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他是太子。未來他就是天帝了。如果是他當了天帝,是不是明長炎就不用受排擠了,不用再受無妄之災、受世界唾棄。
還有那些不屬于他的千古罵名。
琉璃抬起頭來,看著臉頰有一丟丟泛紅的太子,看見他像四月春桃般的雙眼里,星火彌揚。
耳邊是堅定不移的誓言。
琉璃愣愣的想起,是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神情呢?在哪里呢?可憐她似乎有點醉了,只覺得腦袋迷迷糊糊的,記不清明。
好像是一個女人的眼里,她好像聽見了那個人在哭,她好像在嘶鳴,妄想拯救什么。
終是太子殿下嘆了口氣,神色黯然的盯著酒杯,“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琉璃仙子,你是不是來給南將軍當說客的?因為南將軍一直瞧不上我,不愿意收我,所以你才來的嗎?”
……
“不是的,”琉璃看著低下頭去的太子,猶豫半晌才道,“太子殿下,我?guī)湍惆伞!?p> 太子抬起頭來,兩人一對視,眼里都是堅定。
琉璃俏皮地眨眨眼,說:“想不到吧!你不是想拜他為師嗎?我來幫你??!”
“為什么?”
“這世上之事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我?guī)湍阕匀皇且驗榻裉炻犃四愕囊环挵?!而且我覺得,你將這番話跟明澈說一說,他未必不會答應呢?!?p> “那就借仙子吉言?!?p> “嘖,太子殿下,為什么我覺得你總是對誰都是一副彬彬有禮客客氣氣的模樣。”
“啊……我習慣了。如果仙子不喜歡,我以后改吧?!?p> “……不是,我是覺得太子殿下對著我可以不用這樣。比如太子殿下你可以不用叫我什么琉璃仙子,叫我阿璃吧?!?p> “好。”
四目相對,情意潛滋暗長。
某個變成花瓶的仙子在暗處默默閉上了眼,一臉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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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外加一個醉得一塌糊涂卻一點也瞧不出的天神,終于還是拖拖拉拉上路了。
太子和竹弦仙子也剛好同路,于是一圈人浩浩蕩蕩啟程,一路上芙蕖和琉璃從早上一直吵到晚,吵得醉酒的明澈也幾欲拔出龍吟。
休息時——
“嘖嘖嘖嘖,偽君子真小人。剛剛你們彬彬有禮,人家一走你就原形畢露了!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要不是太子殿下一直在,我真想跟你好好打一架!”
“正好現(xiàn)在太子去打水了,你來打我呀!”芙蕖一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我還看不慣你一路上裝模作樣呢!太虛偽了吧!嘖嘖嘖,我簡直看不下去了……不知道哪個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臉皮厚得似那城墻拐角一般吶——”芙蕖突然掐著脖子,學起勾欄里女子的音色,翹著蘭花指點了點琉璃,“太子哥哥,你瞧瞧奴家吧!”
“……我的天,白癡?!绷鹆б粋€白眼翻得老高,用胳膊撞了撞芙蕖道,“說正事,太子殿下為什么要跟那什么竹弦仙子一起去?你說那什么竹弦也是夠了,走兩步就喘,走累了還要休息,她才六百多歲,整的比我們這些一千多歲的老人家還要身嬌體弱,嘖嘖嘖。更何況我們這邊還有一個兩千多歲的老人家都沒說什么?!?p> “……”明澈默默挪遠了地方,雪兒也跟著挪過去,睜著眼睛盯著明澈看。
“看什么?”明澈看了她一眼,也聽不出什么情緒。
“……好看?!?p> “……哦。”明澈又淡淡瞌了眼,“沒什么好看的?!?p> “南哥哥很好看啊。”
“可是有一天我也會像世界上其他人一樣,老去死去。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是如果你僅僅是因為好看一直看著一個人的話,我勸你還是……”
“南哥哥,你好久沒說這么多話了。”雪兒甜甜笑著打斷他,“其實南哥哥,你多說說話,就會有很多朋友吧?!?p> “……”明澈眨了眨眼,我剛剛想說什么來著?
“南哥哥,我記事以來,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你,那時候我還沒有過事間萬物,其實不知道怎么分辨美丑。”
“所以大概雪兒說的好看,只是因為想一直看吧。”
“為什么想一直看?”明澈閉上眼。
“……”雪兒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因為南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人?!?p> “哦?!泵鞒河植徽f話了。
女孩趴在自己的腿上,歪著頭,認真的看著。
……
突然,腰間的袋子一陣晃動。雪兒心里一涼,皺著眉站起來
……
她偷偷躲到一棵大樹后面,將布袋里瘋狂跳躍著的一顆戒指拿出來,皺眉看了半天。
“大哥你又犯病了嗎?”
那是上回塔林里,屠天塞給她的。
她拿回來就一直忘了這件事,后來有幾次想起來也只是稍做研究,也看不見出來什么名堂,就只是隨身帶著。
可是剛剛走進這片樹林的時候,那枚戒指突然就像發(fā)了瘋一樣,瘋狂的跳躍。
現(xiàn)在拿出來,那戒指似乎還開始發(fā)出微弱的亮光,雪兒皺著眉,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明澈和琉璃他們。
如果告訴他們,那他肯定會懷疑這枚戒指的來處,搞不好暴露了屠天的身份?還會引火燒身,讓明澈覺得她偷偷聯(lián)系屠天別有用心。
評心而論,她一點也不想想起關(guān)于魔族的事,也沒有想過要為一個她已經(jīng)忘記的氏族報仇雪恨。
也不是嫌棄魔族(好吧是有一點),現(xiàn)在她也覺得那些書上關(guān)于魔族的傳記,或許說得太過偏激。只是那些東西只是在書上看過,聽他人提起過,她始終未曾真正的見過魔族,所以對于雪兒來說,就算她是魔族的,魔族對于她來說也是很遙遠的東西。
與陌生遙遠的東西相比,天界不一樣,天界有她的南哥哥,有琉璃、太子,還有輝煌的南宮,金色的冥水。
……
“……”最終還是那枚戒指先有的動靜,它猛地掙脫女孩的手,直直朝漆黑的地方飛掠。
“喂,你去哪兒?”
雪兒嚇了一跳,倉促之下慌忙提腳跟去,可是那戒指就像有意識一樣,跑得遠了就留下來等等她,等雪兒追上來了,又不想讓她抓到,遠遠吊著雪兒。
“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雪兒畏畏縮縮的跟著追,
她怕跑遠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又怕去久了沒回來被懷疑,
又怕戒指飛得太快自己跟丟了,
還怕在荒山野林竄出什么奇怪的東西,就為了追一只突然神經(jīng)質(zhì)的戒指,不明不白的交代在這里。
“噗通——”促使她停下來的是猛然的一跤。
她結(jié)結(jié)實實又摔了一個狗吃屎。她第一反應是抬頭去看戒指,只見戒指似乎已經(jīng)跑得沒影了。
“我怎么這么倒霉?!毖﹥荷詈粑豢跉馄綇妥约旱脑箽?,站起來四處張望,天很黑,確實沒有那一點微弱的光芒。
她才又無奈的吐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看剛才絆她一跤的東西,一看才嚇一跳。
“這是——死人嗎?”
把她絆倒的不是什么樹枝石頭,而是一具腐爛的尸體。
是一具高大的男尸匍匐在地上,臉朝地,一頭蒼白的銀發(fā)遮住了臉,身著破破爛爛的錦繡喜服,身上扎著密密麻麻斷裂的箭枝。地上的血都凝成暗紫色的黑塊,傷口一個個外翻,露出里面已經(jīng)腐爛的傷口,一股惡臭襲來。雪兒嚇了一跳,在逃走的同時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看見他腹部閃了一下。
她愣住了,吸了一口氣,她確定剛剛那一陣光是什么,剛剛她就是追著那陣光跑到這里來的。
“雪兒你要冷靜啊,你要處變不驚,成熟穩(wěn)重啊啊啊啊啊——”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忍住頭皮發(fā)麻恐懼。偏此時,黑暗中傳來一兩聲鴉叫。
……
還是做了決定。
她從地上找了根長長的樹枝,對尸體鞠了一躬,開始在他腹部勾戒指。
“對不起打擾了前輩,對不起對不起,前輩……”
一片漆黑死寂間只剩下她一個人的碎碎念,她感覺那尸體似乎突然輕微的抖動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那枚戒指在動,還是……
雪兒咽了咽口水,再次強迫冷靜下來,她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從頭蔓延到背后,冷汗從鬢發(fā)間順著臉頰一直滴到地上。
“前輩啊,我拿了東西立馬就走好不好,我不打擾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只戒指似乎感覺到了要被勾出來,拼命抖動搖晃,巨大的威壓一瞬間將那根小樹枝粉碎。
笛明
還要再停停,高三完了好好繼續(x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