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消失】
赤神將軍府中。
一道圣旨被一身著太監(jiān)服帶領(lǐng)著御林軍的花公公火速帶達(dá)將軍府。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
因大戰(zhàn)之際赤神將軍舉兵反國,導(dǎo)致數(shù)城池丟失,且經(jīng)查實(shí)沈卓林與冥天國有利益交際,有謀逆之心。
朕心系國家安危,將赤神將軍滿門抄斬,以儆效尤。
若有阻攔,殺無赦。欽此?!?p> 旨畢,將軍府一眾主人奴仆跪倒在地的嗚咽聲,府外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令宣旨的花公公心生煩意。
清了清嗓子,充滿陰柔味的聲音壓過了那些不同氣氛的聲音:
“雜家也是奉旨行事,赤神大將軍,請吧?!?p> 說到“赤神大將軍”五個字時故意提高了分貝,特別帶有諷刺意味。
誰讓沈府再也不是從前名盛一時令人敬仰的沈府?
誰讓這偌大的將軍府偏偏就有一個通敵失敗的主人?
誰讓這沈卓林偏偏就生了一個沈熹瑄?
誰讓他們擋了皇后娘娘道!
哼!沈卓林啊,沈卓林,你可不能怪雜家啊。
這宜颯國恐怕無人不知道,赤神將軍沈卓林本是在與冥天國交戰(zhàn),卻在沒有任何回召消息的情況下率領(lǐng)十萬大軍回到宜颯國,導(dǎo)致冥軍直驅(qū)而入占領(lǐng)了宜颯國邊境的眾多城池。
而颯城(宜颯國的都城)人滿為患,到處都是身披鎧甲的士兵。
皇貴妃歐陽靈兒便借此與其她嬪妃們閑聊此事,誰知一傳十十傳百,到了慕容玄宗的耳朵里竟然成了“沈?qū)④娡〝?,率領(lǐng)十萬大軍要攻打颯城”。
于是皇帝大怒命御林軍人控制了將軍府,皇后也被牽連其中。
本以為沈卓林會與冥天國里應(yīng)外合攻打宜颯國,誰知道冥天國竟然在占領(lǐng)了宜颯邊境幾個重要的經(jīng)濟(jì)城之后便撤了兵回了冥天國。
自己國家的十萬邊境士兵不與敵國打戰(zhàn),反而還回到都城;
冥天國掠奪了邊境的城池,本以為還會繼續(xù)攻打,結(jié)果又回去了!
慕容玄宗氣得不行,對沈卓林殺也不是,放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于是立馬就想到了和自己青梅竹馬的沈熹瑄,她可是沈卓林的唯一的女兒,對此事不可能沒有看法或是一點(diǎn)也不知情。
可令慕容玄宗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數(shù)封沈卓林寫給皇后的信,內(nèi)容竟然是策劃謀反的事!
一氣之下,又把將軍府給搜查了一遍,然而竟然同樣的搜到了數(shù)封同樣的信件。
不管那些通敵信是怎么來的,然而這些種種跡象無一是沈卓林通敵的罪證!
證據(jù)確鑿,所以赤神將軍一家,不死難平悠悠眾口。
然而,對于沈卓林來說,他是沈熹瑄的親爹,當(dāng)今圣上的岳父,慕容雪傾的親外公,也是宜颯國的不敗將軍,一方黎民的保護(hù)神。
沈卓林一生忠心報國,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背上了通敵謀反的罪名。
他只記得在他班師回朝的前一個晚上,他最信任的左副將尉遲師年騎著快馬飛奔而來。
當(dāng)時尉遲師年說完“國內(nèi)混入冥天國奸細(xì),颯城將被攻陷,皇上急召回十萬大軍府城。”便昏死過去。
尉遲師年是沈老將軍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將領(lǐng),也是一直看著他長大的孩子。
對于尉遲師年他自然是信任,于是便令人好生照料尉遲師年,自己獨(dú)自帶領(lǐng)五十萬大軍“快馬加鞭未下鞍”地沒日沒夜趕到了颯城,可沒想到一回到颯城就被皇上軟禁了,后來竟被人搜出了通敵信件。
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當(dāng)他親耳聽到花公公宣的旨,親手接下那燙金的圣旨之時,才恍然大悟。
是自己的一片“忠心”害了他自己,害了瑄兒,害了將軍府一干上下!
他也是年過半百半入黃土的人,死了也沒什么遺憾的了,只是這不白之冤,這宜颯的黎民百姓,他不甘!
雙手被沉重的枷鎖拖住,沈卓林任由它。
火紅的長袍隨著身子輕輕轉(zhuǎn)動,三月的風(fēng)異常寒涼。一雙深沉得看不見一絲明亮的眼,恨不得把將軍府的每一個角落收進(jìn)眼里。
最后這雙眼落在一個士兵的長槍上,悠長的嘆了口氣。
人在做天在看,他這一生也算是榮耀了一生,最好這樣的結(jié)局算是上天給他的懲罰吧。
人生百味,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每一味都必須親自去品嘗。
這最后的結(jié)局他也是認(rèn)了,他相信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對于這圣旨,他不能反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沈氏家族代代效忠帝王,蒼天可表,日月可鑒,公道自在人心。
別過那士兵的長槍,一如既往地冷靜,因常年征戰(zhàn)沙場,聲音也自帶幾分威嚴(yán):
“沈氏家族,至死效忠天子,絕不起二心。我沈家人也絕不向小人低頭,只希望皇上能做一代明君,老臣就先走一步了?!?p> 這不容抗拒,十分有含量的聲音一落,“呯”的一聲巨響,悲痛的哭聲與慌亂的兵戈步伐聲一同這威宏偌大的將軍府散了開來。
“來人啊,來人!”花狄驚慌。
這可是朝廷要犯,就這樣在他面前死了。
從驚恐中緩過來的花公公怕再出事端,立馬命人把將軍府的男男女女通通抓了起來快速送往天牢。
在送往天牢的途中,啼哭聲似乎可以將整條街道一并吞滅,哭聲不僅包含了將軍府的上下七百人口,還有的是對赤神將軍抱不平的人的。
瑄辰宮中,一如既往地?zé)狒[。只是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此時的熱鬧蔓延著悲痛與血腥味。
跪在地上宮人奴仆顫抖地縮緊了身子,把頭埋得低得不能再低。
只有站在眾人中間俊美如畫的一男一女有些別樣的感情。他們就是宜颯國當(dāng)今的皇上和皇貴妃。
一個憤怒欲絕但有些傷痛,一個愁眉緊鎖稍但有些得意。
兩人站在一起很容易讓人覺得他們才是天生的一對,因?yàn)閺谋砻婵雌饋韮扇送瑯拥匦暮菔掷?、冷血無情,同樣的有著一副好皮囊、好偽裝。
他們兩個別樣表情的人一同看著地上的三個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中的兩個人上。
慕容玄宗皺了眉,不悅得道:
“逸痕,你還站在那里干什么?來人!快把三皇子送回去?!?p> 三皇子是皇貴妃歐陽靈兒的第二個孩子,只比慕容雪傾大兩歲零一天出生,但因?yàn)檫@個皇子一出生便電閃雷鳴下起了紅色的雨,被認(rèn)為是不吉利的孩子。
而他之所以能活下來還是在皇后的保護(hù)下成長起來的,所以一直眾人的不受待見。
雖是皇子,卻無權(quán)無勢。
他的母親,也就是歐陽靈兒只是偶爾看下他,但幾乎每次見面都是匆匆的又走了。
整個皇宮中除了他最親近的貼身小侍衛(wèi)流焰之外只有慕容雪傾跟他玩,愿意親近他。
現(xiàn)在最疼他的人,像母親一樣保護(hù)他的人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不!他必須強(qiáng)大起來,他還要保護(hù)傾兒,他要讓傾兒過上最幸福的日子!
握緊了雙拳,眼睛里、心里的決心沸騰了自己,被侍衛(wèi)帶到的拐彎處將地上的一紅一白收盡眼底,最后與侍衛(wèi)一起消失在了瑄辰宮門的轉(zhuǎn)彎處。
對于慕容逸痕的離開慕容雪傾沒有注意到,她只是木楞地抱著那具尚有余溫的尸體。她那潔白如雪的裙裝慢慢的也被染紅了。
看著小公主這樣,照顧皇后與公主的人都在心里埋著些許心疼,只是他們沒有資格說什么。他們自己已經(jīng)是自身難保了。
這就是帝王家族,沒有感情,沒有光明。
也許你今日還好好的活著,明日就和亂葬崗里的死尸一起躺著了,也許,你連亂葬崗的地面都沒資格躺。
盡管慕容雪傾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盡管慕容雪傾是他們疼愛的小公主,她不能承受怎么大的事情。
可心疼憐憫也終究改變不了已成定局的事實(shí),他們無能為力。
慕容玄宗冷冷的看著昔日心愛的女子寵愛的女人,沒有任何表情側(cè)頭對旁邊的歐陽靈兒說:
“皇宮不可一人無主,你比較適合管理這后宮之中的人。朕便冊封你為皇后,三日后舉行冊封大典。”
歐陽靈兒一喜,謝了圣恩之后,聽到鬧心的嘈雜聲。
慕容玄宗本來冷漠的臉一下子慌恐下來,大喊“傾兒”,不顧帝王形象的跑到小公主身邊,抱著小公主,哭著說不出話來。
就在歐陽靈兒跪恩的時候,慕容雪傾就突然噴血而出。
血染紅了雪白的紗裙,像極了朵朵盛開的彼岸花,血色的紅。
“父皇別擔(dān)心,如果傾兒還能活著,一定會回來找你的?!蹦饺菅﹥A微弱的聲音漸漸停止。
慕容玄宗像沒有魂魄的木偶,雙眼無神,木訥抱著小公主。
但很快他又恢復(fù)過來了,他是男人、是父親、同時也是一個國家的君王,這是他的本能。
歐陽靈兒不敢相信的看著慕容雪傾的尸體,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了,她怎么會死了?
她不相信這是巧合,一定是沈熹瑄,對一定是她。
她早就料到會有今天,這一定是她為慕容雪傾留的后路!
歐陽靈兒要說話的時候,慕容玄宗突然站起來,對著一直待命的右副將沈肅說:
“將沈熹瑄和小公主葬到桃源山,并且嚴(yán)加把守,從今往后不準(zhǔn)任何人進(jìn)入桃源山?!?p> 沈肅領(lǐng)命就帶人退下了,慕容玄宗看著人被走之后也不打算繼續(xù)留在這里,一甩長袖而走。
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歐陽靈兒,留下了一句不深不淺的話:
“你也累了,就不必操心這些瑣事,快些回去準(zhǔn)備冊封典禮吧?!?p> 歐陽靈兒微微行禮,“謝皇上關(guān)心。妾身恭送皇上,皇上萬福金安?!?p> 接著是陸陸續(xù)續(xù)的跪拜與恭送聲。
瑄辰宮的人也走得所剩無幾,歐陽靈兒嘴角得意的笑容可以和籠罩宮中的血腥味相抗衡。
從鼻腔里擠出一個重重的“哼”字,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帶有陰暗的語氣說:“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能贏過我。這后宮之位……”
第二日午時,沈府在颯城徹底消失,瑄辰宮也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只是那地上還飄著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