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氣沖沖的走進(jìn)來,滿臉陰沉的站在習(xí)韻言面前的時候,習(xí)韻言心中已經(jīng)明白,該來的,總會來,而且還來的這樣快。
“二爺...”阿嬌還未說完,松戟低沉的聲音充滿著警告的意味,“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p> 阿嬌頗為擔(dān)憂的看了習(xí)韻言一眼,習(xí)韻言給她安慰的目光,她便退了出去,合上門。
松戟慢慢走到她面前,一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纖細(xì)的手腕,“蘇言!”聲音里帶著難以克制的隱忍和怒氣,仿佛在一瞬間就要爆發(fā)。
“松戟,”她輕聲叫他,眼睛中帶著一絲哀泣,“對不起?!边@三個字,她已經(jīng)憋在心里好久好久了。
“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他的聲音突然變大,握著她的手腕仿佛使出他全身的力氣,讓她生疼,她不動,“你告訴我,是我想錯了,你說啊?!?p> 她被他抓的疼,微微皺了皺眉頭,又抬起眼睛看他,“松戟,我在這個世上,虧欠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她頓了頓,仿佛是最難開口的幾個字,“是秦穆?!?p> 他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秦穆的名字,放開她的手腕,冷哼了幾聲,雙眼直直盯著她的,“你虧欠我,哈哈哈,你說你虧欠我...我明知,從一開始你就是騙我的,明知,你來路不淺,是我,一直在告訴我自己你在對我說實(shí)話...可現(xiàn)在,就連名字都是假的?!?p> 她清楚的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什么轟然破碎,像玻璃,碎了滿地,傷了周圍所有的人,她鼻尖一酸,明明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
可是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涌出眼眶,她伸手抓住松戟的手,那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他的手,“對不起,松戟,對不起,對不起...”她的眼淚像珍珠一般斷了線,“我...我...”
松戟甩開她的手,表情冷漠,“我要你親口告訴我真相。”
習(xí)韻言長呼一口氣,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淚,可聲音依舊止不住的顫抖,雙手冷的厲害,“我,我是習(xí)韻言?!?p> “安陽郡主好本身?!彼申嘈Γp眼冷冽,“能在那窮兇極惡之徒手下活命,是你命大。讓我更佩服的是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躲了這么久,哈哈哈哈,果然不同凡響!”
她低下頭,沒有作聲。
“蘇...哦不,習(xí)韻言...”他低頭,“蘇言...習(xí)韻言...從一開始,我就應(yīng)該想到的...”他突然咧開嘴一笑,盯著她,“安陽郡主今日聽到抓你回西秦有何反應(yīng)?還是現(xiàn)在想跪下來求我不要把你交出去?”
她受得了他的冷嘲熱諷,這是她應(yīng)該承受的。
她抬起眼睛,雙眼通紅,說話都帶著些小小的鼻音,“松戟,不管你怎么說我,怎么處置我,這都是我欺騙你的下場,我什么都會接受??晌艺埬阆嘈盼?,我真的很感謝你,如果,如果不是你我或許連那片刻的自由和安逸都無法享受,如果不是你,我甚至早就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是你在我萬念俱灰之時出現(xiàn),我根本不想獨(dú)自一人茍活到今日?!?p> 松戟看著她,神色黯淡,連說話間都透露著一股寒意,“安陽郡主好口才,說的我差一點(diǎn)又相信了。”他歪著頭一笑,像是自嘲。
“松戟,我的生命其實(shí)早該結(jié)束了?!彼驹谒媲埃只謴?fù)了鎮(zhèn)定的神色,“從我知道自己逃不開遠(yuǎn)離家鄉(xiāng)前來和親的命運(yùn)之時,我就沒有想過我會有第二種選擇。可偏偏是那一場劫難,我唯一的最親近的侍女云崖為了保護(hù)我,死了。那給了我重新活下去的機(jī)會,我不想成為政治的犧牲品,后來我遇到你,遇到和我一樣的李慕欽,命運(yùn)仿佛一直都在和我開玩笑,我用盡全力想要好好去生活之時,總會有人給我致命一擊...”她不知是在跟他講,還是更像在和自己說。
空氣突然安靜了,松戟沒有說話,放在桌上的拳頭狠狠的向下?lián)]去,有了血印。
“我知足了。”她說,語氣中多了一絲輕快,抬起眼睛,就像她一如既往面對他一般的神色自然,“我明白西秦此舉的原因,定不單單是為了我,松戟,我可以走,我走了,就在也沒有人,拖累你了。”最后四個字,氣絲浮游,幾乎是飄進(jìn)松戟的耳朵里。
他輕輕笑,慢慢笑,最后,抬起頭,直視著她的雙眼,“習(xí)韻言,你以為我會這么放你離開?”
她心中突然一驚。
他突然轉(zhuǎn)身,朝門的方向離去,再快要出去的瞬間,留下一句,“你若敢離開,我殺了你?!?p> “看好她,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松戟...”她眼眶一熱,腿軟的厲害,一下子癱倒在地。
他幾乎徹夜未眠,一閉上眼睛全部都是她說出口的那些話,她的眼睛,那雙初見時像小鹿一般受驚的眼睛,那雙調(diào)皮活潑的眼睛,那雙寫滿哀愁和憤恨,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睛...
白柳自是看出了松戟的反常,也知道那層窗戶紙已經(jīng)捅破,說什么都再也挽救不會,這就像是一張網(wǎng),而陷入其中最深的,便是松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