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抬頭望去,眼前一片硝煙彌漫,桂花半跪身子擋在關桉面前,撫摸著關桉的頭頂道“一會害怕就把眼睛閉上,嫂子這就帶你離開?!彪S著耳邊的喧囂越發(fā)明顯,桂花扯下裙擺把關桉緊緊綁在自己背上,抽出腰間的殺豬刀,蓄勢待發(fā),這一路的殺戮自己承受就足夠了。
晴朗無比的天空,陣陣疾風伴著血腥味吹過,屠村的夏軍遠遠就看見火光中有人影走來,待走到跟前發(fā)現只是個帶著孩子的姑娘,早就殺紅了眼的士兵,此刻看見活人直接提刀襲向桂花,桂花揮著手中的殺豬刀一個箭步向前砍向站在最前面士兵的喉嚨。
接下來的一幕幕畫面,讓背后的關桉仿佛有種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女人一般,在他手中快到近乎看不見的刀他見過,之前跟著哥到狗蛋家,那個桂花嫂子就是用這把刀把一只完整的野豬切成一塊塊的豬肉,但現在拿著這把刀的人還是那個提著豬肉一臉微笑的站在自家門口的嫂子嗎?
或許長時間不使用刀劍,桂花從最初的略顯僵硬到后來的流利,好像自己就像個殺人機器一樣,手中的刀仿佛與自己的身體長在一起,動作快到甚至于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為自己做出了反應,僅僅的輕輕一劃,就把身邊穿著鎧甲的士兵的身子劈成兩半。關峻看著朝著自己不斷進攻的士兵,心里恨到徹骨,哥與奶常告誡自己不要惹事,鄉(xiāng)下人腳踏實地最重要,但就是這些一輩子安分守己的嬸嬸婆婆最后都慘死在這些人的刀下,恨意之余,他緊緊抱住桂花嫂子的脖子,他知道這是他最后的依靠。
被鮮血包圍的桂花漸漸變得麻木,她應該慶幸自己第一次殺人殺的不是別人而是趙國敵軍,想想自己作為姽家的女兒能夠如此,死去的老頭子也應該欣慰吧,一想到自己現在腳下所踩的是與自己朝夕相處了一年的村民,有經常來家里買獵物的叔叔嬸嬸,有平時跟在自己后面叫丑姑娘的孩子,此刻,他們都靜靜的躺在地上,心里的仇恨已經完全將桂花淹沒,沒有其他的疏解方法,只有不斷的砍殺,不斷的砍殺........一個接著一個,一個接著一個...
漸漸的,原本圍著著桂花的士兵開始慌張,開始由原來的不斷進攻變成遠遠的包圍,手中的刀光反射著正午最耀眼的陽光,刺向眼前的女子,如同是從血海中走出一般,浸濕了全身,四下寂靜的可怕,除了余下士兵因恐懼而留下的沉重的呼吸聲外,甚至可以聽到到有鮮血在啪嗒啪嗒的從她身上滴下,那人手上的短刀已經看不見白光,鮮紅的似乎還在冒著絲絲熱氣,那人沒有動,背上的孩子也沒有任何動作,她就這樣低著頭,即使已經殺了近百人但絲毫沒有疲累,就像剛才那場近乎修羅場般的戰(zhàn)斗與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這還是一個正常人可以做的到的。
“鬼.......是鬼??!”人群中不知是誰喊出一聲,雖是私語,但仍舊清楚的很,聽到聲音的桂花抬頭看向出聲的那人,揚起嘴角不禁冷笑,鬼.....可不就是鬼,自己怎么就忘了,困在不見天日的寒,潭飲下三年的穿腸毒藥的自己能算人嗎?
周圍的人被這一系列的發(fā)展,下亂了陣腳,恐怖猙獰的笑容在他們的眼里更是驚恐幾分,就連背后的關桉抱著桂花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意識到的桂花拍了拍環(huán)住自己脖子的手,安慰道:“別怕,姐馬上就帶你回去?!?p> 桂花再次舉起手中的殺豬刀,沒有片刻猶豫揮刀砍向對面,老爺子說過對待畜生就要用對待畜生的方式了解就好了。桂花記得,一直都記得。
“報~夏軍已經開始屠城了?!?p> 秘密駐扎在南湘鎮(zhèn)外的衛(wèi)景,聽到匯報后放下手中的地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為人臣子竟以百姓做餌,實在妄為。
“屠到哪了,到南村了嗎?”宋鎬從帳外掀簾進入,跳到那士兵面前,滿臉都是焦急。
士兵結巴道“回.....回宋大人開始屠了?!?p> “屠,屠了......”一陣恍惚后,宋鎬抓住那人得衣領吼道“那還有生還者?可還有活著的?”宋鎬紅著眼睛,幾日下來著實把自己愁壞了,自己一邊想去偷偷告訴姽婳,但又害怕壞了皇上的計劃,皇上怪罪是一回事,但若是犧牲了這千萬士兵自己就罪過了,可是若不告訴姽婳,屠城的時候恐怕難逃一劫,想起當時姽婳給自己說過的話,他怕,他怕那女人會再次消失,會再次成為自己口中的亡人。
“我......我不知道.......”士兵被宋大人的一番舉動搞蒙了,既然是屠城怎么還會有活著的,但他知道這種話不能說,說了恐怕就沒了小命。
衛(wèi)景看著宋鎬緊緊的皺著眉,對著士兵喝到“你先下去。”眼看著帷帳內只剩下自己和宋鎬兩人,衛(wèi)景終于說出了自己一直忍著要問出口的話。
“你有事瞞我?!毕胂胨捂€得知自己要親自出征南湘的這一戰(zhàn)后,就偷偷的跟自己左右打聽不說,最后還偷偷的跟上了自己的隊伍,自從武侯走后,當下朝中武官幾乎所剩無幾,文官又都是烏合之眾,真正能派上用處的沒有幾個,因此當時定下宋鎬去打探南湘鎮(zhèn)也是實屬無奈,畢竟身為御醫(yī)插手朝堂之事實在是沒有先例,可是,離開時一直反感的宋鎬,自己主動要跟過來不說,就看剛才那番失態(tài)的舉動,衛(wèi)景斷定宋鎬絕對有事瞞著自己。
看著宋鎬依舊渾渾噩噩的癱瘓在椅子上,一臉失神。
衛(wèi)景有些發(fā)怒“宋鎬這可是在前線,你要是知情不報.....你,你豈不置百萬將士的性命于不顧?!?p> 衛(wèi)景轉過頭,蒼白的臉色,雜亂的胡茬,猩紅的眼睛揭示著少年這幾日的生活。
“衛(wèi)景,我見到她了。”
“誰?”
“姽婳,武侯府,姽家的那個姽婳。”宋鎬知道自己再講一個自己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的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他親眼看見的事實。
“不可能,她已經死了,安國寺的住持親口說的。”衛(wèi)景咬著牙,臉上的肌肉在不住的顫抖,那個過去了四年的名字,他又聽到了。
宋鎬有些激動“我也不信,可我親眼所見,她親口承認的?!?p> 衛(wèi)景釀蹌著身子,晃蕩著扶住桌角,根根青筋手背上盡顯“你確定,她,她還活著?!?p> “她還活著?!彼捂€無比確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