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求求你了……”
草鞋劉哀求著那些潑皮無賴,可哪怕草鞋劉都快磕頭求饒了,潑皮老四卻還是無動于衷,不打算給草鞋劉一條活路。
“什么叫怎么活?你愛怎么活就怎么活。還是那句話,今天要么還錢,要么給地,沒有別的法子?!?p> 這伙潑皮無賴蠻橫不已,范仲淹哪里能坐的住,當(dāng)即站出來斥責(zé):“荒謬,天底下哪有四百文一畝的土地賤賣,你們這是強取豪奪?!?p> 潑皮老四原本不愿意節(jié)外生枝,可范仲淹都跳到他臉上了,再不出頭就該給小弟們看輕了,以后怎么辦事。
“你算老幾,敢管你四爺爺?shù)氖拢刻斓紫掠心敲炊嗟氖?,你管的過來嗎?在你四爺爺這里,說是四百一十五文一畝,那就是四百一十五文一畝?!?p> 潑皮老四盯著范仲淹,大聲說道:“也不看看是什么光景,大旱再加上蝗災(zāi),能有幾個錢換口吃的就不錯了。你還想談價錢?做夢。”
這時候夏侯束一個跨步站在潑皮老四面前:“老四,往年一畝荒地都要七、八百文,一畝上好的良田至少能賣十貫錢?!?p> “那是往年!”潑皮老四吊高著嗓門打斷了夏侯束的話:“往年什么樣,今年什么樣,就不用我來說了吧,你們都應(yīng)該明白的清清楚楚啊。”
潑皮老四步步緊逼,全然不顧及自己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縣丞,絲毫沒有半分忌憚之心。
“說破天去,今天我就要看見錢,其他的少給老子廢話?!?p> 草鞋劉跪倒在地,抱著潑皮老四的褲腿苦苦哀求:“可我哪來的那么多錢……四哥,你再寬限幾天。”
“滾蛋,我寬限你,誰寬限我???”
潑皮老四一腳踢開了抱著他褲腿的草鞋劉,他今天可是鐵了心要拿走那十畝地。
“哼~”
何墨聽見公孫一的冷哼聲就覺得要遭,只見公孫一漫不經(jīng)心的朝潑皮老四走去,右手也緩緩搭在劍柄上。
何墨真的上去阻止,可惜他為了拍攝這群潑皮無賴,特意往后退了不少,離的比較遠,只能喊出一句:“別出人命?!?p> 也不知道公孫一聽沒聽見這句話,他背對著何墨聳了聳肩。
公孫一站在潑皮老四面前,沉聲說道:“欠你的十貫錢我給了。”
潑皮老四上下打量著公孫一:“你又是從哪兒蹦出來的土狗?有你什么事,給爺爺滾一邊去?!闭f著舉起拳頭佯裝要打。
公孫一伸手死死的抓住了潑皮老四的手腕,抓的潑皮老四直罵娘。
“疼,你他娘的給我松開,疼!”
潑皮老四一個勁地甩著手,想要脫開公孫一的束縛。可惜的是他再怎么用力蹦跶,被公孫一抓住的手腕還是紋絲不動。
公孫一可不是好相與的人,潑皮老四嘴巴罵罵咧咧的不干凈,他當(dāng)即甩手給了一個巴掌。
“啪?!?p> 巴掌聲清脆響亮,潑皮老四被這一巴掌打蒙了,自從他傍上王家這根大腿之后,從來只有他打人,沒有人打他。
“愣著干什么?上去揍死他。”
反應(yīng)過來的潑皮老四惱羞成怒,喊上所有小弟要給眼前這個家伙嘗嘗好歹。
開玩笑,公孫一這種武力值BUG的人物是能被這群癟三給撂倒的?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潑皮老四帶來的一群無賴就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我告訴你們,王老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等著瞧吧?!?p> 鼻青臉腫的老四臨走前還不忘撂下狠話,不過聽他這話里的意思,背后的靠山王老爺又是何人?怎么越是災(zāi)年越是有牛鬼蛇神跑出來鬧騰。
“王員外本名叫王一德,是廬州的巨賈?!毕暮钍鴰兔忉尩溃骸奥犝f為人樂善好施,而且喜結(jié)交士子。”
何墨當(dāng)即把鏡頭一轉(zhuǎn),對準了包拯。
包拯略微一沉思:“雖然我推辭過王員外的宴請多次,但平心而論,王員外此人名聲顯赫且頗有善譽,以我的聽聞,不像是會做出這等事之人?!?p> 夏侯束點點頭附和道:“王員外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不少,不太像是會窺視草鞋劉幾畝薄田的人?!?p> 呵,這幾位同志還是太年輕啊。何墨才不相信一個被稱之為‘王半城’的王家能有多干凈,某位姓馬的老人家曾說過一句名言‘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
土地兼并這種事并沒有什么新奇,宋朝從來沒有抑制過土地兼并,老王家派點狗腿子在大災(zāi)之年低價撈一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了。
何墨沒有插話提醒眾人,眾人便沒有繼續(xù)王員外這個話題說下去。夏侯束很感激何墨一行人的解圍,便請他們到自己的縣衙坐坐。
說句實話,整個建德縣也沒其他地方能歇腳的,雖然夏侯束的縣衙有些破舊,但總歸能坐下來休息喝杯熱茶。
夏侯束不好意思的說:“讓諸位見笑了,縣衙好幾年都沒修繕。”
范仲淹不在乎這些虛禮的排場,反而問夏侯束一個問題:“夏侯縣丞公務(wù)繁忙,可為何不見縣令呢?”
確實,何墨他們在找到夏侯束之前,已經(jīng)在建德縣繞了半圈,縣里的農(nóng)戶討論的都是夏侯縣丞,問起縣令都是搖頭說沒有。
“縣令?”夏侯束苦笑著回答:“哪有什么縣令愿意來,上一任縣令走了之后,已經(jīng)一年沒有縣令任職了?!?p> 夏侯束這話不假,建德縣是整個廬州最窮的縣城。人不過千戶,地不過百畝,哪有人愿意來這種沒有多少油水的地方任職,夏侯束這個縣丞還是通過蒙恩晉升的本地官吏。
“那夏侯縣丞剛才在田畝中干什么?”范仲淹繼續(xù)問道。
“唉,不就是為了來年開春播種嘛?!毕暮钍f起這個就犯愁:“都知道今年大旱,再加上蝗災(zāi)過境,收成是真的不行。可日子總歸要過下去吧,要是任由地給荒了,那明年的收成也好不了?!?p> 夏侯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繼續(xù)說道:“老四那些人就是看上建德的地了,縣里窮是窮了點,可地里的收成不錯,往年每畝至少都有五石糧食的收成,秋收之后在中些作物,又是一筆收成?!?p> “若真如此,那可是上好的良田?!卑x閑在家中,對這種市井之事、農(nóng)作之事了解的比較清楚,一畝田能有五石的收成,那可就是人人都搶著要的良田。
“唉”夏侯束又是一聲嘆息:“就是這良田人人眼紅,就說今年大災(zāi),可每畝也收了半石左右的糧食,夠熬到明年開春了,可賦稅卻是一分沒減啊?!?p> “不對啊?!?p> 范仲淹突然開口反駁道:“官家下過旨,派了官員賑災(zāi),怎么可能沒有減賦稅?!?p> “嘿。”包拯搖搖頭:“那賑災(zāi)官員來廬州,就進晴雨樓呆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