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彤正瞇眼看著,卻不料兩人的視線突然一接觸,張廷元竟還沖她笑了笑。
那笑容,似蛇一般,陰森森的。
既熟悉,又陌生。
奇怪的感覺。
這下一來,魏彤先是有些詫異,隨即兩眉之間甚至出現(xiàn)了一道細痕。
“你們兩個沒事?”她皺著眉頭詢問道。
他二人追著那貨車拖行出的血色路線找到了大致的方向,沿道路追了一陣子,沒想到居然就碰到了陳彥穎和張廷元。
“這話說的,倒像希望我們有事是的。”張廷元笑著懟她一句。
陳彥穎詫異的看了一眼張廷元,被張廷元笑著回望過去又低下了頭。
魏彤立馬笑道:“看出來了?不容易啊?!?p> “好了,”陳彥穎抬起頭啦趕忙打著圓場,“我們是被一伙人給綁走了……”
“誰?是誰綁走你們的?我的車也是被那伙人給開走的?”朱萬林一聽就焦急得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
張廷元摸了摸鼻子,道:“別急。還是邊走邊說吧?!?p> “走?走去哪兒?”魏彤翻一個白眼。
“當然是回基地了?!敝烊f林立馬就回道。
魏彤神情焦急的蹙著眉頭:“那舒蘅呢?她怎么辦?”
聞言,陳彥穎低了低頭,看著自己臟臟的白色帆布鞋道:“舒蘅……她已經(jīng)死了。”
張廷元聽后挑挑眉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來,朱萬林也有些啞口無言。
就這么會兒相處的功夫,朱萬林已經(jīng)深切的體會到了魏彤對舒蘅的那種迷之執(zhí)著。
那種誓不罷休的勢頭,著實令他感到頭痛。
“她死了?!”
魏彤聽到這話簡直不敢置信,就連聲音都控制不住的大了幾分。
陳彥穎與張廷元二人齊齊沉默的點了點頭。
“我們被那間店鋪里的一群人給擄了去。他們之前就在搜集著喪尸并且把喪尸給關在了幾輛大貨車之中,有需要就會把喪尸放出來。
“鄭孟年跑得快,沒被抓,我們被敲昏了……后來,我醒了,看到他們把舒蘅也抓了,他們中的一個異能者,能力應該是電,電了舒蘅兩次,尸體都黑了,應該是死透了的。
“我和元哥被他們帶上了。在路上變成了用來吸引喪尸的誘餌,被丟下車,戲弄,取樂……還好我們機靈,抓住了機會逃跑……”
聽完陳彥穎的敘述,魏彤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陳彥穎的話她已經(jīng)信了七分。
舒蘅死了。
那具焦黑的尸體應該就是舒蘅。
但是,就算是尸體,她也應該帶回去給委托人看看的。
之后,魏彤默默的跟在了三人身后,就像是默認了回基地這件事一般。
然而,當四人經(jīng)過藥品批發(fā)廠的時候的時候,魏彤一馬當先的就沖了進去,闖進了那間店鋪。
而那具她要找的焦尸,不見了。
……
……
……
在黑暗里歇夠了,舒蘅從更衣室里走出來的時候被陽光晃了一下眼。
透過超市的玻璃櫥窗,折射的陽光似乎更為強烈。
“呼——”
舒蘅對著鏡子呼出一口氣來。
她開始對著鏡子練習呼吸。
一時間不需要呼吸之后,似乎這種本能的舉動也快消失了。例如起伏的胸腹,微微聳動的雙肩……
她想要保留下這些,習慣,好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也能,比較像活人。
舒蘅突然屏住了呼吸。
不行,不能再嘆氣了。
鏡子中的她,戴著一頂暖和的米白色毛帽子。
或許死掉的唯一好處,就是不會再有體溫,也就不會再容易發(fā)熱出汗了吧。
但她還是知冷熱的。
身體的各項機能還在奇怪的維持著運行。
可以行動,吃飯,五感感觀變得靈敏,疼痛感可以得到抑制——但僅僅是預警一般的一瞬,之后會進行極快的自我修復。
她這算什么……活死人么?
還是說‘不老不死’?
其實想想也很不錯了。
一想到,成為了‘不老不死’的存在,莫名的,有些更害怕死亡了。
年少讀書時讀到‘生如夏花’,讀到‘生命的美麗因其短暫’……
她覺得都是屁話。
因其短暫?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美麗從不因丑陋而美麗。
可若是沒有丑陋,一個全是美麗的世界,好像也不能夠區(qū)分辨別美丑了啊。
不過到那時,也不需要區(qū)分了吧。
都是無聊的假設。
人總是貪婪的。
活十年,便渴望再活二十年,活二十年,就希望再多三十年五十年,似乎活得越久便越占的便宜,活過百歲就是無上的榮光。認為自己在壽命之上,勝過了大多數(shù)的同類,爭贏了自然,從上天手中奪到了命數(shù)??刹贿€是一樣呼吸著空氣、喝著水還吃著大米飯嘛。
誰能說,這一百年,他能過得多有意義?
有人的標準是身家,是錢,有人的標準是地位,是名聲。還有的人,是善,是孝,是功德……
這些標準,要是一一細分下來,又牽扯到許多,而誰又會是那個公正正直的大法官呢。
公正,正直,又是誰說了算。
人這一生,在家庭,有家庭地位,在社會,有社會地位的。
在末世……舒蘅不知道末世的自己算個什么。
總歸,她和其他活人、喪尸都差不多吧。
都是為了生存下去。
為了生存,沒有什么好鄙夷的。
至于手段嘛……她守自己的原則就好。
不過,她還是很想找到那群人。
之后,回基地,想想再留一會兒還是就帶著菀菀走。
訂下了小目標,舒蘅對著鏡子笑了笑,從發(fā)現(xiàn)尖牙后第一次的,坦然的露出了兩顆又尖又利的小虎牙來。
鏡子里的她,清冷的氣質(zhì)散了八分,多了幾分俏麗。
甜美的笑容,瓷白的肌膚,就像櫥窗里五官精致而笑容虛假的娃娃。
被雨水沖刷之后,又廢了好幾張毛巾、浴巾才把那層燒焦的皮給擦掉了。
等著吧,她記得的,他記得那群人的氣味。還記得很勞。
尤其是,那個,那個……
是那個誰來著?
反正她是記著他了!
……
……
……
被舒蘅在腦子里反復圈起來的某人此刻正要死不活的躺在越野車后座上,身上是一陣冷一陣熱的,高燒低燒換著來。
就連陸豐自己也不由得笑著自嘲道:“這病的不但突然,就連花樣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