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學(xué)了,但是丁香卻真的發(fā)燒了。
一大早,還沒怎么吃飯,從路邊攤買了一個鐵板燒魷魚,聽彭輝說林雪婕曾發(fā)誓一輩子不會再鐵板燒,但她不是林雪婕。
“喂!”胡穎一個胳臂搭在丁香的肩上。
“哈哈,穎兒假期怎么樣?玩的好嗎?”丁香問她。胡穎是她在這個學(xué)校最最要好的朋友,她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女孩兒大大咧咧的,眉頭有一顆痣,她的臉上說不出來哪里怪,就是有點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
“還不錯。”胡穎咬冰棒。
“吃冰棒?你不是說你腸胃不好嗎,也不怕鬧肚子了,怎么?假期打工了?讓你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都開始買這種東西了?”丁香問。
胡穎的父母都是普通農(nóng)民,能供她在B城念書已經(jīng)實屬不易,,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小弟弟。
“我那叫節(jié)儉,什么一毛不拔?”她有點生氣了,她呀,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很不愿意提起她的父母
“我胡穎一定要在這B城闖出個天地!”這是她的口頭禪也是座右銘。
胡穎生起氣來一點也不可怕,轉(zhuǎn)臉就喜笑顏開,很單純,“我找到男朋友了?!?p> “誰?。俊?p> “是我們老家的,你不認識?!?p> “哦。有男朋友真好?!倍∠阈χf。
“你也趕緊找一個吧?!焙f開玩笑“不為別的就,額外還能吃點兒好?!庇酶觳仓馔蓖彼?。
彭丁香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
晚上,彭丁香發(fā)燒到39.6而且兩天了就是不退燒。
“你有沒有藥??!”胡穎著急的喊,“放在哪兒??!”
丁香搖頭,“我沒帶藥?!迸矶∠闾撊醯恼f。她的嘴唇已經(jīng)發(fā)白?!靶校椰F(xiàn)在就給你去藥房買藥,你多喝點熱水?!?p> 外面的夜色涼如水,胡穎就披了一件薄外套就出了門,因為她穿著涼鞋跑起來很不舒服,索性就脫下鞋。離學(xué)校最近的藥房也得跑十分鐘。到時在街角開了一個新診所叫東鴻診所。
“你好,你這有沒有退燒的藥?。俊焙f連喘帶呼的問。
“發(fā)燒多少度啊?”護士溫柔的問。
“39.6。”胡穎緩了一口氣“剛剛測的?!?p> “多長時間了?”
“已經(jīng)2天了?!?p> “你最好還是叫她過來吧,發(fā)燒到這個程度,光吃藥不好辦?!?p> 胡穎眼珠飛快的運轉(zhuǎn)。
“你們離這遠嗎?我們還有30小時就下班了。”護士小姐問。
“不遠,就是轉(zhuǎn)角的財經(jīng)學(xué)院。”
“嗯。那就叫她過來扎點滴吧。”護士小姐低頭開單子。
胡穎的身影又在夜色和燈火之間跑。推開宿舍平時沒風(fēng)也吱呀吱呀響的破舊木門。
“起來,丁香起來?!彼焖俚慕o丁香套了一件衣服,再扛在身上。丁香有點不好意思了。
“穎兒,我……還是自己走吧?!?p> “行了,你別廢話了,你就趕緊上來吧?!?p> 她把丁香扛在身上,一路艱難的小跑兒,夏熱的空氣在鼻尖流動。
到了學(xué)校大門口,有一個男人蹲在那兒抽煙“彭丁香?”叼著煙的男人問?!鞍ィ阍趺丛谶@兒啊?!?p> 丁香聽見熟悉的聲音,緩慢的抬起頭,她看見了麻子臉。
麻子臉看起來很驚慌,把丁香從胡穎身上拿下來。
胡穎傻了“你們?nèi)ツ膬喊??”又在背后大聲嚷嚷,“不是,你是誰?。俊?p> “少廢話,快說,你們要去哪兒??!”
“東,東鴻診所?!焙f一路小跑跟緊。
到了診所,明亮的燈,藍色的窗簾,白花花的天花板,麻子臉輕輕的把丁香放在白色的病床上。用他的大手摸摸丁香的額頭,他的手很涼,又很軟。
因為是發(fā)燒的原因,丁香只感覺到渾身的酸痛勁兒和鼻腔內(nèi)如火中燒的滾燙。
“你走吧,我這兒有胡穎陪著?!倍∠阈÷暤恼f。
“我?”麻子臉笑著問。“我就住在兒?!?p> 丁香才想起來,以前彭輝告訴過他,麻子臉的家很有錢,因為和家里不和,才和三哥一起跑出來。丁香什么話也沒說,打完點滴后,漸漸的昏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丁香身體已經(jīng)完全好了,只感覺滿嘴的粘液很渴,身體卻很沉重,她看見胡穎和麻子臉一邊一個的趴在病床兩邊睡去,壓在她的腿上,她的腿麻麻的,一動不能動。
“穎兒,穎兒!”彭丁香用力的推,叫醒胡穎。
“我渴了,我想喝水?!?p> 胡穎朦朧的掙開眼睛,“哦?!焙f一瘸一拐的走到飲水機旁邊接水,用手捶腰。
喝過水之后,麻子臉也醒了。
“你怎么起的這么早???”麻子臉問。
“都六點半了,我們快去上課吧!”丁香忙叨著漱口,穿鞋要走。
“哎!”麻子臉在后面喊了一聲。
“干嘛?”丁香回頭問。
“一般周三我在這兒,沒事兒找我玩兒?!彼嵉男Α?p> “我才不要呢,我又沒病,而且我哥說不讓我和你說話?!迸矶∠阏f完,拐著胡穎走到學(xué)校。
胡穎真的是戀愛了,一天到晚的霸占學(xué)校公共電話,一打就是半個小時。
“什么時候能打完???”
“就是都已經(jīng)20多分鐘了?!?p> “她以為共同電話是她家的啊?”
……
后面排隊的人議論紛紛。
丁香剛洗完頭經(jīng)過。
“哎,我說你要打到什么時候?”
“就是啊,你能不能有點公德心?”
彭丁香認識這兩個人,是對面寢室的兩個女生,一個是李世佳另一個是她的好朋友,但是丁香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喂!有本事你也先到啊,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先到先得,你管人家要打到什么時候?”丁香端著盆站在一邊說。
“哎,不講不講道理???艸,奶奶我還不打了呢?!崩钍兰研毖郯琢艘谎酆f,“媽的,長得跟一蠢驢似的。”旁邊的女生也碎了一口。
胡穎不知道還仍不停的打電話。
彭丁香一把抓住李世佳的手腕“你說什么?你趕緊道歉?!?p> 李世佳那小女生個子不高氣倒是挺高,笑著抬眼不屑的說了撇了一句“我?道歉?我哪句話說錯了需要道歉?”用另一只手緊緊的拽住丁香濕漉漉的頭發(fā)。
她的力量很大,這樣大的力量拽著她的頭發(fā),她的頭皮,被抓起來的頭皮發(fā)麻發(fā)緊,這種感覺使丁香突然松開手。
“瞧她的那個樣子。”
“小地方來的沒素質(zhì),就得教訓(xùn)教訓(xùn)?!迸赃叺呐a充。
丁香看見李世佳遙遙遠去的背影。頭皮還余有又緊又麻的痛感,她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但并不是因為痛。
隨后胡穎沖后面的人大喊,“有本事就自己買手機,要么就比我先到,否則都通通閉嘴!”
說完拉著彭丁香回到寢室,“親愛的,你有手機嗎?”胡穎坐下問。
“我……沒有?!迸矶∠氵叧蛱炻涞淖鳂I(yè)邊說。
“對了,穎兒以后別打那么長時間電話了,這樣真的不好,因為我站在你這邊才向著你說話,其實后面人也都挺著急的。”
“嗯……好吧。”胡穎笑著答應(yīng)了。
她一跳就跳到了床上,“我啊,馬上就有手機了?!彼粗旎ò逭f。
“我有手機了?!庇趾呛巧敌α藘陕?p> 第二天早上,丁香一出寢室門李世佳的一盆水就潑了上來,“不好意思我還以為這是廁所了呢?!?p> 彭丁香被澆了個透心涼。胡穎聽見聲音一個前滾翻從床上跳下來,“你有病啊,李世佳,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壞?。 ?p> “我都說我看錯了。”李世佳斜了一眼說。
“廁所?”胡穎半張個嘴“我看你們330才是廁所吧,養(yǎng)你這么個蛆?!?p> “艸!我是蛆,那你們就是屎!”
“哈哈!”胡穎被氣的仰天大笑,“屎?屎還可以施肥,屎還有用處,而你們呢?我在你身上沒看見任何的用處,反倒是見了你們比她媽的踩了屎還惡心!”胡穎說完,轉(zhuǎn)身把門卡死,拽著丁香走掉了。
彭丁香往往在周五放學(xué)回家度過雙休日。
“親愛的,你又要回家???”胡穎問。
“嗯,那當(dāng)然了,我不回去我哥會擔(dān)心我的?!倍∠闶帐巴陼譁惖胶f的耳邊說,“主要怕他想我。”說完就跑了。
“個不要臉的?!焙f拍拍彭丁香的屁股。又沖丁香的背影大聲喊“下個禮拜就能看見我的手機了?!?p> “知道了!”丁香沒回頭的擺擺手。
灰白色的天,灰色的柏油路,灰的麻雀在灰色的五線譜上嘰嘰喳喳,這樣也挺好。
周五回家的路是最幸福的路,盡管家里還是原封不動的老樣子,但每一次卻很期待,空氣清澈一下子吸不到底。
彭丁香有點想哥哥了,一路從斜坡狂奔下去。
半路被一只大手擋下來,“你要回家?”麻子臉問。
“關(guān)你什么事?”丁香問。
“一起吧”麻子臉說。
“我們又不順路,而且我要做好長時間的車,還要走好長時間的路?!?p> “那我就送你到車站。”麻子臉說話的時候手總是愛亂比劃。
彭丁香什么也沒說的往前走。
“對了,你哥找到工作了嗎?”
“還沒,他說他要去快遞公司看看?!?p> “那才能掙幾個錢???”
彭丁香停下來抬眼看了一下麻子臉“你不也只是一個后廚刷碗的嗎?”
“我…我那是在體驗生活?!甭樽幽樈Y(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后接著問,“你哥有沒有說我爸是干什么的,我爸那可是個有錢人,雖然他那個人很討厭?!?p> “哦?!迸矶∠愫孟窈軟]興趣。
“那你和那診所有什么關(guān)系?”
“那是我三哥開的,我爸不喜歡我和我三哥?!?p> 麻子臉眼珠子一轉(zhuǎn)靈機一動,“唉,要不你讓你哥到我爸公司吧,是一個藥企,保證比你現(xiàn)在掙得多得多?!甭樽幽樞χf“我是說真的,但是作為條件,你要做我女朋友?!?p> 丁香嚇了一跳,但是表現(xiàn)的很淡定,“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一個人!”說完加快腳步。
麻子臉小跑緊跟在后面“我是怎樣的人啊?”
彭丁香沒搭理他,繼續(xù)走?!拔以趺戳宋??我多好啊我,我太傷心了我?!币恢钡缴宪?,彭丁香都沒搭理他。
今天的運氣不錯公車上難得有一個座兒,彭丁香把書包放下,在一個靠窗的位子上坐下。眼睛看著川流不息的小轎車,一座座高樓,一排排樹,還有百貨大樓,提前亮著燈的服裝店,各種各樣的人,人來人往,彭丁香喜歡看各種各樣的人,漂亮的人,丑陋的人,年輕人,老年人,事業(yè)有成的人,屢受挫折的人,健康的人,殘疾的人,剛剛落地的人,茍延殘喘的人……他們頭上有同樣灰色的天,他們也同樣的以“我”自稱。盡管他們中的有一些倒霉人,他們的靈魂討厭著自己的軀體,但是他們的軀體又離不開這靈魂,生死糾纏。丁香也經(jīng)常問自己于千千萬萬人中我為什么是我,我為什么不是別人。
盡管大多數(shù)是不公平的,但是人們都在自己的軌道里安靜的過著自己的人生接受了現(xiàn)在的樣子,長大,變老,死亡,所以那么的努力有什么用呢,不愛你的人不為因為你努力就會愛你,事業(yè)也不是你越努力就越成功,得了病更不是你努力就能求的上帝讓你多活一天,總有一天我們會厭倦了這努力向上的自己,就像死水一樣,不管來多大的風(fēng),也不愿意再動彈一下。
努力的人很可笑,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走捷徑才是生活的正確方法。
托著疲憊的身體她從褲兜里掏出鑰匙,開門。
彭輝正在做飯。“回來了?”
“嗯,想我沒?”彭丁香放下書包問。
“嗯……不知道?!迸磔x很淡然的說。
“什么?”丁香蹦蹦跳跳的進了廚房看彭輝的臉,彭輝的臉露出隱隱的笑,憋出嘴角淡淡的笑窩兒。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再說一遍?!?p> “不知道?!彼€是平靜的說。
丁香從后面摟住他的腰,用手撓他的肚皮。
“我沒癢癢肉,你這招對我沒用?!?p> 丁香用手摸摸彭輝的頭發(fā)“哥,你該剪頭了?!?p> “嗯。等有時間?!迸磔x說。
今晚的菜有油滋滋的炸肉片兒,“嗯,好吃!”丁香露出標(biāo)準(zhǔn)的8顆牙齒燦爛笑容。
“哥,你找到工作了嗎?”丁香問。
“找到了,我正要告訴你呢,我明天就要去那個快遞公司了?!?p> “真的嗎?”丁香吃肉片兒,肉片兒很香。其實丁香有點失望,她覺得麻子臉提的意見挺不錯的,至少要比快遞公司掙得多,但既然找到了,就先干這個吧。但是不問一問的話,心里總是癢癢的。
“哥,我看見麻子臉了?!?p> “在哪兒?”彭輝問。
“就在學(xué)校后面新開的診所里。”丁香不想告訴彭輝她生病的事情,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是她不想讓彭輝擔(dān)心。彭輝總是對她的身體疑神疑鬼,生怕她出點兒什么意外。
“是穎兒生病了,我?guī)サ摹!倍∠阙s緊補充。
“不過聽說,那診所是他三哥開的,好像他爸是個有錢人,聽說有一家藥企,不過看他的穿衣打扮真的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嗯。他和他三哥和家里關(guān)系不好,從家里跑出來了。你最好不要離他太近,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是一個好人?!迸磔x一邊吃飯,一邊挑眉。
“直覺!”丁香笑著說,“哥,我們不能僅憑直覺判斷人哦?!倍∠阌檬峙呐呐磔x的肩。
“你哥我的直覺一向是很準(zhǔn)的?!迸磔x也用手拍拍丁香的肩。
“嗯。”丁香低頭吃飯,她有一點兒失望,她覺得讓彭輝去那家藥企簡直比登天還難。既然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就不要奢求過的太好了,有口飯吃就不錯了,畢竟彭輝還算她的半個主人。
丁香抬頭沖彭輝笑笑。
晚飯過后,丁香透過小玻璃窗看深藍的夜色,她想知道上層社會的人,看到的也會是這般的天色嗎?
“你在想什么呢?”彭輝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丁香身邊,丁香一下子被叫醒,她回頭親吻彭輝的臉頰。
“哥,我所有的要求你都會答應(yīng)嗎?”
“嗯,那是當(dāng)然,只要是你的要求不管多難我都答應(yīng)?!?p> “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了,我…”彭輝剛要做發(fā)誓狀。
丁香打斷他“你真的那么喜歡我嗎?”
彭輝愣了一下,“嗯,當(dāng)然喜歡。”
“可是你以后會有更喜歡的人,我也會有我更喜歡的人,我們都會跟另一個人結(jié)婚,一起生活?!倍∠銈牡陌櫭?。
彭輝突然從后面抱住丁香的腰,把頭深深地埋在丁香的肩膀上,握住丁香的手一起刷水槽里的盤子。
“我不會愛一個人超過你的,因為我只有這些愛,我全都給你了。”
丁香趕緊笑著解釋“哥,我剛剛開玩笑的呢,你要趕緊給我找個好表嫂?!?p> 她溫柔的說,眼睛一直看向窗邊的夜色。
丁香轉(zhuǎn)過身子,“我要你現(xiàn)在就為我做一件事兒。”
“什么事兒?”彭輝好奇的問。
“我要你記住我現(xiàn)在的樣子,就是現(xiàn)在?!?p> 彭輝嬉皮笑臉“做什么?現(xiàn)在?你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丁香把手放在彭輝的臉上,“還有我的溫度?!?p> 彭輝猶豫了一下人認真的看丁香的眼睛溫柔的點點頭。
晚風(fēng)從窗的縫隙中吹進來“千萬別忘了,就現(xiàn)在我的模樣,不管以后怎樣,發(fā)生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會發(fā)生什么。”他笑著問。
“誰知道呢,但是萬一呢,哪有一成不變的生活啊?!?p> 夏末秋初,蚊子最毒30平米的屋子里的白熾燈發(fā)著明亮的光突然一晃一晃的滅了。
又停電了不過兩個人此時為了避暑都躺在地上鋪著的涼席上。
“哥,你要賺好多的錢哦。”
“我知道。我會努力的?!迸磔x閉眼說,用手趕蚊子。
“如果你有錢了你最想做什么?”彭輝含著睡意問。
“我想買一個手機,隨時隨地都能聯(lián)系你,然后我想再買一個電視機,從媽媽家出來之后就再也沒看過電視了,還有我還想去一次游樂園,電視劇的男生不是都會帶女生去游樂園嗎?我也想體驗一次?!倍∠汩_心的說。
“嗯。好,我答應(yīng)你?!迸磔x迷迷糊糊的說,今天他一定是累壞了。
漫漫的黑夜,像是看不見邊的墳,房間里寂靜的只剩討厭的蚊子嗡嗡的亂叫。丁香看著窗外車燈一晃一晃的打在墻上,折射出的亮暗交錯的影兒,和耳邊運貨的火車的鳴笛聲,她有點兒害怕的緊緊抱住彭輝,努力的合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徹底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