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見身旁的青蚨進入夢鄉(xiāng),困意也漸漸襲來,眼皮也越來越沉,漸漸地放緩了呼吸。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玉髓睜開眼睛看向四周,不是熟悉的岑府,眼前的景物的布置讓她害怕,她、怎么回來了。這時走進來一個身著粗布棉衣,身材消瘦看起來十分刻薄的女人。玉髓見到她,身體不由得抖了起來。
那人見到玉髓,眼神輕蔑,拉長語調(diào),陰陽怪氣地說“喲,姑奶奶還沒起啊?是小的不好,打擾了姑奶奶休息。可今日是姑奶奶的好日子,咱可不能誤了吉時??!姑奶奶快起床梳妝吧,別讓王員外等急了?!?p> 玉髓沒有動,身上不住地發(fā)抖,滿臉都是驚恐,怎么又回到了這。
那人見玉髓沒有動作,立即變了臉色,疾步走到床邊,伸手就將玉髓從床上拽下,玉髓想要反抗,卻發(fā)現(xiàn)在自己沒有的勁兒變小了,甚至哪里都比之前小了一圈。
那女人尖聲咒罵道“你這個賠錢貨,小雜種,你怎么那么賤呢。好言好語勸你,你不聽,你就非要讓我們硬來??!”
身體止不住地發(fā)抖,想說話卻什么也說不出。最終自己被梳妝打扮后換上了一身粉紅色的衣服,塞入一頂狹窄的小轎中。時間過得飛快,一轉(zhuǎn)眼,玉髓的轎子就從小門進入王員外家。
坐在房中的玉髓打量著四周,留意著門外的動靜,覺得外面沒有人了,便偷偷從房間內(nèi)走出。可是剛踏出門口,連第二步都沒有走出,便被門口的守衛(wèi)給抓了回去。
玉髓沒有趴在門口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走遠,又打開門跑出,可是這一次是五步便被抓回。
第三次,七步。
第四次,十步。
第五次,就快要跑出小院。
起初守衛(wèi)還愿意陪她玩幾次,可是反反復(fù)復(fù)地貓抓老鼠的游戲也讓守衛(wèi)膩了,便在最后一次,玉髓就要跑向后門時的那一刻,被抓回然后把她綁在了椅子上。
玉髓坐在椅子上掙扎著解開繩子,可是外面卻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你不累嗎?跑了那么多次都沒有跑出去,還不如留下來坐著,別白費力氣了?!?p> 玉髓邊掙扎邊說“我第一次只走了兩步,第二次五步,第三次,七步,第四次,十步,后來我越跑越遠,就快要跑到小門那兒了。所以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就肯定能跑出去?!?p> “留在這里不好嗎?回去你依舊會挨打,做苦力,每天都會餓肚子。留在這里,你可以衣食無憂?!蓖饷娴穆曇魝鱽?。
“我才不,那王員外年齡大的都能當我爺爺了,而且他已經(jīng)有了十八房姨太太,我現(xiàn)在才十歲,他家買我就是想讓我給他沖喜的。要是他死了,就是我的麻煩,要是他好了,更是我的麻煩。你如果想幫我,你就進來給我松松綁。這個結(jié)打的,看著打的時候挺輕松的,誰知道這么難解開。”
“那你出去能去那呢?你又能做什么事?”外面的聲音問道。
“天大地大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的一點是,只要我能出去,我肯定過得比在這里要好。”玉髓回答。
“現(xiàn)在逃跑可不是個好時候?!蓖饷娴娜苏f道。
“你愿意幫我?”玉髓有些欣喜。
“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恰好,我也不想在這里待了?!蓖饷娴娜苏f。
“那我們該怎么做?”玉髓問。
“你就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把你給賣了?”外面的人問。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愿意相信你?!庇袼枵f。
“所以,聽我的安排,既然想要逃跑,就要等到整個員外府大亂?!蓖饷娴娜苏f。
“什么時候?”玉髓問。
“當然是……到時候等我的消息。”說完便傳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接下來的日子,玉髓過得很是安逸,有人送飯,真正地做到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還生生地把玉髓給養(yǎng)的圓潤了許多。看管她的人見玉髓沒有再逃跑的動作,便解了她的繩子,讓玉髓可以在那個屬于她的院子里活動。
玉髓等的員外府大亂,也終于在她到這里的第七天,開始了。那夜,王員外終于熬不住蹬腿咽氣了??墒前滋斓臅r候,玉髓還聽下人說,王員外能吃些東西了,可誰知晚上就沒了,也許白天的樣子,就是一次回光返照。
晚上,玉髓正在院子里散步遛食呢,一個穿著灰衣粗布短打的少年來到她院子,看到玉髓那閑散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輕蔑地笑。少年緩緩張口“不想走了?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看你在這待著挺好,干脆不要走了?!闭f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玉髓聽到這聲音,知道他就是那天站在門外和她說話的人,看著那個身形,這個少年很有可能就是那天參與抓她的人的其中一個。
玉髓立即沖上前去,將那個少年胳膊拽住,說“你怎么不想我是在演戲呢。這里雖然衣食無憂,但是那床太軟了,睡得我骨頭都疼?!?p> 少年低頭看著被玉髓拽著的胳膊,幽幽來了一句“你娘沒告訴過你,男女授受不清嗎?”
玉髓沒心沒肺的說“不好意思,我娘死得早,還沒教這個人就沒了?!?p> 少年低聲說“松開,這樣拉著我、我不好跑?!?p> 玉髓哦了一聲,松開了少年的胳膊。
少年說“一會跟緊了,跟丟了,我可不會找你?!?p> 玉髓點頭,逃跑,她可是在行的很。
今夜員外府可是一團亂,玉髓并不擔心他們會找來,畢竟今夜的主角可是已經(jīng)翹辮子的王員外,而且那些所謂愛王員外愛到骨子里的十八房姨太太,都在床前爭相表現(xiàn)呢!而且這一路也是極其順利,路上居然沒有碰到小廝,玉髓心里還有些疑惑,怎么小廝也要去表忠心嗎?就不怕這個時候有人進來偷東西。
想起這個,玉髓有些后悔,‘剛剛出來的時候,怎么沒有把屋里那個首飾盒子搬過來,好歹還能賣幾個錢,再去買個小院子呢。算了,不義之財不可取?!?p> 就在玉髓到了后門之時,被一個小廝發(fā)現(xiàn),然后叫嚷之間,又來了幾個,將玉髓又帶了回去,這一次,玉髓被捆在了柴房。在玉髓被抓之際,那個少年在那一刻混在了家丁之中,同那些人將玉髓關(guān)進了柴房之中。
玉髓坐在柴房里,反反復(fù)復(fù)想著那個少年,總覺得有些奇怪。那人要是想逃,隨時隨地就可以,為什么非要等到那老家伙蹬腿咽氣之后呢?如果說這次是他在耍自己,那就更沒有這個必要了,自己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柴房門打開,少年端著一碗飯進來遞給玉髓,玉髓向門外看去,門口守著兩個人。少年將碗放下準備出去,玉髓將他叫住了“喂,我的手被綁著,怎么吃飯?!?p> 少年看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準備上去給松綁,外面的守在外面的家丁說話了“小結(jié)巴,送了飯就出去,還留著干什么,難道你想和她一起待在里面嗎?”
此時的少年表現(xiàn)的很是驚慌,說話都帶著幾分委屈并且結(jié)巴著說“可、可、可、可是、她、不、小、小太太、她、她的手、被捆住了,吃、吃、吃不了……”
玉髓看著那個少年變臉變得如此之快,和昨晚那個完全不同,要不是剛剛給她送飯時看她的表情和眼神,玉髓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個孿生兄弟。
“她看看就好了,她活不活得過今天可不一定,放下就快滾吧。”外面的家丁說。
“好,、好吧、我這就出去。”少年放下盤子,轉(zhuǎn)身離開,到了門口,竟然還沖那兩個家丁躬身作揖。
玉髓看著盤里的飯,想著剛剛家丁的話,“活不過今天,真的會是這樣嗎?”
門突然被打開,一個一身著縞素,五十來歲的婦人,紅腫著眼睛,陰沉地盯著玉髓。那婦人身后跟著一群十幾歲到三十歲不等的女人,玉髓直起腰版看向她們,氣勢可不能輸。
那婦人尖聲咒罵“你這個喪門星,一嫁進來就把老爺給克死了,老爺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你在床前侍奉,現(xiàn)在老爺沒了,你就下去陪老爺吧。來人,把藥端上來,伺候小太太喝了?!?p> 玉髓心想‘難道我今天真的要命喪于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