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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二年

第十二章:鄭國的傷痛

五百六十二年 黃巢0238 9403 2019-07-20 23:57:58

  就在還沒有開始行動的時候,雍糾就偷偷的把計劃告訴了自己的老婆(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雍糾的老婆是誰,祭仲的女兒啊。

  所以知道了這個計劃后她也很是糾結(jié)的,于是,就去問她老媽了:“你說老爸和老公哪一個更重要?。ǜ概c夫孰親《左傳》)?”

  面對女兒的提問,雍糾的岳母雖然不知道背后的秘密,但是還是給了她一個答案:“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左傳》,天下的男人都可以做老公,但是父親只有一個,這能拿到一起去比較嗎?”

  祭仲老婆的思想是挺開放的,這讓得到了母親指點的雍糾老婆立馬就把公子突和雍糾密謀要殺死父親的事全盤告訴了祭仲。這讓祭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不過他立馬就清醒了,他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了。

  于是,雍糾第一時間成了祭仲的刀下之鬼,祭仲把雍糾殺了之后還把他的尸體丟到外邊去了。

  雍糾一死,公子突就意識到事情敗露了,于是,他選擇了和公子忽一樣的路,逃離鄭國。

  公子突是個講義氣的人,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雍糾的尸體帶上,看著躺在板車上的雍糾,公子突是又氣又恨,一邊走還要一邊罵:“這種事你跟一個女人講,你真是死的活該?!?p>  雍糾是聽不到公子突的罵聲了,不然他可能會回他幾句:“這種事你跟一個弱智的人講,真是丟了君位去逃亡也是活該的?!?p>  公子突從鄭國逃走,于是鄭國又沒有了國君,那么,選立國君的任務(wù)又落到了祭仲的身上。

  這時候他想起了之前出逃的公子忽,于是便把他迎接回來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不過,好像公子忽天生就不是做國君的命,他沒有想到這次回來自己將會葬身于此。

  在鄭國除了祭仲可以廢立國君外,還有一個人是敢殺國君的,這個人叫高渠彌。

  早在鄭莊公時代公子忽就很不喜歡這個人,并且多次建議老爹要除掉。當(dāng)然,寤生沒有聽他的,不過這卻成了公子忽死亡的導(dǎo)火索,因為高渠彌一直記著公子忽在鄭莊公面前想除掉自己的仇。

  二進(jìn)宮的公子忽現(xiàn)在貴為鄭國的國君,這讓高渠彌沒有一天安生過,他總擔(dān)心公子忽總有一天會對自己下手的。

  當(dāng)恐懼達(dá)到頂點的時候,也就是高渠彌下手的時候。所以他為了不讓自己成為被殺的那一個,決定先下手。

  殺人之前總是要不動聲色的,不能被任何人察覺的,這一點高渠彌就做得比公子突和雍糾要好。

  因為,他找了一個機(jī)會邀請公子忽一起出去打獵。

  當(dāng)然,公子忽是絲毫沒有察覺到高渠彌殺氣的,所以,他不曾想到這會是一個陷阱,于是,沒有一絲防備的公子忽就這樣被高渠彌殺死在前去打獵的路上了。

  從公子忽到公子突,又從公子突到公子忽,現(xiàn)在公子忽又死了,鄭國的國君就在這廢立生殺中換著玩似的。

  后鄭莊公時代的鄭國國君是一份高危職業(yè),這一點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但是國君的位置是不能空的,所以這個任務(wù)又落到了祭仲的身上。

  若論人選,公子突當(dāng)然是最合適的,有經(jīng)驗也有威望,不過祭仲卻不想把他迎接回來,所以他想到了鄭莊公的小兒子公子亹。

  可憐的公子亹就這樣走上了人生的不歸路。

  在公子亹繼位的第二年,齊國舉行會盟,鄭國毫無意外的在被邀請參加的名單之內(nèi)。

  這次的會盟從表面上看跟以往的會盟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是老司機(jī)祭仲從他的直覺中卻預(yù)感到這將不是一個什么正經(jīng)的會盟,所以他勸阻公子亹不要去。但是年輕氣盛的公子亹根本不聽祭仲的話,泱泱鄭國,當(dāng)年縱橫諸侯的時候誰不是俯首稱臣,難道現(xiàn)在一個小小的會盟都不敢去了嗎,這里面能有什么詭計。更何況公子突還逃亡在外,咱也正好借這個機(jī)會到各個諸侯面前露個臉,讓大家知道我才是現(xiàn)在的鄭國國君。

  在這種思想的指導(dǎo)下公子亹大步流星地就趕去了會盟,而在這里他將遇到一個老熟人。

  齊國現(xiàn)在的國君是齊僖公的兒子齊襄公,齊襄公和公子亹可是相識已久的。

  所以這次會盟兩人剛好可以見個面敘敘舊,不過與公子亹只帶了高渠彌等隨從前去參加會盟不同的是,齊襄公是帶著齊國的軍隊前來舉行這次會盟的,而他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收拾公子亹。

  齊襄公和公子亹的仇是年少的時候就結(jié)下的,所以,齊襄公舉行會盟的真正目的有可能就是為了公子亹,就這樣,本來一場正經(jīng)的會盟因為公子亹和齊襄公的關(guān)系而變了味。

  齊襄公是有備而來的,所以他一到會盟舉行地的時候就開始跟公子亹翻舊賬了,并且鄭重的要求公子亹為年少之事道歉。

  這讓公子亹很是惱火,本是來參加諸侯會盟的,怎么就把私人恩怨也帶過來了呢,并且還是陳年舊賬,所以公子亹決定不理會齊襄公。

  公子亹的做法是正確的,他要是道歉了,那以后在諸侯間還有鄭國的地位嗎?

  當(dāng)然,這個結(jié)果也早就在齊襄公的意料之內(nèi),這也是他為什么要帶軍隊來舉行會盟的原因。

  他要的可是公子亹的人頭,要求公子亹道歉只不過是走走程序,要的是借題發(fā)揮,然后趁勢殺了公子亹。

  公子亹是個可憐兒,從他被動接手這個夕陽之下的鄭國開始,他的命運(yùn)就不屬于自己了,落入齊襄公的圈套,看似可以避免,實則根本不可避免,身為鄭國的國君,死于非命,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祭仲雖然不知道這次會盟正不正經(jīng),但他隱約感覺到主持這次會盟的齊襄公肯定是不正經(jīng)的,所以他選擇了不去。

  公子亹沒有這個運(yùn)氣,他逃不了這安排,倒是死得痛快,但是祭仲可就累死了,因為公子亹死后鄭國大小所有事物又落到了他身上。

  祭仲不僅要處理公子亹死后的事,他還要再為鄭國找一個國君,好在寤生的兒子有很多,祭仲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氣。

  能力強(qiáng)的不好找,填坑充數(shù)的還是有一大把的,這回寄住在衛(wèi)國的公子儀就成了鄭國的新國君

  公子儀的能力雖然沒有很出眾,但至少還是個聰明人,他從前幾任的經(jīng)歷里徹底認(rèn)清了鄭國現(xiàn)在的形勢,這再也不是鄭莊公時代了。

  鄭國必須要開始學(xué)著怎么做人了。

  于是,公子儀一改鄭國數(shù)十年來在諸侯間霸道的形象,從此,鄭國開啟了一段歲月靜好的時光。

  公子儀的歲月是靜好的,但是有一個人卻在負(fù)重前行,這個人就是他的兄長公子突。

  當(dāng)然,公子突負(fù)重前行的日子也快要到頭了。

  公子儀十二年(公元前682年),六朝元老祭仲在鄭國去世,他的去世意味著公子儀拿到了在這個國家的最高權(quán)力。不過好景不長,因為,僅僅兩年之后,公子突回來了。

  公子突的回歸是蓄謀已久的,當(dāng)初狼狽出逃的他其實根本沒有離開鄭國,而只是逃離了鄭國的國都,隨后便占領(lǐng)了鄭國邊界的一個封邑。

  當(dāng)然,這件事公子儀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有對自己的兄長趕盡殺絕。

  擁有一個封邑,也就等于是一個獨立的諸侯,更何況鄭厲公本就是鄭國的國君,所以在鄭國邊邑的鄭厲公在其他諸侯的眼里也就是鄭國的國君。

  一個鄭國有兩個國君,這讓人受得了的啊,就連公子突自己都受不了,所以他多次聯(lián)合諸侯進(jìn)攻鄭國都城企圖復(fù)位。雖然沒有成功,但是讓鄭國在接連不斷的遭受內(nèi)憂外患之下,實力大減,鄭厲公也就有了可以和公子儀斗一斗的資本。

  周僖王(周莊王兒子,周桓王孫子)二年(公元前680年),公子突又一次帶兵打到了鄭國的國都,戰(zhàn)爭僵持不下。

  這時,一個決定公子突命運(yùn)的人出現(xiàn)了,此人名叫傅瑕,是公子儀的大夫,被公子突俘虜?shù)摹?p>  傅瑕有一個過人之處----他比任何人都會求饒。

  所以就在他被俘后,公子突還沒有開口要怎么處置他,他自己就一個勁的說:“你要是放了我,我就可以想辦法讓你成為國君?!?p>  開口第一句就是背叛自己的國君的,公子突當(dāng)然知道這種人是什么德行,不過他說的話倒是挺吸引人的,所以,公子突還是決定跟他合作。

  公子突把傅瑕放回去了,當(dāng)然不是白放的,而是讓他回去做內(nèi)應(yīng)。

  而傅瑕也沒有辜負(fù)公子突的期望,他順利的把公子儀和他的兩個兒子都?xì)⒘恕?p>  公子儀一死,公子突也就順利進(jìn)城復(fù)位。不過傅瑕卻沒有迎來他的新國君,當(dāng)他還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有擁立之功時,公子突進(jìn)城后的第一件事卻是把他殺了,手起刀落一點都不猶豫。

  人啊,還是要有點骨氣的好。

  當(dāng)然,這事也不能怪公子突卸磨殺驢,只能怪傅瑕他自己,一怪自己沒本事被俘,二怪自己認(rèn)不清人。不過,他最要怪的還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碰上公子突討厭的正是自己這種人。

  公子突離開鄭國都城的事我們一筆帶過了,可是這一筆是十五年的時間,這十五年來鄭厲公無時不刻在煎熬著,無時不刻在被磨礪著,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到鄭國的都城,在這十五年的時間里他一直對這座都城抱著幻想,他希望城內(nèi)的每一個人都是盼望著自己回來的,不過他知道這是不現(xiàn)實的。所以現(xiàn)在他回來了,他要把這些年來沒有支持自己的人全部殺掉。

  光殺一個傅瑕是不可能過癮的,所以他又找到了一個叫原繁的人,這個人在鄭國可是來頭可不小的。

  他是鄭武公的兒子,并且出生比寤生還要早。

  也就是說公子突看到這個原繁還得叫聲伯父。

  不過伯父又怎么樣呢,不擁戴我的都要受到制裁,為了讓原繁死的明白,公子突找他談了一下話。

  公子突對原繁說:“傅瑕這個人啊,他對國君有二心呀,我才遵照周王室的禮儀刑法懲罰他的。那些幫助我復(fù)位并且沒有二心的人我都會封他們?yōu)樯洗蠓?,但是伯父在我離開的時候,沒有告訴我一點國都內(nèi)的情況,現(xiàn)在我回國了伯父又沒有來親附我,我真的感到很是遺憾啊?!?p>  公子突的話讓原繁聽得很明白,但他并不想過多的去解釋什么,只是告訴公子突:“我只負(fù)責(zé)管理宗廟的一部分,其他事概不過問。你是想說我有二心吧,可是國家有君主而自己的心一直在外的,試問天下有比這更大的二心嗎?國家有君主,試問國內(nèi)的百姓誰不是君主的臣下。對,做臣下的就不應(yīng)該有二心,但是公子儀在位已經(jīng)十四年了,請問那些策劃請你回來的人,他們難道不是二心嗎?寤生的兒子還有好幾個都在世呢,是不是他們都可以用加官進(jìn)爵誘惑別人來擁護(hù)自己,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你又怎么辦呢?!?p>  原繁的話,字字見血,句句誅心,公子突被他的這一席話頓時說懵了,并且更讓他想不到的還在后頭,原繁最后又說了一句:“國君的意思我也明白了?!?p>  說完便自殺了。

  公子突在外的這十五年間我們很難去考察他遭遇了什么,他被人背叛過,他殺了自己的親兄弟,所以我們很難去評論他。他以為自己可以看透人心,以為天下人都是像傅瑕那樣的。從出逃到回來,他知道自己強(qiáng)大了什么,知道自己擁有了什么,知道自己可以利用到什么。可是總有一些人的心是他看不透的,有一些人即便出身公族,即便身處春秋那個亂世,他們依然可以不為外界所動,只留一顆心,一顆只屬于自己的心,像原繁這樣的。

  公子突在這幾十年里認(rèn)識了一個世界,權(quán)力的紛爭,勢力的侵襲,他在這個世界上也學(xué)會的生存的手段,他已經(jīng)很厲害了。但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世界只是人的一部分,還有太多他是見識不到的。

  對公子突來講,上天對他是不公平的,讓他經(jīng)歷了太多的磨難,他已經(jīng)在這些磨難中變得麻木了。

  他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沒有一個信仰,僅僅只是因為他需要這么去做,這對于他來講其實是沒有多大的意義的。

  不過,換一個角度去看,公子突又是被上天眷顧的,因為最后在鄭國這個君位上的還是他,這是別人窮其一生都沒有得到的,比起他的幾個兄弟,公子突不知道要幸運(yùn)多少倍。

  當(dāng)然,上天之所以選擇了公子突,那也是有任務(wù)的,他還有一項使命需要去完成。

  “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是周王室強(qiáng)盛時期的天下法則,不過那是歷史了,現(xiàn)在的諸侯相互殺伐兼并已經(jīng)不是周天子可以管得住的了。

  周天子的號令走不出洛陽城,所以天下的凡塵雜務(wù)也就用不著周天子來操心了,這倒給他節(jié)省了不少的精力。

  但是,人是不能閑下來的,一閑下來就廢了,這個道理同樣適合周天子,所以現(xiàn)在閑下來了的周王室就搞了點事情出來。

  周莊王(周桓王的兒子)時,他非常寵愛自己的小兒子王子頹,寵愛到什么程度呢,這么說吧,他巴不得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給這個兒子,只是,現(xiàn)實不允許他這樣做。因為,王子頹是小老婆生的,既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子。所以,這個兒子在周王室其實是沒有多大的地位的。

  因為這個原因,周莊王苦惱得很。

  沒有地位的人就不配擁有任何東西,連呼吸都是錯的,這一點在周王室體現(xiàn)得淋漓精致。

  可是,周莊王不想看到這個結(jié)果,所以他把自己的愛全部給了王子頹。

  當(dāng)周莊王在世的時候,王子頹享受著這一切,因此,他并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地位有低于其他兄弟,但是,王子頹的好時光并不長。

  周莊王十五年(公元前682年),周莊王去世,他的長子姬胡齊繼位,也就是周僖王。

  在周王室的歷史上,周僖王是一個沒有什么特點的天子,如果非要給他找個特點,那應(yīng)該就是短命吧。

  短命的周僖王在天子的位置上僅僅只坐了五年就一命嗚呼了,他死后是他的兒子姬閬繼位,稱為周惠王。

  短短的五、六年時間,周王室就換了三任天子,這對一個人的命運(yùn)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不用猜,這個人就是王子頹。

  自周莊王死后,王子頹的命運(yùn)就走向了另一條道路,這條道路是通往一個遠(yuǎn)離周王室中心的地方,這是王子頹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王子頹作為一個依靠王室身份生存的人,離開了周王室的中心也就意味著前途命運(yùn)的未卜,這樣的落差,讓從小就生活下周莊王偏愛下的王子頹有點接受不了。

  從周莊王到周僖王,從周僖王再到如今的周惠王,王子頹跟周王室的血脈聯(lián)系越來越脆弱,這不是王子頹想要的命運(yùn)。

  但是,經(jīng)歷了這些,在王子頹的腦海中就慢慢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他覺得上天既然讓他生在了帝王家,那么就是想要他有一番作為的,他不甘心就這樣看著周王室天子的寶座在別人那里一個接著一個傳下去,而這一卻跟自己卻沒有關(guān)系。

  看著現(xiàn)在的天子周惠王,他還要叫自己一聲叔父,可真實的情況卻是跟自己年紀(jì)差不多。

  王子頹從小就得到父親的寵愛,但是父親卻沒有把最寶貴的東西留給自己,這讓王子頹在內(nèi)心感到了極度的不平衡,他覺得天下最好的東西就應(yīng)該屬于自己的,包括天子這個稱號。

  看著現(xiàn)在這個和自己年紀(jì)相仿的侄子,王子頹很不甘心,他不想承認(rèn)這個事實,所以他要等一個機(jī)會,一個可以讓自己名正言順的機(jī)會。

  等待的過程肯定是痛苦的,不過好在周惠王也不是什么好鳥,所以這個機(jī)會并沒有讓王子頹等太久。

  王子頹是一個內(nèi)心戲超級多的人,但是周惠王并沒有看出自己的這個叔父有一絲的野心,所以他依舊安穩(wěn)地坐在自己的君位上,并沒有察覺到什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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