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二位姑娘對琵琶頗有研究。”
只見來者著一窄身寬袖白袍,袖口處飾以竹形青紋,腰水色寬腰帶,別有一番清雅之氣。
“謬贊,謬贊。不過彈得幾曲,對古譜頗感興趣,敢問這是從何處尋得的?”苓手持《塞上曲》,輕輕翻看。
“不過是旁人拿著來賣,我瞧著不錯,就收下了。”
“想不到公子還有這等雅興。”
“小生不過是位丹青客,偶也收些書畫古籍。都是些小技,無足掛齒。”
“那這幅畫也是……”閣主細(xì)瞧畫中女子,覺著甚是眼熟。
“確是出自小生之手,先前讀書時見著幾句詩,深為昭君身世所動,有感而作罷了。”
苓踱步進(jìn)店,隨意賞玩書畫,聽得此言,便道了句:“莫非是‘雖得委禽,心有徊惶,我獨(dú)伊何,來往變?!?”
“你怎知……”男子有些焦急地拂了拂衣袖,又下意識地摸向腰間,一切被苓盡收眼底。
“公子莫不是在找這個?”苓將方才從云嬌兒處所得的玉佩拿了出來,男子臉色一變,神情嚴(yán)肅。
“請二位借一步說話?!蹦凶訉⒍擞M(jìn)內(nèi)室,卻見喜兒正倚門而站。
“這是……”喜兒眼中帶著警惕。
“放心,她們手中有嬌兒貼身的玉佩,必是信得過的。”
“我可從未見得師傅和這些人往來……”
“喜兒,我們早從嬌兒那聽得你。她向來對你最為掛心,她不在了,我們是定要保你周全的。”苓盡力圓著,閣主也點頭以示贊同。
“是了,嬌兒不是也到如今才告知你我的存在。你別多心,小孩子家,要信得過旁人?!蹦凶尤∠乱环剿?,細(xì)心裝好,遞給喜兒,“你幫我送到匯寶客棧錢掌柜那,他急著要。小心避著點怡紅院的人?!?p> “行罷。”喜兒不情愿地挪步出店,臨了還嘟嘟囔囔的。
“這孩子,在那樣的環(huán)境待慣了,脾氣也犟了些。我打算隔一陣子就搬離這,去個清遠(yuǎn)之處,還讓她學(xué)琵琶,我就還是個丹青客?!?p> “那自然好。不過,你究竟和嬌兒是什么交情,愿為她的徒兒這般打算。”
男子猶疑了一陣,轉(zhuǎn)過身去佯裝看了幾幅字畫,而后才下了決心般回過身,卷起衣袖。苓看見他的眼圈有些泛紅。
“我和她,不過是舊識罷了?!?p> 男子緩緩說來往事,眼睛卻離不開苓手上的玉佩。
原來那日男子在店中作畫不成,一籌莫展之際,初逢來尋覓古樂譜的云嬌兒。她倒也爽利,當(dāng)即擺明自己的身份,但卻絲毫看不出風(fēng)塵之氣,是個心慈的良人。
自那次相遇后,男子越發(fā)覺著云嬌兒的好,尤其是她談起琵琶時的樣貌,眉宇間神采奕奕。
“這玉佩是你的罷?”
“當(dāng)然?!?p> “我就說,尋常女子是不佩玉的?!?p> “不過,這從來是個無法兌現(xiàn)的信物。”男子的語氣里滿是憂愁。
“這是為何?”閣主插了句。
“這如何想不到呢?一個是賣笑的樂師,一個是潦倒的丹青客,我們?nèi)绾螕?dān)得起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