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淺眠的穆梓曦被驚醒,耳邊傳來微細的木頭撞擊聲,若不是她多年來養(yǎng)成,也許也不會醒。她瞬間警覺起來,背部繃緊,眼睛微微睜開:是梅姨。
穆梓曦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忽的筆尖一酸。
梅姨輕輕地去到內室里收拾今天換下來的臟衣服,又輕輕地走過來給自己掖被子,然后關門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穆梓曦再次煩躁地翻了個身。
這么久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睡不著。
屋外的風猛刮著,月光透過搖擺的樹枝在床邊留下一地斑駁的光影。
然,地面上的光影陡然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有人!
來人目測不是一個好人,但聽他那些響的不能再響的動靜,穆梓曦翻了個優(yōu)雅的白眼:你他媽當本尊是聾子嗎?
她屏息,就像真正睡著那般。
帶著寒氣的匕首快要碰到了她的脖子,但兵刃的戾氣很快就遠離消散。
“……”
把我當成什么人了,來讓我解決一個屁大點姑娘。那人這般想著,收回了匕首,轉身去拿桌上的茶。
“拿都拿出來了,收回去干嘛?!蓖回5耐羰顾念^皮瞬間發(fā)麻,掏出匕首方位,目光迅速投向聲源——穆梓曦。
剛剛還躺著的穆梓曦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了床,坐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自己的腿。
……
“真是麻煩,早知如此還不如該讓你死外面了?!蹦妈麝赜昧Φ靥吡颂吣_邊的那一坨……尸體,然后扒了尸體的衣服,“不過這匕首到是個好東西,嘖嘖,大管家你真管的一手好家?!彼暗?,玩弄著這把古樸的兵器,月光依舊斑駁,卻不在照到地上,而是極不愿地落到了這尸體上,仔細看看這臉,不是我們的大管家又是誰?
“看在這匕首的份上,我一定好好安葬你?!彼帐昂矛F場,處理尸體正是她所擅長的。
如果還有人醒著的話,就會看到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小女孩扛著一個特別大的黑袋子,靈巧地翻過府墻,穿過幾條小巷,爬過幾面墻,然后到了一口井邊。
“累死本尊了?!蹦桥酉訔壍亟o“那一坨”扔到的井上,想讓他掉進去,耐何人家噸位太重……
“麻煩!”穆梓曦一只手拍在那一坨身上,風中傳來一陣骨頭粉碎的聲音,“走啦!”
她盯著那口黑漆漆的井,里面激起的水花嘩嘩作響,一會兒才緩緩的靜了下去。
真是浪費了這口井里的井水。
不過她著實沒找到一個好的“埋尸場”,這兒看起來較為僻靜荒涼,府中人應該一時半會兒也發(fā)現不了,她能把最近發(fā)生的事兒再好好理一遍。
天還沒有半分要亮的兆頭,穆梓曦反正也睡不著,就在大街上瞎晃悠。出來的時候帶了層面紗,也是行了個方便。
正直政通人和之際,深夜也自有深夜的生意,盡管比不上白天,對于穆梓曦一個不愛熱鬧的人,倒很合適。
在異界的時候,盡管她辟谷了很久也會經常溜出去吃那些民間的俗食了,貴族名家的珍饈也嘗過不少。但到底畢竟不是一個世界,這里的一切對她都是新奇的,就像燒些水原本只用些小法術就可以了,在這兒卻要麻煩很多。
不知不覺走了很遠,刺骨的風呼呼的刮著,漆黑一片中那棟紅亮的木樓格外注目,她朝那個方向走近些,細細辨別著那塊掛在樓外的牌匾和酒旗——這段時間學習了這邊的文字——真味閣。
這名兒……穆梓曦拉了拉面紗,打算進去看看。
正欲抬步進去,一個小倌攔住了她:“小姑娘這是一個人來的?”他逆著光,看不清臉。
穆梓曦有些煩,不帶感情地看著他沒吱聲。
小倌不知為什么就被她這凜冽氣勢給唬住了,把自己準備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身后是大廳里吵嚷的客人,在玩樂打趣。再次看向他,這回覺得有趣兒,換回了平常懵懵懂懂的孩童語氣,問道:
“哥哥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