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茶白目不轉(zhuǎn)睛的視線,紅菊睜開眼眸道:“怎么了?”
茶白道:“剛才身心疲累,只想睡覺,可是洗漱過后,反而愈加清醒,睡不著了?!?p> 紅菊頓了頓道:“莫非是,汝年紀大了?!?p> 茶白聞言石化。
紅菊笑意毫不掩飾,讓她天天笑自己是小孩子,活該。
凡是女子,再不愛美,對年齡皆會介意,程度差異和心理素質(zhì)有關(guān)。
茶白褪去石化狀態(tài),伸出一只手捏了下紅菊的小鼻子:“小鬼,激怒我,我就把你關(guān)云地,讓你明天出不來門,哼哼?!?p> 這個威脅對紅菊是有效的,因為明日他非得出門去一趟聽玉院不可。
茶白未至程度,看不到系統(tǒng)任務(wù)分布,即便全盤托出,她也不一定能好好處理,是以紅菊打算親自出手了斷——
公孫云紫。
于是紅菊轉(zhuǎn)移話題道:“吾似乎被兩個人發(fā)現(xiàn)了存在?!?p> 茶白聞言卻不意外,“是洛鳳卿嗎?”
“今日我們與她算是真正意義上打了個照面,雖未深入交談,但我能察覺到這個女子聰慧且有野心,強勢類型?!?p> 紅菊道:“不是她。吾也不擔心她?!?p> 茶白道:“看來你了解她的底細了。是什么來歷?”
紅菊道:“與汝不同,她是人,汝是幾百年的鬼魂。”
紅菊道:“而且她的系統(tǒng)級別尚低。”
“……”如果茶白此時在喝茶,一定很給面子給噴出來。
“都是系統(tǒng),除了能力有異,難道還能有什么別的三六九等?”
紅菊道:“通俗地給爾講,只要汝不動用金手指,洛鳳卿的系統(tǒng)便對吾之存在無知無覺。”
“而不管她用不用系統(tǒng)的金手指,吾一目了然。”
茶白懂了:“一個隱身只對人,而你,不僅對人隱身,對別的系統(tǒng)也隱身?!?p> “……”紅菊點頭,他還是天真了,通俗之外便是接地氣的解釋了。
“那洛鳳卿和她的系統(tǒng)洛燚在場,我和你心語對話會不會被察覺?”這個很重要,茶白得問清楚。
紅菊道:“不會?!?p> 茶白聞言放心了,翻身側(cè)睡,談興漸起,干脆不睡覺了,疑惑道:“那就更加奇怪了,身為女主的洛鳳卿,怎么綁定的系統(tǒng)不是你這個強者呢?”
紅菊釋疑道:“一是因為吾接受的是善者任務(wù),洛鳳卿根本不合格,二者,是她先選擇的系統(tǒng)洛燚。”
茶白上眼瞼微垂道:“后面的理由才是重點吧,你才是被挑剩下的那個,就像林黛玉的那兩朵珠花?!?p> 紅菊看茶白,一臉智商無救的表情:“她既野心勃勃,便與大善無緣,與一個失敗者綁定,汝認為吾,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嗎?”
“……”茶白居然覺得有道理,無法反駁。
“那你是被何人發(fā)現(xiàn)了存在?”
紅菊道:“是風夜孤決和長陽。”
茶白樂了:“他們,男主發(fā)現(xiàn)我能理解,長陽是侍衛(wèi),紅菊,你其實和洛燚是半斤對八兩吧。”
紅菊道:“長陽和風夜孤決,皆給吾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無須擔心,他們沒有惡意。”
茶白點頭:“男主和女主相遇是必然,可是他們住在情敵府里太久,不合適吧。風夜孤決是為什么來墨王朝的?”
紅菊道:“資料顯示,他是來尋找皇兄的下落的?!?p> “找哥哥?!辈璋追治隽讼绿茁?,“如果他們兄弟之間不是感情好,就是政敵白熱化了?;适已}斗爭,親情是奢侈品吧?!?p> “不知道?!奔t菊道,“規(guī)則給了任務(wù)小結(jié),但汝未及小善,尚是迷霧一大片?!?p> “規(guī)則是什么?”茶白重點一抓一個準。
紅菊道:“所有系統(tǒng)的頭的總稱?!?p> 茶白對著紅菊比了大拇指手勢,“孺子可教?;卮鸶纱嘁锥?!”
“這樣的夸獎吾不要?!?p> “哈哈哈。”
過了一會兒,紅菊提醒道:“夜深了,睡吧?!?p> “噢?!彼饣鼗\,茶白打了個哈欠,漸漸入眠。
紅菊看了看茶白,為她掖了掖被角,繼續(xù)入定打坐,閉目養(yǎng)神。
這一晚,其他幾人一樣,睡不著。墨凋是因為洛鳳卿對自己和孤決的態(tài)度,明日無傷回來,該查查這個孤決公子的底細了。
宋泛霞的長處是打理和追緝,無傷在刺探消息和暗殺方面尤為擅長,二人皆是墨凋的得力助手。
洛鳳卿則是因為明日的,聽玉院一會公孫云紫,還有那位久銘姑娘。若能化干戈為玉帛,將公孫云紫收為己用,日后將是一片坦途。
孤決與長陽,是因為晚膳所感未眠。
晚膳時,長陽在隔壁房間用飯,忽然睜眼,紫芒流轉(zhuǎn)。放下碗筷,走到大廳。眼眸中所見,無改變,只是視線在闕茶白旁邊停留。
孤決注意到長陽的舉動,亦有所感。
孤決道:“長陽,你自小與皇兄一起長大,感應(yīng)到了什么?”
長陽皺眉道:“昨日下午,墨凋的正王妃無有異狀,晚膳卻多了一絲違和感,但我未曾看見什么?!?p> “只是,那氣場,令我熟悉。”
“看來,此次來墨王朝不會空手而回了?!憋L夜孤決道。
長陽點頭。
“昨日下午沒有察覺她有異常,說明他們有分開行動的時候。長陽你感知敏銳,便注意那道未知,我要觀察這位正王妃?!惫聸Q下決定道。
“嗯。”
正合他意,長陽向來不關(guān)心風夜燼萌以外的事物。
日上三竿。府中又多一人,光天化日之下,一身黑衣蒙面,頭戴黑色斗笠,難窺容貌。
此人猶如幽靈,在王府如入無人之境,黑影躥騰,直奔墨凋?qū)嬍摇?p> “無傷,你回來了。”墨凋道。
“是?!焙谝旅擅嫒寺曇羯硢〕翋灐?p>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查明?!蹦蛑毖缘?,毫無客套之意。
無傷亦簡潔干脆:“請說?!?p> 墨凋遞給無傷一張畫卷,畫卷上,一名白衣公子,一雙瑞鳳眼眸洞察人心,長身玉立,年輕俊朗,周身氣質(zhì)溫和略顯疏離,彬彬有禮恰到好處。
“孤決。非墨王朝人氏。雖此人極力隱藏,但尊貴之氣,常年上位者的態(tài)勢若隱若現(xiàn)。你便從風夜皇朝高官至皇室著手?!?p> “是。”無傷領(lǐng)命收好卷軸,如來時一般鬼魅離開。
茶白換了之前那件粉色羅衣裙,發(fā)髻尋常打扮。宋泛霞不知怎的,近日心不在焉,居然沒有說什么。
這樣打扮方便成衣閣掌柜的辨認,雖然有字據(jù),但茶白并未放在心上,這也是現(xiàn)代她還活著時,煩惱去外面購物的原因,網(wǎng)上購物尺寸終是甚難符合。
宋泛霞不管,茶白樂的輕松,紅菊早就離開了墨凋王府,今天可以一個人四處看看了。
長陽憑借感知,今日幽深眼眸紫光盡展,盯著那道熟悉的氣息,跟隨著離開了王府。
孤決不急不忙去看洛鳳卿,洛鳳卿一身男裝打扮,洛月不在其身邊,今日她似乎與人有約,與孤決說了會話亦離開了。
于是孤決便順理成章地在王府游覽美景,正碰上茶白對宋泛霞道獨自出門,宋泛霞點頭。
“她今天怎么了?”茶白搖了搖頭。
茶白出府,此次未去賬房取銀兩,因為上次定制衣服付了全額,外面的東西她現(xiàn)在還無法食用,有錢沒地方花。
成衣閣。掌柜的一見茶白來,馬上令女侍去取三件做好的衣裳,茶白覺得此行順利地一塌糊涂。
意思就是,茶白覺得其中有蹊蹺,不過衣服她檢查過了,無異常,符合預(yù)期。觀掌柜的神情,不像是擺弄心計的。
茶白謝過掌柜,銷毀字據(jù)之后,拿著裝好衣服的藍色碎花包裹正欲離開成衣閣。
掌柜的此時卻遞了一根桃花玉簪給茶白,茶白不解:“我好像沒定制過首飾?!?p> 掌柜的道:“此物贈予姑娘,三天前姑娘的桃花遺留在本店,此桃花玉簪權(quán)當回禮?!?p> 茶白雖不懂玉器成色價值,但卻看的出,那籃子桃花是無法與之對等的,是以拒絕道:“掌柜的言重,此物昂貴,恕難接受,多謝?!?p> 掌柜聞言也不勉強,目送茶白離開。
孤決在成衣閣對面的茶樓喝茶,一切發(fā)展盡入眼底,茶白離開成衣閣后,掌柜的手中微微一握,掌中珍貴的桃花玉簪,瞬間化作粉末被置于旁邊的竹簍中。
掌柜的一點也不心疼,取手帕擦了擦手淡淡道:“可惜主子的一番心思了。”
孤決耳力極佳,聞言挑眉,成衣閣么…有點意思。
茶白一路走來成衣閣,看了不少有趣的東西,捏唐人,各種古怪的面具……這次背了包裹閑逛不方便,而且沒有紅菊在旁邊聽她自言自語,無聊了很多,便想著早點回去吧。
但是,美麗女子孤身一人,又帶著閑雅的包袱,自然容易被人盯上。
現(xiàn)在又沒有紅菊的指導(dǎo),可以避開麻煩存在的道路。這個麻煩真的是,不必要。
兩個男子趁著人少堵住了茶白,一人笑道:“小妹妹,回家么,哥哥我送你吧,嘿嘿嘿?!?p> 另一人配合地吹了聲口哨。
古代風水好,兩人相貌算不上丑,但是行事真不怎么樣。
茶白大約料到了女子單獨出行,會發(fā)生這個套路,只是——她這塊鐵板,可能會很疼。
話說,這二人口中的小妹妹,是在形容她吧。
孤決正欲出手,忽而聞聽女子淡然的聲音:“會有些疼,不過,不要擔心,問題不大,我可是善良之人。”
二人不明所以,茶白隨后眼神一凜,周身氣勢突變,快步上前右拳擊中一人腹部,側(cè)身一記掃堂腿踢中另一人腰側(cè)軟肋。
一切都是那么措不及防,轉(zhuǎn)眼兩個人倒地疼得叫喚。茶白走至一人面前蹲下,那人只覺眼前暗影投下
“轟”一聲,女子右拳落至耳邊的地面,“咔擦”“咔擦”,原本欲從后面偷襲之人,看見地面裂開了幾條紋縫,似乎被嚇得一動不動。
茶白悠然地撤回毫發(fā)無損的右手,輕輕一撩耳邊余發(fā),緩緩收回側(cè)向后的左手,偷襲的人隨之倒地。
慘叫聲接連響起,旁人不想招惹禍端,引來無妄之災(zāi),皆作目不斜視狀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地上兩個男子對此種人們冷眼旁觀,平時有利于他們的情況,現(xiàn)下情勢反轉(zhuǎn),欲哭無淚。
他們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如花似玉溫柔如水的姑娘,打人這么狠…
茶白不緊不慢拍了拍身上和包袱上的灰塵,留下一句話慢悠悠走開。
“據(jù)此不遠處有個醫(yī)館,你們自行找尋醫(yī)治?!?p> “……”孤決神色平靜緩緩收回手,繼續(xù)跟上。
很意外嗎?哈哈哈。
紅菊在決定今日放茶白單獨出門,怎會未考慮到人身安全問題呢。
在早上紅菊問茶白需要提高身體賦值和哪個門派武學時,茶白亦很驚訝,“不是說用金手指會被察覺嗎?”
紅菊道:“此并非金手指。當宿主與系統(tǒng)心有靈犀值達30,好感度互相大于50時,部分系統(tǒng)能力可以與宿主共享?!?p> “我感覺、我好像、受到了、主角待遇…”茶白一時沒緩過來,喃喃道。
紅菊道:“吾亦感驚訝。汝與吾的理念算不上一致,能達心有靈犀值至30,確是令人驚奇?!?p> 茶白笑看著紅菊道:“想不到你這個小不點平時老是和我唱反調(diào),原來,好感度互相大于50了。真不坦誠?!?p> 紅菊道:“這是汝尊重吾之存在,尊重吾之意愿,尊重吾之隱私,贏得的無形回報。”
“回到正題?!奔t菊道:“吾可以讓你的身體提高靈敏度?!?p> 茶白選擇的是少林門派武學,看影視作品,沾衣十八跌,少林金鐘罩,十八銅人,一看就知道頭鐵能打。
最主要的是傷人在其次,嚇嚇那些能力不強卻愛凌弱之徒足夠了。
紅菊說過,能力與宿主身體素質(zhì)有關(guān),身體素質(zhì)越強,殺傷人越大。
茶白背著包袱邊走邊看手,想若是這身體素質(zhì)強悍,方才錘擊地面便不是幾條裂紋,而是大坑了。
也好,聊勝于無。
茶白并未察覺有人跟隨,眼前一道畫面一閃而過,她突然頓住腳步不動,暗處孤決微驚,當不會被發(fā)覺了吧。
那道畫面是,男子與女子曖昧的談笑聲,女子衣著多俗艷鮮麗,或大片顯現(xiàn)的肌膚,脂粉香味濃郁,到處都是紅的,晃的人頭暈。
茶白隱約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了,本不欲多事。
然而入眼所見的是,一個不和諧的人置身其中。一個小男孩,約莫七八歲,身著赤玄上衣赤纁下裳。
是紅菊。
茶白額角滴汗。
記得之前紅菊說他要去聽玉院,自己還夸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地方。果然文盲就是個坑,當下立斷。
孤決看見闕茶白低頭思索一會兒,便朝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女子臉上的表情,臉頰微紅,卻是生氣皺眉。
孤決眉一挑,跟上。
然后在聽玉院處停下。
長陽亦至此處。
長陽:“……”
孤決:“……”
一陣足踏瓦片沙礫之聲,兩人對視一眼,至不顯眼之處觀察。
粉紅羅衣裙的女子手中掛著包袱,卻似抱著一個空氣團,在聽玉院飛檐走壁,穩(wěn)穩(wěn)落地在聽玉院外。
而后彎腰放下姿勢,背著包袱,雙手叉腰,正欲說什么,卻看了看四周,離開了。
長陽道:“小少爺?!?p> “我們跟上?!惫聸Q道。
一處安靜巷子。
茶白手臂環(huán)繞抱胸道:“解釋解釋?!?p> 紅菊一臉懵在聽玉院被突然出現(xiàn)的茶白抓了個正著,然后又到了這。
“……”紅菊一臉懵:“解釋什么?”
“聽玉院?!?p> “吾記得與汝說過?!奔t菊上眼瞼微垂道。
“你是和我說過,但你沒和我說清楚,聽玉院是花樓。”茶白豎眉道。
紅菊道:“花樓。那聽玉院便是墨王朝公認的第一名花樓?!?p> “……”茶白道:“總之呢,像你這樣的小孩子去那種地方,還早的很,二十年后,再說吧。”
“……”紅菊嘆氣。
時機已逝,紅菊不再多追究:“衣服拿到了嗎?”
茶白也不太好過于強勢介入這種事情,順著臺階下:“拿到了。”
紅菊浮空看了看茶白背后的包裹,“就只有衣服?”
茶白道:“自然?!?p> “……”紅菊道:“嗯?!?p> “回去吧。”
“好?!辈璋走呑哌叺溃骸斑€記得那天我把一籃子桃花放在成衣閣了嗎?”
紅菊點頭。
“今天成衣閣掌柜的,居然用一支很貴的桃花玉簪換。匪夷所思吧。”茶白道。
“然后呢?”
茶白道:“無功不受祿。當然不收,天下可沒有白給的午餐。
紅菊搖了搖頭,沒再說什么。
至于回府后,宋泛霞突然回神,和茶白好好嘮叨了會禮儀問題,紅菊打個哈欠看戲,便是后話了。
孤決和長陽亦回到王府西廂。
“觀其對話,這位正王妃似乎與妖邪交往甚密?!惫聸Q道。
長陽點頭,有些失望:“對方似乎是個孩子。有熟悉的氣場,當是其身上有主上贈予的配飾?!?p> 主上能為,長陽知道,沒有丟三落四的壞習慣,若要搶怕是不要命了。
孤決道:“雖然失了線索,但卻能證明皇兄來過墨王朝?!?p> “是?!遍L陽收斂情緒道。
“不知主上是遇到了什么麻煩,或是因為什么原因不想讓我們找到。才會如此贈妖邪配飾,迷眼障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