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面目(二)
看見安亭溪一進(jìn)屋門,李清照馬上道:“亭溪,過來扶著我,咱們?nèi)堪??!?p> 安亭溪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子,根據(jù)在這里當(dāng)過兩天小廝的工作經(jīng)驗,這里面應(yīng)該是雁兒替李清照熬好的參湯。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想問一下:“要不,咱把這湯喝了再去?”介于自己說不出話來,如果用筆交流的話,有小題大做之嫌。略一猶豫,便走過去把食盒放在桌上,順手抄起桌上的燈臺,用另一只手?jǐn)v住此時已經(jīng)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的李清照。
剛一跨出臥房的門,安亭溪就聽見前院的人聲隱約從開著的院門飄進(jìn)耳窩,不免有些擔(dān)心地看了一眼李清照。清照拍了拍亭溪攙著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道:“王繼先收了我的診費,必定會對癥下藥的。若連個張汝舟都治不了,怎么可能成為趙構(gòu)身邊的御醫(yī)。”
李清照居然直呼皇帝的名字,這可是安亭溪萬萬沒想到的。要說那王繼先的診費,從王繼先看那兩幅字帖的眼神來判斷,這大概是古今往來天底下最貴的診費了吧?對了,李清照當(dāng)時說那幅《中秋帖》是送給趙皇帝的,也不知道這字帖到底是有多珍稀,都被皇帝惦記上了……不行,如果能回家,一定要查一查這兩幅字帖的來龍去脈,到了二十一世紀(jì)它們還存不存在?這好像比綦友嘉到底是不是齊友嘉還更應(yīng)該去弄清楚……嗯,自己是怎么了,這兩件事情根本沒有可比性呀……可自己為什么就會覺得齊友嘉就不需要優(yōu)先考慮了呢……也許,并不是他不重要了,而是自己想要找的話,他始終在那里……也許吧。
“亭溪?”
聽見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安亭溪回過神來,看見她已經(jīng)扶著李清照來到書房門口了,急忙放開攙扶李清照的手,把門輕輕推開,自己先走進(jìn)去把燈放在書案上,才又回身過來把李清照攙進(jìn)屋內(nèi)。
李清照引著亭溪把自己扶到貴妃榻前,半躺下去,對亭溪道:“容我歇口氣,你去把案上再點一盞燈,替我磨點子墨?!?p> 這一天確實很累。安亭溪一邊依言在書案邊忙活起來,一邊想要不要勸勸李清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做,否則她身體受不了??赊D(zhuǎn)念一想,李清照是那種聽得進(jìn)勸的人嗎?想到這里,不由回頭瞥了一眼李清照,腦海里忽然出現(xiàn)一副畫面:李清照仍然穿的這么古風(fēng),只不過頭發(fā)是順順的披散下來的;仍然是這么倚在這樣一張?zhí)梢紊希徊贿^躺椅是放在太陽底下的沙灘上;而李清照帶著一副超大太陽鏡,遮住了此刻正在凝望大海的眼睛。是的,李清照此刻的眼神真的像在凝望大海,目光散而不亂,時不時從眼底透出的神采在眼里一閃而過。就像在海上航行的船只會看見指引他們方向的燈塔上的燈光那樣,朝著四面八方閃爍。
安亭溪忍不住摸了摸嘴唇——好像自己就要笑出來似的。她得出一個結(jié)論——就算李清照活在二十一世紀(jì)也一定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更別說在宋朝了。
很有個性的李清照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動,也不說話。難道李清照也和自己一樣,會把心里所有的事情攪和在一起胡思亂想,以至于把周圍的現(xiàn)實世界都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