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婕拿手擋太陽,一步一步拖沓著酸痛的腿艱難的往回走。
“我……我……等一下!”高二的夏藝著急的跑到主席臺上,拿著主任的話筒刺耳的喊。
“高三三班林雪婕,站住!”
林雪婕已經(jīng)渴的茍延殘喘了,聽見這尖叫停下腳步,一下子醒過來。叫我?為什么叫我?
林楓也下了一跳。同樣的還有正在喝水的教導(dǎo)主任。
“這位同學(xué)什么情況?跟我說說,林雪婕同學(xué)你也過來?!?p> 雪婕不明所以的上了主席臺,林楓也跟了來。
“我……”,林雪婕想問她怎么了,但話還沒說完。就是一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打得她好清醒,全校的同學(xué)嚇了一跳,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紛紛投來目光。
“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項(xiàng)鏈,那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給我的禮物,就是把你的全部家當(dāng)加在一起也不夠!”夏藝撒潑的喊。
“什么項(xiàng)鏈?”林雪婕一頭的霧水。
林雪婕一眼就看見了顧南琛,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離主席臺很近的位置,表情已經(jīng)變得十分難看,是她永遠(yuǎn)都猜不透的表情。
“你還在裝是嗎?”夏藝死死的抓住林雪婕的手腕。林雪婕覺得很冤枉,很委屈,但不是她做的就是不是她做的,她不用承擔(dān)這種臟水。
“不是我做的?!绷盅╂加昧λ﹂_她的手。
“我班同學(xué)都看見了,你還在裝是不是?”
“你的那個同學(xué)?”
“柳蘭鈴,你說,你說是不是?!?p> “嗯嗯……”女孩膽怯的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我也不確定,我應(yīng)該……有可能看錯了。因?yàn)槲乙彩乔皫滋炜匆姷??!?,那個女孩就是送巧克力曲奇的女生。
“我要找了那么多天,原來你就是那個罪魁禍?zhǔn)装?!?p> “行,那你跟我走,那你跟我走啊!”林雪婕拽夏藝的手往教室走。教導(dǎo)主任想去湊湊熱鬧,于是借給他們鑰匙的理由一同見證。
“我看看是誰在撒謊,要到高考了,還一堆的爛麻子事兒?!被亟淌业穆飞狭盅╂嫉男呐K均勻的跳動,因?yàn)樗龁栃臒o愧。
“你的書包呢?”夏藝仰臉問的時候林雪婕已經(jīng)大步流星的到了座位上,一把把書包推到夏藝的懷里。
夏藝?yán)湸蜷_了,一個雪婕沒見過的精美盒子掉出來,林雪婕蹲下來打開盒子,一個銀色的貝殼掉了出來,姜美娜什么時候給我的?林雪婕納悶兒的合上盒子。
“就是這個?!迸和崎_林雪婕一把搶過來,“項(xiàng)鏈都沒了,只剩這個了?!迸牡挠檬质箘诺姆盅╂嫉臅?,后來直接把她的書和里面的東西全到了出來,扒拉著找項(xiàng)鏈。
“不是這個!這個是我要送人的?!绷盅╂家獡?。
夏藝又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現(xiàn)在人贓物俱全,我的東西我怎會不認(rèn)識?而且這么貴的項(xiàng)鏈,你能買得起嗎?你拿什么買?”
“這是姜美娜要送給我的我要送給別人的?!保脒叺哪樆鹄崩钡?。
“那項(xiàng)鏈呢?姜美娜不會就給你一個吊墜吧?”夏藝的眼睛看見林雪婕書包里散落一地的書書本本。打翻的筆盒,各種筆,橡皮,膠帶,夏藝的眼睛到處看。
“我也想問姜美娜為什么給我一個半成品?!绷盅╂加X得委屈的大聲說。
夏藝好像找到了她要的東西,她爬過去,從書書本本的縫隙間拿出那一沓錢“這是什么?你說啊,你解釋啊。你賣了是嗎?全校誰不知道你缺錢啊,但是沒想到你能壞到如此!真是錯看你了?!?p> 林雪婕覺得可笑,她拿起錢和貝殼吊墜拉著夏藝往主席臺上走,“好,有個人能明我?!?p> 自始至終教導(dǎo)主任沒說一句話。
操場上所有的人,包括站在一旁的林楓。都在烈日下等著答案究竟是誰在說謊。
林雪婕上了主席臺,大聲的沖顧南琛發(fā)問,理直氣壯的問她仍問心無愧。林雪婕覺得自己的衣服濕透了,頭發(fā)浸著汗水,喉嚨痛得就要冒煙。
“顧南琛,你說我前幾天是不是讓宋美給你送了貝殼項(xiàng)鏈,我還給你畫了樣圖呢”林雪婕問。
顧南琛一臉的糾結(jié),然后變?yōu)槊悦?,仍然是她猜不透的表情?p> “你快說啊?!绷盅╂贾?,她想讓夏藝立馬就給她跪著道歉。
她焦急的等著答案,他和她四目雙對,青春年少的眼睛竟是灰蒙蒙的,半晌“我沒有見到過,我什么都不知道?!?p> 簡單的幾個字,她的身心灰飛煙滅,她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一定是,他說的輕松又肯定,讓她覺得他從未認(rèn)識他,也從未同他說過話。在過去的18年里,每一次的挨打她都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的覺得自己可憐。
“什么?!绷盅╂夹÷暤膯栂裨谧匝宰哉Z。
他回答的那樣輕松,林雪婕的手一松錢和吊墜一起掉在地上,她整人都軟攤在地上,一時間議論紛紛,她什么也聽不見。她每個周日都會給他補(bǔ)習(xí)看他的側(cè)臉,她為了畫項(xiàng)鏈的樣圖去了一趟大貝海,她左挑右挑,挑到一個心滿意足的貝殼真難啊,她畫的畫不好,她為了他畫了一個下午。就算這些都可以不算那么還有,還有那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她收留了他,而他吻了她的唇,他的唇很溫?zé)?,就是短短的一瞬間,她永生不能忘,但對于他來說她算個什么?她一直都在自作多情,是她活該,怨不得別人,她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誰告訴你要和他們攪在一起。
她沒有做任何的臟事,卻不能坦坦蕩蕩,她一時間百口莫辯,就算能辯駁她也不想再辯了,至于姜美娜,她一定不會等她,她一定早就逃之夭夭了,不知道去哪里逍遙快活,把一切撇的干干凈凈。
是我的錯,是我的人品出了問題。
林楓瘋了一樣的沖上主席臺打她狠狠地打叫你偷,我叫你偷……
剛剛還在給她扇風(fēng)的媽媽,她剛剛還差點(diǎn)以為會幸福得死掉,是她太容易感動?還是她太傻總是被假象迷惑在這人心里她一丁點(diǎn)的可信度都沒有很可笑她并不疼。
她突然很想彭輝,很想很想見他,想到要窒息,他在的話有能怎樣呢,他會幫她嗎?他會相信她嗎?主席臺下笑得開懷的一個個嘴臉,為什么只有她在哭的時候,你們都在笑?在這里沒有人站在我這邊,我同世上所有人一樣的渴望被愛,但是恐怕我們永遠(yuǎn)都不會平等吧。
林楓仍在打她,撕扯她,雪婕覺得丟人,臺下的人看著她的狼狽模樣,看她的眼淚從眼角流出來。
這里怎么會是主席臺呢,這里分明是就是卡西莫多的那片廣場,林雪婕已經(jīng)被打的披頭散發(fā),這一刻她有理由哭有理由歇斯地里,可是無終。
上帝啊,為什么我不是你的孩子。為什么不肯看看我,還是你不敢了,你怕了,你怕我的丑模樣,你怕沾染上我的晦氣。
夕陽溫柔的沉下去,“我要喝水,我想喝水……”林雪婕最后以微弱的聲音哀求,她的嗓子要冒火,好干,好疼,嗓子是她唯一還活著的器官。
我要喝水,喝水…然而她的艾斯美拉達(dá)沒有拿著礦泉水像個傻子一樣的跑過來。
不想聽吳美麗譏諷的時候她另辟蹊徑,考試不盡人意的時候她跑了,花邊襪風(fēng)波她逃了,不相信眼前耿叔和林楓的曖昧她掩著面,所以在那之前,一定要趕在那之前,她要跑,在卡西莫多還沒有吞噬她之前。她要跑,親愛的上帝求求你,讓她逃吧,再容她逃一次,反正她的人生一直都在逃,沒有前途。但是能不能不要讓她成為卡西莫多,她不想成為卡西莫多,這是她最后的哀求
她的耳邊仍一遍一遍的重復(fù)顧南琛“我不知道”的余音,很可惡。
那就逃避吧,逃避雖然不是解決問題的絕佳方法,但可以讓我免于受傷,對我來說這樣就足夠了,林雪婕慢慢的站起身子,甩開林楓的手,盲目的眼神。開始一路的狂奔她的額頭被林楓摁在地上出了血,渾身烏青的很痛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個瘋子。
就當(dāng)是她默認(rèn)了吧,是她偷的。如果承認(rèn)的話會不會早點(diǎn)結(jié)束。
“我說,少爺怎么還不出來?”管家問。
“管他呢,該出來的時候就會出來,你快教我怎么開車?!?,美娜撒嬌的纏著管家。
“小姐,你什么時候?qū)﹂_車這么感興趣了從上車就開始纏著我。還沒記住,我在講一遍……”管家厚道的笑。
突然姜美娜眼前一亮,“是這樣的嗎?”姜美娜突然站起來壓住管家的半邊身子,腳狠狠地踩下去,像是自言自語。
“小姐!有人!”管家瞪大眼睛,推開美娜,但是一切都晚了。
那年林雪婕18歲,她死了,殷紅的血和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