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高中生網(wǎng)球比賽在五月初順利舉行,蓬山洲賽區(qū)作為S市的轄屬賽區(qū),得到了兩個可以直接晉級市半決賽的名額。但這兩個名額的競爭者比李靜海想象中的要多很多,初賽那天,她拿著球拍來到體育場,一眼就看見了圍堵在大門口烏泱泱的人群。
“你來啦”,何湛在一片混亂里找到她,“這里太亂,我們找個人少的地方說話?!?p> 何湛拉著李靜海走到體育場的外緣,逃離了擁擠的人群,空氣仿佛也清新了一些。
“怎么樣,有信心嗎?”何湛彈著網(wǎng)球拍上弦,笑著問她。
“我不喜歡你這么問我,這很顯然是一句廢話。”
絲毫沒有溫度的話從李靜海嘴里蹦出來,李靜海也吃了一驚,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可能是因為她在剛才體育館門外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李靜海有些赧然。
“沒事,你最近是有點不大對勁”,何湛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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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海是一個做事認真的人,既然她接受了何湛的邀請,就代表她一定會用心對待這場比賽。李靜海和何湛在比賽前抽空練習了幾次,他們配合的還算默契,雖然拿到最終那兩個名額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會落到早早淘汰的地步。
初賽在一片雜亂無章中開始了,參加比賽的人雖然不少,但大部分以半吊子選手居多,李靜海和何湛輕松連續(xù)PK掉兩組選手成功出線。但正當他們準備離開體育館的時候,身后的引導員叫住了他們,提醒他們不要走出去太遠,因為當所有的選手第一輪比賽結束之后,就會立刻進行十六進二的淘汰賽。
“這么粗暴?總要給點休息的時間吧”何湛驚訝地問引導員。
引導員無奈地說,由于場地經(jīng)費安排有限,選拔賽要在一天之內(nèi)把兩個晉級名額全部確定。雖然留給選手們的休息時間比較少,但這也意味著所有選手休息時間都是一樣的。
“好吧,說不過你。”何湛對奇葩流程嘆為觀止,走回體育場的空地上繼續(xù)觀看余下的比賽。
網(wǎng)球賽的賽制為了保證效率被設定得比較殘酷,只要一輪PK失敗就會被直接淘汰,因此比賽進行的非常快。過了一會兒,裁判吹起一陣長長的哨子聲,十六強的名單就這樣草率地決定了。
廣播臺大喇叭喊十六強選手各派一名代表去主會場抽簽,何湛去了,過了一會兒,他拿著序號回來,臉色透著古怪。
“抽的號不好嗎?”李靜海去看何湛手里的號碼牌,B組五號,下午一點二十主會場右側場地開賽。
“這不是還可以嗎?”李靜海淡淡地笑著。
“關鍵是我們這組的對手”,何湛面色古怪的說
“有什么奇怪的?”
“B組六號是任牧野和瞿霆”。
李靜海聽清了何湛說的話,愣了一下。
“即使是熟人也不可以放水哦”
李靜海輕輕揮著球拍走開,此時唯有立刻走開才能掩飾她臉上顯而易見的失落。
李靜海不是沒想過任牧野可能也參加了這場比賽,畢竟他的身型是那么熟悉,她不會認錯。只是揣測和事情真正發(fā)生還是隔了一層,當事實清楚地擺在眼前的時候,李靜海是真實地覺得胸悶氣短。
為什么我邀請他他不來,瞿霆邀請他就來了?李靜海在心里這樣問自己,大概每一個花季少女都躲不過這樣的天問。李靜海在體育館外側看臺周圍漫無目的地踱著步,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何湛走過來催促她。
“比賽快開始了,我們得走了?!?p> 十六進八那場比賽李靜海的狀態(tài)奇差,整場比賽她都好像丟了魂一般都失魂落魄,整個上半場她沒有接住一個球。到了下半場,瞿霆那邊大概是不忍心把她虐得太慘,有幾次故意有心讓球給她,李靜海也只是揮著拍子木然地奔走,球落地了她才反應過來。
因為一方一直不得分,他們的比賽結果出來得要比別的組快很多,比賽結束了之后,他們一起走到看臺邊緣休息。
“不是說了不來嗎?怎么又來了”李靜海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把心里話問出了口。
“喔……”任牧野的反應有些木訥,“瞿霆后來又找了我一次,我覺得玩一玩也挺好的,就趕在截止之前報名了?!?p> “是啊,當時你們都已經(jīng)組好組了,強雙雙對這個沒興趣,除了任牧野,我也沒人可找啊?!宾啮χf。
李靜海想說,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想問的重點。不過話還未到嘴邊她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可笑。
“不好意思,把你們淘汰了”任牧野看上去發(fā)自內(nèi)心地抱歉。
“啊,不要這么說,你們倆的球技真不錯,我輸?shù)男姆诜?,何湛說,他雖然報名了比賽,但對輸贏并不執(zhí)著。
“接下來我就可以安心看你們的比賽了”
八進四的比賽在三十分鐘之后繼續(xù)進行,校方為了表示對這個體育活動的重視,還專門派了個代表過來觀看比賽,只是代表姍姍來遲。
何湛坐在觀眾席上只看了那代表一眼,立刻驚得蹲下來,因為那位代表正是他的父親大人何校長。
“你瞞著你爸參加比賽?”李靜海低聲詢問,何湛臉色灰敗,答案不言自明。
“我得先撤了,球拍先放你那兒吧?!?p> “喔……好”,李靜海點頭,場上的比分咬的很緊,何湛已經(jīng)貓著腰從后門安全撤離,沒有了何湛,李靜海大膽地坐到了看臺更前面的位子。
任牧野今天穿了一件淡黃色的短袖T-恤衫,后背的部分已經(jīng)被薄薄的汗打濕,他在下半場打得明顯吃力,可能是因為連續(xù)作戰(zhàn)的緣故。已經(jīng)有汗珠從他的額頭落下來,對方打過來一個球,他沒有接住。
誰想到這狼狽的一刻竟莫名其妙地讓李靜海想去記錄,她鬼使神差地掏出口袋里的手機,對著任牧野摁下了快門。
糟糕,閃光燈居然忘記了關。
看臺前排距離賽場只有數(shù)米之遙,任牧野感受到了投射在他臉上的那抹強光,在跳躍著應對發(fā)球的間隙,回以李靜海粲然一笑。
李靜海注視著畫面里男生的笑臉,靜靜地放下了手機,她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也許她對他的感情,他從一開始就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