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知道他們什么樣？”
“不知道?！?p> “除了名字外，他們還談到什么和霍奇森先生有關(guān)的事情？”馬丁繼續(xù)問道。
“聽不清。一邊躲著一邊偷聽可不是件輕松事，我當(dāng)時蹲得腰酸腿疼，不得不坐在地上，偏偏他們聲音又故意壓低了，坐姿離窗口遠(yuǎn)，就更難聽清。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們的交談?wù)Z氣激動，時不時聲調(diào)變高，于是有個別詞鉆入我耳朵，比如‘血’、‘死亡’和‘尸體’?！?p> 說到這里，奧利弗太太停了下來，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馬丁等人的反應(yīng)。
“聽起來是有些奇怪，不過感覺和謀殺還是……”馬丁不知該如何措辭。
“還是差一點是嗎？”奧利弗太太接口道。
“是的，”馬丁小心地解釋道，“謀殺是一項非常嚴(yán)重的指控，而我們現(xiàn)在掌握的一切只是路人的談話?！?p> “當(dāng)然不止這些，”奧利弗太太忽然壓低了聲音，湊近馬丁繼續(xù)說道，“還有更真實的證據(jù)！”
“比如？”
“我有沒有說過，霍奇森先生的屋子，一直是這棟住宅里奇怪噪音和莫名氣味的發(fā)源地？”
“你剛才提到過，沒細(xì)說。我正想問問呢，你是說，霍奇森先生的屋子里總是發(fā)出奇怪噪音和莫名氣味？”馬丁問道。
“由來已久！尤其是在深夜里，他屋子里會時不時傳出一兩聲尖叫，那聲音歇斯底里，簡直讓人無法分別出是男人還是女人的聲音。還有那些低沉的吼聲，就像是荒野里的野獸，嚇得我整夜不敢入睡?！?p> “難道不能找他談?wù)?？?p> “談過，不止一次?？伤桓欧裾J(rèn)。而且每次他都是行色匆匆地離開，那神情好像是個說謊被抓住的孩子。一般來說，雖然他不承認(rèn)，但找他這么一次，就能安靜幾天。記住，只是幾天而已，過段時間就又來了。”
“還有那些味道？”
“是的，還有那些可怕的味道。有時像是硫磺在燃燒，有時像是腐爛的墓穴，有時像是變質(zhì)的貝類，還時常伴隨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你沒有親自聞到，就無法想象有多么刺鼻?！?p> “啊，對了，在聲音和味道之前，我們討論什么來著？你說還有更真實的證據(jù)？”
“這還不夠？”
“你覺得味道和聲音可以用來證實一場謀殺？”
“好吧，看來要上王牌了?！眾W利弗太太深吸一口氣，仿佛做了重大決定一般。
馬丁、嵐音、黑子和莨菪都屏氣凝神，仔細(xì)聽著。
“就是聽到那兩個陌生人奇怪談話的當(dāng)天夜里，我輾轉(zhuǎn)難眠。對于一個熱心公益、關(guān)注鄰居安危的安善良民，在白天聽到那些可怕的談話后，夜里豈能安然入睡？”
馬丁點點頭，示意她繼續(xù)說。
“接近午夜時分，我忽然聽到門外有響動。按常理說，這個時間鄰居們都已經(jīng)入睡，所以我猜可能是霍奇森先生回來了。白天那些談話對我影響實在很大，我便十分在意霍奇森先生的動向，反正我又睡不著，于是偷偷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耳朵貼著門，傾聽走廊里的動靜?！?p> 說到這里，奧利弗太太忽然停了下來，眼睛掃視了馬丁、嵐音、黑子和莨菪一圈。
“你們猜，我聽到了什么？”
馬丁、嵐音、黑子和莨菪一起搖頭。
“我聽到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是兩個人！”奧利弗太太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
馬丁瞪大眼睛，嵐音倒吸了一口涼氣，黑子輕呼叫了一聲，莨菪咽了口口水。
“我當(dāng)時嚇得差點沒叫出聲來！但我忍住了，不是靠著意志力，而是靠恐懼這種本能，讓我把尖叫聲吞咽下去。等我靜下心來時，發(fā)覺在兩個人的腳步聲外，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好像是蛇在爬行。”
“蛇？”
“那只是一個比方，一個猜測。因為當(dāng)時我聽到了沙沙的聲音，但什么都沒看到。我就那樣像死人般一動不動地癱坐在門口，每一秒鐘好像都有一個世紀(jì)那么長。在過了不知多久以后，腳步聲和沙沙聲都漸漸遠(yuǎn)去?！?p> 馬丁、嵐音、黑子和莨菪都松了一口氣。
“那時我忽然想到，如果我立即到窗邊去探看一眼，也許能看到他們。只要屋里沒有開燈，外面月光明亮，屋外就看不到屋里，而屋里卻可以看到屋外。我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手腳并用，爬到窗前，然后慢慢探出頭……”
“啊——”莨菪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撲到馬丁懷里。
嵐音、黑子一起尖叫起來，兩人抱做一團。
奧利弗太太尖叫著鉆到了最近的桌子底下。
馬丁警惕地環(huán)視四周，卻沒發(fā)現(xiàn)異動，他問道：“奧利弗太太，你還好嗎？發(fā)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聽見那三個女孩尖叫?！眾W利弗太太從桌子底下探頭說道。
“嵐音，發(fā)生什么了？”馬丁轉(zhuǎn)而問嵐音。
“我聽見莨菪在尖叫，嚇到我了。”嵐音驚恐地看著莨菪。
黑子連連點頭，看來她也是受到莨菪影響。
“莨菪，你沒事吧？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馬丁問懷里的莨菪。
莨菪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盯著她看，有些不好意思。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馬丁追問道。
“是奧利弗太太的經(jīng)歷，我想走神了，把自己嚇到了，就尖叫起來……”莨菪難得臉紅起來。
奧利弗太太從桌子下爬了出來，若無其事地坐回先前那把椅子上。
嵐音和黑子分開后各自坐好。
莨菪也從馬丁懷里離開。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居然能把自己嚇成這樣？”馬丁感到不可思議。
“奧利弗太太說，她手腳并用，爬到窗前，慢慢把頭探出來……”莨菪用雙手捂住臉，繼續(xù)說道，“我想肯定是窗戶外有一張臉，一張漆黑的滿是坑洼的扭曲的恐怖面孔，和她四目相對，狠狠地盯著她看，于是奧利弗太太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
“哦，這太可怕了！”奧利弗太太呼吸急促地說道，“如果我當(dāng)時看到，不，哪怕只是想到這一幕，都會不停驚叫直至?xí)炟?。?p> “那你當(dāng)時到底看到了什么？”馬丁問奧利弗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