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丈夫走進書房,李清照表情淡淡的,沒說話,欠了欠身算是回禮,把手中的宣紙放回書案,自己也優(yōu)雅地坐回太師椅上,對著亭溪指了指那放藥碗的托盤,又指了指門,故意大聲道:“把它,送去廚房?!?p> 張汝舟認為這是李清照當(dāng)著一個聾啞小廝的面故意給自己沒臉,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冷冷地道:“大娘子聲音如此洪亮,想是身體已經(jīng)痊愈,恰好,今天王太醫(yī)慕大娘子之名,特來拜訪,現(xiàn)在就與我一同移步前院吧?!?p> 李清照忍不住挑起眉毛,問道:“哪個王太醫(yī)?”
張汝舟答道:“太醫(yī)院還有幾個王太醫(yī),就是咱們的老相識王繼先?!?p> 兩人說話見,亭溪并沒有馬上端起托盤離開,而是背對著夫婦二人,假模假式地整理起托盤里的東西來。想起今天早上聽到的那些聲音,亭溪有種想吐的感覺,恨不得即刻離了這里。但李清照剛說決定冒個險,信任自己一下,說走就走也太不仗義了吧?
這時,就聽李清照淡淡地道:“我現(xiàn)在病著,不便見客,有大人和小娘子作陪已然十分妥當(dāng)。”語氣里有掩藏不住怒氣。亭溪忍不住回頭偷瞄著李清照,她說話的時候根本連頭都沒抬,把書案上自己填的新詞放在眼前仔細打量著。亭溪眼尖,看見李清照的手微微有些發(fā)抖。看來,這個王繼先也不是什么好鳥。
雖然張汝舟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激怒了妻子,可李清照這態(tài)度還是讓他心底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了出來,壓也壓不住,一張白生生的老臉硬是被燒得通紅。大概是怕身體里面的氣壓太高有爆炸的危險,便從嘴里“呲呲”地往外冒氣。雖然剛結(jié)婚不過兩個月,最近一個月張汝舟幾乎不到后院來了,想想三年來的忍耐和付出,他覺得他的容忍已經(jīng)到達一個極限。這個老女人難道就不能清醒一點嗎?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大娘子,她的一切名正言順都是他的??墒?,眼前的李清照依舊冷淡,依舊高高在上。這實在讓張汝舟難以忍受,他也實在找不出理由再忍受下去……想到這里,他暴躁地一回頭,剛好看見站在那兒只管看著李清照卻不挪窩的亭溪,頓時就炸了,不待亭溪反應(yīng),沖過來就是一巴掌。亭溪頓覺眼冒金星。金星還沒散,另外半邊臉又挨了一下。一邊打,張汝舟還咬牙切齒地呵斥道:“我打死你這不識抬舉的狗奴才?!?p> “你干什么?”李清照驚叫道,居然扶著書案“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快步上前擋在張汝舟和安亭溪之間。張汝舟的第三巴掌已經(jīng)招呼過來,見妻子擋在了巴掌掄出的弧線上,卻并不收手。大病未愈的李清照被重重拍到了地上。一秒鐘的靜默。接著,亭溪朝地上撲去,想把一臉驚訝的李清照扶起來,而張汝舟的手臂又朝著她們掄了過來。亭溪一抬眼瞧見張汝舟的一雙紅眼睛,一副掄著誰是誰的架勢,情急之下伸出肩膀接住了這一巴掌。這一巴掌可把亭溪的怒火徹底拍燃了,你打我也就算了,居然打李清照?她可是李清照啊,而且這個李清照還是你的妻子,還生著病。亭溪放開李清照,站起身來一把將那張汝舟狠狠地推開去。只聽“哐啷啷”一聲巨響,張汝舟身體向后倒去,撞翻了放著托盤的小幾,還把頭在貴妃榻上磕了一下。這回,輪到張汝舟一臉懵逼地看著安亭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