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太子抵達(dá)木橋入口,汗血寶馬上,他俊逸出塵、清貴無雙,皇家的尊貴和霸氣,讓他自有一股統(tǒng)御天下的氣勢,眉間的淡淡的冷清讓人不敢逼視,這樣的男人,讓人無法懷疑他翻云覆雨的本領(lǐng)。
面具男子訝異,“太子殿下只身前來?”
蘇玄楓冷聲道,“現(xiàn)在放人,本宮可饒你一死?!?p> 面具男子道,“太子想要我的命,在下自然難逃一死,但以免黃泉路上走的太孤單,在下只能拉著德清郡主墊背了?!?p> 琉璃般的眸子凝聚著危險的氣息,他緩緩開口,“你想要什么?”
面具男子眨眨眼,對這樣的結(jié)果毫不意外,看來太子極在意易言歡??!片刻,面具男子接著道,“一百萬兩白銀!”
“好大的口氣!”
“不過是國庫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太子殿下不會舍不得吧?”
“就怕你拿到錢沒命花。”
“這個就不勞太子殿下操心了。怎樣,太子殿下考慮地怎么樣了?”
若真是沖著銀子去的,那早應(yīng)該在信中便說明了,此刻才提起銀兩,只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時,對面的山頭傳來一串悠悠的曲子,似簫聲又不太像,曲聲略帶生澀,讓人分辨不出是何樂器所奏,婉轉(zhuǎn)清揚的樂曲只響了兩聲,便戛然而止。
蘇玄楓輕笑一聲,如百花盛開一般,調(diào)轉(zhuǎn)馬頭準(zhǔn)備離去,面具男子不死心地問道,“太子殿下不擔(dān)心德清郡主的安危了?”
“請便”,太子丟下兩個字,便揚長而去。
面具男子俊眉緊蹙,太子態(tài)度的變化顯然與剛剛突然出現(xiàn)的曲子有關(guān),那分明是什么信號,只有一種可能,易言歡已經(jīng)獲救了,若是有人硬闖小筑,追魂必定會發(fā)信號,但沒有,只能是易言歡對追魂動手了。
看來,自己還是小瞧這女子了。
瑞王府里,送走了長樂公主,蘇玄恪問子夜,“何事?”,剛剛子夜幾次欲言又止,他看在眼里。
“王爺,郡主出事了!”
蘇玄恪往外走,“怎么現(xiàn)在才報?”,不等回答,他又問道,“怎么回事?”
子夜回道,“郡主在群芳閣消失了,我們的人仔細(xì)查驗了,沒有任何線索?!?p> 蘇玄恪凝眉,他本就不想她攪入這場紛爭,他甚至特意不去見她,就是不想她成為眾矢之的,卻還有人對她下手。
子夜問道,“會不會是丞相的人?”
“上次周霖出手,還是周文軒救了她,這個可能性不大”,蘇玄恪沉吟片刻,問道,“池炎人在哪里?”
子夜驚呼,“離帝,王爺是說他劫了郡主?”
蘇玄恪冷笑一聲,“他做得出來?!保D(zhuǎn)而吩咐道,“快去查他的蹤跡,另外,派暗衛(wèi)出動,一定要找到歡兒?!?p> “是,屬下這就去!”
池炎回到湖心小筑,果然見追魂躺在地上,易言歡已逃之夭夭。
池炎拍醒了追魂,追魂看到他,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懊悔不已,“是屬下大意,讓易言歡逃脫,請主子降罪?!?p> 池炎道,“無妨,拖延太子這些時間,已足夠了,至于她嘛,確實讓人意想不到,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p> “主子,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此地已經(jīng)暴露了,不宜久留,先離開這里吧?!?p> 斷崖邊,十幾個刺客已被東宮的暗衛(wèi)逼到死角,再往后便是怪石林立的崖底,一人挾持著月華公主,絲毫不敢松懈。
蘇玄楓騎馬而來,東宮暗衛(wèi)看到他到來,立刻住了手,兩撥人馬迅速分離。
蘇玄楓看著月華公主白皙的脖頸上隱約有血痕,他眉目一沉,冷聲道,“放開公主,本宮給你們一條生路?!?p> 月華公主看到來人,似溺水的人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看到了希望,不禁掙扎起來,“殿下,救我!”
黑衣人厲喝道,“別動!”,刀刃劃過月華公主嬌嫩的肌膚,她頓時不敢再動,只是癡癡地望著來人。
黑衣人道,“殿下若是當(dāng)場自刎,我們即刻放了月華公主?!?p> 東宮暗衛(wèi)聞言皆怒不可遏,握緊了手中的劍,隨時準(zhǔn)備上去撕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蘇玄楓拾起一把劍。
易言歡看到蘇玄楓心中一喜,她就知道她吹一小段《梁?!?,他便會知道自己無恙。
易言歡正準(zhǔn)備上前,突然被人拿劍橫在了脖頸上,“不許動!”,不知哪兒竄出來一條漏網(wǎng)之魚,拿住了易言歡。
那人挾持著易言歡從暗處走出來,朝蘇玄楓喊道,“太子殿下,若是不想她死,就趕緊動手吧?!?,說著便順著刀鋒在易言歡的脖頸上劃了一道,易言歡吃痛,蹙緊了雙眉。
蘇玄楓眼里陡然升騰起殺意,冰寒的聲音像一月里最冷冽的寒風(fēng),“你敢再動她一下,本宮一定讓你后悔?!?p> 那殺手不禁瑟縮一下,將身子更多地掩藏在易言歡的身后。
沒想到啊,她千方百計地逃出來,就是不想被人當(dāng)做把柄來要挾太子,而今折騰一陣,卻還是躲不過。
易言歡看著清貴無雙的面容,從來淡定從容的他,此刻臉上的緊張卻那么明顯,一抹復(fù)雜的感情從心里閃過,心中某個想法越來越清晰,她就算自己死,也絕不會以太子的性命換自己的性命,她欠太子的,已經(jīng)夠多了。
易言歡突然抓住刺客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刺客吃痛,擒住她的手下意識放開,另一手拿劍便向她砍來,易言歡嚇得抱住自己的頭,只聽嗖嗖兩聲,接著是一個悶哼的聲音,沒有任何感覺,她沒事!
易言歡看過去,只見刺客的前胸和后背各插了一劍,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后背穿透的劍身,緩緩倒了下去。
蘇玄恪松了一口氣,上前檢查易言歡的傷勢,“歡兒,有沒有哪里傷著了?”,說著已看到她脖間的紅痕,頓時眉目一沉,眼里有殺氣閃現(xiàn)。
易言歡撥開他的手,“我沒事”。
月華公主似乎受了易言歡的鼓勵,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蘇玄楓,絕美的臉龐帶著令人心碎的笑容,她說道,“太子殿下,今生是月華沒有福氣,若有來世,月華一定會找到你,生死不離?!?p> 聞言,挾持她的黑衣人受驚,舉劍便砍過去,莫白一箭射出,正中黑衣人胸口,黑衣人倒退兩步,眼看就要跌入懸崖,他突然出手,緊緊抓住欲拋開的月華公主,拉著她一起墜入了懸崖。
“公主!”
事發(fā)突然,所有的刺客傻眼了幾秒,這個間隙,莫白帶著暗衛(wèi)將刺客團團圍住。
蘇玄楓下命道,“莫白,帶人去懸崖下面搜尋,將月華公主帶回來?!?p> 莫白遲疑著開口,“殿下,從這里摔下去,恐怕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蘇玄楓擺手,沒有再開口,莫白當(dāng)即領(lǐng)命,帶著一隊人馬從小路往山下走。
易言歡不敢置信,雖然月華公主并不喜歡她,也與她為難過,但那都是小事,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這樣說沒就沒了嗎?她死了,蘇玄楓該怎么辦,他要怎么跟安國交代。
“月華公主真的死了嗎?”,易言歡顫著聲問道。
蘇玄恪握住她的手,“歡兒,今日你受驚了,回去吧?!?p> 所有的刺客已經(jīng)被擒住了,太子長身玉立于斷崖邊,崖風(fēng)吹起他的白色衣襟,那個背影那么落寞、孤寂,一如當(dāng)初在姻緣寺的后山,易言歡心中某處隱隱作痛,她很想寬慰太子,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說什么。
蘇玄恪掰正了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歡兒,跟本王走了?!?p> 蘇玄恪與易言歡坐在馬車?yán)铮宦飞隙紱]人說話,蘇玄恪一直看著對面的人兒,可她的目光卻從沒看向他。
易言歡掀開車簾,正好經(jīng)過了永安王府,易言歡喊道,“停車,我到了?!?p> 馬車緩緩?fù)W×?,易言歡準(zhǔn)備下車,卻被蘇玄恪一把抓住了手腕,易言歡被迫回到座位上,她看著他道,“你做什么?”
蘇玄恪道,“歡兒在生本王的氣?”
易言歡反問,“我氣你什么?”
她平靜的臉上分明掩藏著不悅的情緒,蘇玄恪輕嘆一聲,坐到她的身側(cè),“歡兒,是本王不好,沒有及時趕來救你,若是你發(fā)生什么事,本王絕不會原諒自己。你放心,這種事情,本王保證不會再發(fā)生。”
這種事她怎么會生氣,不知靜默了多久,易言歡才悠悠道,“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要娶離國公主了?”
蘇玄恪原本準(zhǔn)備的話都堵在喉嚨里,半晌沉吟道,“歡兒,你累了,回府休息吧?!?p> 易言歡想過很多可能性,卻沒想到他沉默不言,他的沉默便是最直接的答案,她還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還有什么可執(zhí)著的,早該聽了義父的話才對。
易言歡拔下頭發(fā)的櫻花簪,頓時如瀑長發(fā)傾瀉而下,散落在胸前。
“還給你?!?p> 易言歡將櫻花簪遞給他,他卻沒有接,只是默默地看著她,易言歡將櫻花簪放到了座位上,從一開始他們的羈絆便是從五千兩銀子開始的,除了這個櫻花簪,再也找不到一處他在意她的痕跡。
可櫻花簪,他能送給她,也能送給其他人。
他本就是大錦的王爺,生下來就是享受榮華富貴的,這一生注定妻妾成群,是她的錯,是她從一開始抱了一切實際的幻想。
她早該聽了義父的話。
蘇玄恪將櫻花簪握在手里,另一手緊握她的手腕不放,堅定地說道,“歡兒,本王知你現(xiàn)在心情不好,所以本王不會與你計較。這個櫻花簪,本王暫且替你保存著,但你記住,總有一天,本王會親自替你戴上?!保f罷,他松開了手。
易言歡沒再看他,徑直下了馬車。
易言歡剛回永安王府,便看到肖洛黑著臉等在那里,嫣兒看到她,激動地上前抱住她,“郡主,你沒事,太好了!”
易言歡不禁問嫣兒,“他怎么了?”
肖洛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對她道,“郡主,以后我會隨身保護你,你最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p> “怎么了?我又沒什么事?!?p> “義父生前曾讓我照顧好你,你若有什么事,我無顏見義父?!?p> 易言歡無力與他糾結(jié)此事,便由得他了,她正準(zhǔn)備進府,不料宮里來人,是皇上宣召她。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易言歡硬著頭皮去了,肖洛也跟了上去。
蘇玄恪離開永安王府,沒有直接回瑞王府,而是去了驛館。
蘇玄恪去了離帝池炎的房間,房間關(guān)上,四面都有暗衛(wèi)守著,不容任何人靠近。
池炎此刻沒有戴面具,俊朗非凡的臉龐展露無遺,他一副優(yōu)雅姿態(tài),正在烹茶,對于蘇玄恪的到來,他并不意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玄恪依言坐到了對面,池炎為他倒了一杯茶,蘇玄恪端起茶杯,狀似無意般問道,“為何劫了德清郡主?”
池炎知道瞞不了他,也不驚訝,回道,“丞相府這批人就想殺了月華公主,怕是有點兒難,朕少不了幫他們一把,據(jù)朕所知,蘇玄楓對德清郡主在意的緊,便試了試。果然啊,你知道蘇玄楓有多在意德清郡主嗎?”
蘇玄恪看著他,挑眉算是回應(yīng),池炎緩緩道,“回心谷絆住了他半個時辰?!?p> 到嘴邊的茶,蘇玄恪卻沒有喝,他將茶杯復(fù)而放在桌上,眉目微沉,“你我有言在先,在大錦境內(nèi),凡事你必須和本王商議,你難道忘了?”
池炎道,“若朕猜的不錯,瑞王殿下一直也只是利用她而已吧,難道瑞王殿下現(xiàn)在是真的愛上她了嗎?”
蘇玄恪臉上的閑散褪去,冷著臉帶著危險的氣息道,“本王警告你,不準(zhǔn)動她!”
“在大錦,自然是你說了算。”
離去前,蘇玄恪說道,“若你以為安國公主真的死了,就太小看我的這位皇兄了。今天無論你有沒有絆住太子這一遭,安國公主都一定會墜崖。這場戲,被圍獵的不是太子,而是丞相府?!?p> 池炎眸子漸漸凝聚,轉(zhuǎn)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