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離從藍(lán)貴妃那兒回到西月宮,已近子時。沒像往日那般瘋狂洗手,他馬不停蹄叫來古南,“人怎么樣了?”
正處風(fēng)口浪尖,沒敢將墨白帶回西月宮,只安排太醫(yī)火速趕往了七品閣。
無措搓著手,古南蹙眉支吾:“太醫(yī)說……說”
“說什么!”夙離低喝。
“說……”古南硬著頭皮,一咬牙:“說墨白是女人?!?p> “咔嚓——”
驚雷自頭頂劃擦而過,寂靜了整座西月宮。
夙離驀地愣怔原地,張了張嘴,忘了出聲。僅僅片刻,他面上復(fù)雜表情波譎云詭,周身低壓剎那間凝結(jié)了空氣。
女人?
女人!
女人……
這兩個字在他腦海里一遍遍魔性回放著,占據(jù)了他所有的思考空間。這個跟他朝夕相處近百日的猴頭小子,竟然是女人?
“你……確定?”僵硬地看向古南,夙離還是不敢相信。
“爵爺,太醫(yī)診過脈……”又怎么有差?
古南咽了后半句,答案顯而易見,以自家爵爺?shù)木饔衷鯐恢繐Q作平常,這種問題怕是問都不會問的。
鳳眸垂落,夙離站在原地寂靜了許久,許久。
難怪她比旁的太監(jiān)都長得嬌小水靈,難怪她一沾酒就醉、一委屈就哭,難怪她寧可惹怒他也不肯讓太醫(yī)檢查身體……到頭來,竟是一水兒做的嬌嬌女。
他疲憊睜眼,瞥見右手,無聲苦笑。這手,才當(dāng)眾對她一頓揮鞭。然,愛哭鼻子的她卻未吭一聲,內(nèi)心又該是何等絕望無力?
就讓大雨沖刷記憶中的沙,讓我了無牽掛,浪跡天涯……
丫頭,原,爺曾是你的牽掛……
冒著大雨,夙離一路趕至七品閣,不顧跪在地上的太醫(yī),直奔雕花大床。仍舊一身破爛衣衫的墨白趴在床里頭,小小身子蜷縮著,只占了大床的三分之一。四肢和臉上的血痕已被清理,是以小臉上干涸的淚痕清晰可見。
“知道該怎么做嗎?”夙離轉(zhuǎn)頭看向太醫(yī),沉聲凜目。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地上,四肢抖個不停。
夙離聲音悚寒:“爺最不愿以家人性命相挾,所以,你得明事理?!?p> “是是是,爵爺英明,爵爺說得是!”太醫(yī)磕頭如搗蒜。
“留下藥,帶他下去?!睌[擺手,夙離淡漠吩咐。
太醫(yī)前腳剛走,古南后腳就端著墨白的干整衣物上前,“爵爺?!?p> 拿著藥瓷瓶的手一頓,夙離俊眉微蹙,“你敢指使?fàn)???p> “那小的來?”古南笑得殷勤。
“滾!”
“哎——”古南壞笑著關(guān)上了門。
屋子就剩他們兩人了,夙離一手拿著藥瓷瓶,一手端著衣物,在朝堂翻云覆雨的他面對傷痕累累的她卻無從著手。這衣物不換,上不得藥;這衣物換了,這丫頭怕是更要遠(yuǎn)著他。
最后的最后,他找來墨白義父的老相好,威逼利誘,二人達(dá)成協(xié)議。
待墨白換好衣物,上好藥,他才趕在天亮之前回了西月宮,“古南,除去劉毅夫婦,其余人一律清了!”
“是!”
“墨白的事,爺不知?!?p> “……”爵爺,您這么騙墨白大妹子,真的好嗎?
“去把牧忠送過去?!?p> “爵爺,墨白醒來第一眼,很重要啊!”
古南嘴上好心提醒,心里兀自開起腦洞:當(dāng)墨白睜開眼簾剎那,一只粉紅長舌頭憑空垂下,金毛茸茸的牧忠對著她“嘶哈、嘶哈、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