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啞口無言,實在是越來越看不懂主子了。
以他對主子的了解,應(yīng)當(dāng)是無心他娶的,怎會輕易松口娶李家姑娘呢?
同樣的疑問太子也有。
“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在盧二姑娘身上,如今竟要另娶他人?”
顯然這不符合邏輯。
崔景行淡笑不語,片刻后有意岔開話題道:“益州異軍之事,太子殿下可有何看法?”
李睿起身緩緩踱步,說道:“本宮雖是有些想法,卻沒有什么依據(jù)?!闭f罷回頭看向他,貌似在等什么。
崔大人一派淡然,的確有下文,說:“太子殿下也知蕭炎死后,他那些嘍啰都依附于晉王而活。據(jù)微臣探聽所得消息,蕭炎生前跟益州的某些地頭蛇交好。那異軍頭子王習(xí)跟‘地頭蛇’也有來往,只要搬出皇親國戚來撐腰,又有好處可拿,什么事會不敢做?”
太子皺起了眉:“……本宮懂你的意思了,看來晉王是鐵了心要往本宮身上潑臟水了?!?p> 頓了頓,問道:“你說父皇如今是會相信本宮,還是依舊偏袒晉王?”
被打入冷宮那位很不安分,想盡了辦法重新搭上了皇帝的線,近日大有東山再起的勢頭。
太子如今也不確定皇帝的態(tài)度,這位父親做得實在失敗,連最起碼的一碗水端平都做不到。
崔景行唇角緊抿,沉吟一瞬道:“無論如何,您要堅定自己的立場,別被旁的事物亂了心緒。”
“這是自然?!?p> 二人沉默一陣,話題又回到原點。
太子鍥而不舍地追問:“你真打算娶李家姑娘?”
“與你無關(guān)?!?p> “嘖!”
李睿深感惱火。這廝又用這句來搪塞人,簡直膽大包天,眼里心里還有沒有他這個太子了?
默默腹誹一陣也就罷了,誰還敢真說出口不成?!
不過從崔景行的回答里,他大概猜到事情不會如表面這般簡單。
至于真相如何,靜觀其變就好。
盧清楚這幾日心情頗為不好,有些事你越是想避開,就越是避無可避。
比如崔景行的婚事,再比如崔景崇的糾纏。
她不得不懷疑真有前世今生一說,或許她便是前世欠這哥兒倆的,這輩子才如此掙脫不開。
自從著手行商后,她常常出門。
無論走到何處都能聽見旁人唾沫橫飛地議論崔景行與李家大姑娘李湘君定親一事。
原本這事與她何干呢?偏偏就有那么些人看不慣她一派淡然的模樣,專門拿此事來對她冷嘲熱諷。
看來未出嫁前,在長安待的那一年她沒少得罪人,也不知當(dāng)年她性子真有那般差?
孰不知,搶了眾姑娘心目中猶如謫仙一般的公子哥兒,就是無怨也得有仇。
但盧清慧不同。
她是生來就跟盧清楚不對盤,來長安后新仇舊恨加一塊兒,能把人給恨死。
長房母女二人為了能在長安顯貴面前撐起場面,顯得不那么窮酸,又發(fā)賣了隨行的兩個丫頭,拿著換來的錢去首飾鋪子里打算添置些首飾什么的。
“聽聞長安近來十分盛行戴琉璃簪,各色各樣的琉璃簪看著可漂亮呢!”
盧清慧挽著母親的手臂撒嬌,就想要那個。
雖然琉璃簪因近來貨源多,價格比以往便宜了許多,卻仍然不是她們能買得起的。
元氏如何不想買,奈何囊中羞澀。
面對著掌柜輕蔑的眼神,母女二人臊得面紅耳赤,正準(zhǔn)備離開,一道熟悉的身影踏了進來。
掌柜忙不迭地上前,點頭哈腰又吩咐小二備茶。
天差地別的對待讓母女二人恨得咬牙切齒,原來那進來的人正是盧清楚!
她身邊沒帶丫鬟婆子,獨身一人。進店后便取下了頭上戴的帷笠。
“哼!真是好大的架子!商戶女出身的就是跟咱們不同,走哪里都有人奉承著。”元氏連雙方面子都不想假意維持,誰讓二房做事那般絕!
盧清楚聞言抬頭,似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她們,詫異道:“呀,大伯母和清慧妹妹也在吶?買首飾么?想買什么樣的?”
盧清慧見風(fēng)使舵,立即軟下態(tài)度,可憐兮兮地指了指桌上掌柜拿出來的各色琉璃簪。
管他如何呢,先忽悠著盧清楚給她買的首飾再說。
可惜她并未如愿,只見她堂姐瞧了瞧那些簪子,蹙眉沉吟不語,像在努力回想什么。
半晌后才忽然問:“大伯母方才說了什么?我沒聽清。”
元氏、盧清慧:“……”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忍一時榮華富貴都能到手了!
如此做了一番心理安慰,元氏露出討好的笑來,說道:“大伯母方才就是羨慕清楚你,沒別的意思,你可別往心里去。”
“過不了多久我同你妹妹定是要去參加各種貴人府上的筵席的,沒有好的頭面,不也是丟整個盧家的臉么。清楚你就當(dāng)是在為整個盧家爭取臉面了,給咱們母女二人買些好的頭面如何?自然,錢不算你出,算咱們借的。你知道這回我們來得匆忙,銀錢沒帶足的……”
盧清楚狀似恍然大悟,點點頭笑道:“大伯母既然如此說了,清楚定是要幫這個忙得?!?p> 扭頭對身旁束手的掌柜道:“掌柜的,將你們這里最好的頭面都拿出來,讓我大伯母和妹妹挑。”
母女二人內(nèi)心欣喜若狂,面上再怎么鎮(zhèn)定也掩飾不了那激動。
只是沒想到盧清楚還有后招。
挑好所有金銀首飾后,趾高氣昂地讓掌柜的去包好,卻聽盧清楚在一旁叫住。
“既然咱們說好了是借,總得留憑證吧?否則日后時間一久,大伯母和清慧妹妹忘了,那就不好了。”
兩人臉上貪婪的笑意霎時僵住,盧清慧看了看手心的一只金耳墜,另一只已經(jīng)被她戴在耳垂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還怕我們賴賬不成?!”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畢竟是有前車之鑒的。若是記得沒錯,幾年前大伯父借了咱們二房兩千兩現(xiàn)銀,到現(xiàn)在一個子兒也沒還。親兄弟明算賬,我也不愿咱們兩家因這些身外之物鬧得不可開交?!?p> 元氏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她算是看出來了,盧清楚今兒根本就是在戲弄她們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