲,豈不是完了?。俊?p> “閉嘴!”
有弟子疑惑,卻是被老趙一個呵斥。
看著他們的反應(yīng),都喻史卻是沒有一絲波瀾,盤腿坐下,冷靜的恢復(fù)自己的靈力。
雪沙漠的靈氣稀薄,恢復(fù)靈力緩慢,是要抓緊一切空隙,可是不該是在這個時候。
上前,一把抓起了衣襟,老趙怒目相視。
“你還有沒有良心?。?!”
“放手?!?p> 淡然說著,都喻史眼神對上了趙赤行。
“告訴我,沒了多少?沒了多少!”
或許老趙才是那個最重情誼的人吧,綠洲里修士,對他來說都是活生生的人。
“全部?!?p> 回答,都喻史伸手扯開了老趙的手掌,理了理衣襟,撣了撣道袍。
“完了,徹底完了……”
口中喃喃自語,趙赤行又重新慢慢坐下,一臉的迷茫。
“趙掌門,師父他……他拿自己的命換我……”
“為了道統(tǒng)?”
“是……”
哽咽著,有人向趙赤行哭訴著。
或許想必都喻史,他會覺得在老趙這邊會得到一絲回應(yīng)。
“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老趙感慨,“人都沒了,還有什么道統(tǒng)啊,都是小門小派,也沒幾個家當(dāng)?!?p> “不能這么說?!?p> 都喻史忽然接話,睜眼看向了趙赤行,神情嚴(yán)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