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根巨大的觸手像拍蒼蠅一般在地面上連續(xù)重?fù)糁旅娴奈也粌H要躲閃這龐然大物,還要去躲閃被它砸得到處亂飛的尸塊與石塊。
戰(zhàn)場的鮮血潤濕了塵土,哪怕是金戈鐵馬踐踏,也難能將因絕望而懶惰的它們帶動。而如今,在這巨力的砸擊下,這片沙土也不再抵抗,飛沙走石,攝人心魄。
配合著飛揚的沙土,我逃出了這一片區(qū)域,三瓶藥劑上手,昂頭灌下,體力與精神都恢復(fù)了不少,而其中兩瓶的魔力藥我沒完全喝盡,卡在嘴中。
打了這么久,我不知道這玩意的視覺器官,或者其他的觀察器官長在哪里又是什么破玩意。
右手短劍沒入土中,我彎下腰做出力竭的樣子,而左手則是摸著另外一把短劍的劍柄,源源不斷的為其輸送魔力。
肉塊也不再向平時一樣緩慢而不停歇的向我的方向移動,就飄在那里,肉眼可見的微微顫抖,就像是一個在笑話弱者的強者。他就那么放肆,但你卻就是對他做不了什么。
低下頭,我也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見識人類的丑陋吧,怪物。
然后向后猛跳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讓那巨大的肉塊起了變化。
逐漸變得模糊,然后憑空出現(xiàn)在我面前兩米多的地方!驚訝之余我的身體先有了反應(yīng),拔出身后短劍,與右手的短劍一貼,兩把武器之間不平衡的魔力立刻傳遞平衡。
引燃武器上的魔力,我旋轉(zhuǎn)著身體,兩把短劍如同兩條火蛇,在刺入那肉塊身軀的同時幫助我攀上肉塊,它此時沒有任何動作與反抗,任憑我對著它進行切割。
從下而上,短劍雖然不長,但是我卻將魔力供給到最大化。粘稠的血液以及高溫的火焰從肉塊體內(nèi)噴涌而出,就像是熔漿迸發(fā)一般。
當(dāng)我就這樣一邊攻擊一邊爬上了那肉塊的頂部之后,我雙腳一踏,向遠(yuǎn)處跳去準(zhǔn)備逃離。
但那些肉塊似乎并不會因為我的攻擊而感到痛苦,又或者是這種痛苦對它們產(chǎn)生了極大地刺激,那些觸手飛快的就已經(jīng)抓了過來。
雖然我此時已經(jīng)飛在空中,但我絕不可能就這樣束手就擒。
我彎起腿,正好躲過一根觸手,雙腳再踢在這條觸手之上祝我往前,可殊不知我這居然是中了那肉塊的圈套!
我通過這種方式在一群觸手之間連續(xù)的閃避之后,魔力所剩無幾,短劍上的火焰熄滅,而我周圍居然被數(shù)根從地面中突然伸出觸手包圍。
而在這些觸手從中又是一根新觸手長出,直挺挺的沖向我所在的位置。我左手一劍砍在旁邊的觸手上想要給自己砍出一條路來,卻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短劍已經(jīng)熄滅,這一劍硬是沒能砍斷觸手。
眼看逃離已經(jīng)不可能,中間位置的觸手越來越接近我所在的位置,我伸出手召喚了一個瞄準(zhǔn)我的魔法陣,一股威力不算大的風(fēng)將我吹離了原本的位置,觸手就這樣直接蹭過我的身體。
巨大的痛苦從腰間傳來,但我手上沒有怠慢,再一刀下去,終于砍斷那根觸手,跳出了這個包圍圈。
魔力耗盡,體力枯竭,肉體又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害,原本還想趁著它修復(fù)身體的時間再嘗試著予以重創(chuàng),如今也是無能為力,只能挪動身體,遠(yuǎn)離它的攻擊范圍。
而接下來的情況則是告訴我我剛才的想法也是錯誤的!
觸手馬不停蹄的抓起人類尸體修復(fù)傷口,而離我最近的幾處觸手依然不屈不撓的截斷我離開范圍的后路,我只能拖著殘軀,就這樣看著它修復(fù)自己的身體,看著自己又做了無用功。
切斷兩根來犯的觸手,看著它的傷口處帶著些許的火焰,我又抬起頭看了眼,那處明顯而突兀,但是絲毫不影響它原本的戰(zhàn)力,甚至連觸手都修復(fù)出來的原傷口處。
目光所及十幾根觸手動作凝滯,長長的身體向后壓,這是進攻的表現(xiàn)。我急忙停住身體,踢出一腳將我反方向退了回去,那十幾根觸手便同時插入我右側(cè)不到一米的地面上。
“好險?!边@魔物雖然看起來蠢笨,但是它與生俱來的戰(zhàn)斗意識或許是繼承了那數(shù)以千計的魔物尸體。擺脫了剛剛意識各自為政,攻擊不好還會相互傷害的混沌狀態(tài),越來越干練的攻勢,越來越聰慧的意識,配合原本就相當(dāng)狂暴而強大的力量,已經(jīng)在我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口子。
跳出復(fù)數(shù)的攻擊范圍外,腹部劇痛傳來,剛剛不小心又被從腰際蹭了一下,連皮帶肉被削下一塊,我剛剛因為疼痛站立不穩(wěn)蹲下,那肉塊又將數(shù)根觸手吸收,在正對我的位置伸出一根更長更大的融合體觸手!
好快,它現(xiàn)在連這種吸收與融合都變得越來越熟練了。
這次本就不想拖延的鏖戰(zhàn),在時間的流動下向著對我最不利的方向不斷演變。
為了維持攻勢,為了彌補戰(zhàn)斗以及傷口的體力消耗,我儲藏空間中的藥品飛快的下降著,唯獨沒有時間去打理自己的傷口,哪怕只是用繃帶纏兩圈也行啊。
“靠!”向右一跳,正好擠壓傷口,原本捂住的左手立刻感覺到血液一多,自己嘴中也是一熱,一大口鮮血夾雜著也許是臟器的碎片吐了出來,就在此時腿上力量一失,觸手的鞭打卻是頃刻而來,單薄的短劍與身體一同飛上了天空。
意識消弭,傷痛也遠(yuǎn)離了我,感覺此刻就像是鳥一樣自由。
這是什么?難道這就是死亡前的感覺么?
嘛,被比我還粗的觸手打了這么一下,死了也正常啊。
就是可惜了,我還沒能找個女朋友啊……
“弗洛德!”帶著哭腔的急切女聲從身下傳來。
瞳仁重新聚焦,面朝大地的我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根立于大地之上,一位不屈的戰(zhàn)士扶著一根破損嚴(yán)重的旗桿。
而我落下的方向正好是旗桿之上,鋒利的尖頭將會把我扎個透穿!
媽的這旗桿怎么回事??!
卻見到旗桿之下柯柯緹焦急的跑來,一腳踹在那士兵身上,卻也只得來一點晃動。但是這一點的晃動,對于高處的旗幟就不同了,順著我側(cè)過的身體,穿進我的甲胄,沒傷到皮肉但是卻頂在甲胄后面的某處,把我掛在了上面。
我成了這光禿禿的旗桿上面的旗幟了。
我在上面狼狽地看著下面的她,她在下面淚眼婆娑的看著上面的我。
“走!離開!”我甚至不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還能有這份力量吼出來。
看著黑影逐漸凝聚,我知道,那坨狗屎又他娘的瞬移過來了!
超出一群觸手的范圍,那就融合出一條更大更粗的觸手進行攻擊。如果敵人再超出范圍這一根觸手的攻擊范圍,那就直接瞬移到目標(biāo)近處。
如此耍賴的能力此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搞的我一點脾氣都沒有。
最后的四瓶藥劑打開封口,全部塞進嘴里。我瘋狂的運用起魔力,在自己胸前制作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這塊巨石連同我的體重硬生生將旗桿壓彎了下去卻沒有折斷。
因為在這幾次的交手中我明白,在那肉塊瞬移后的五秒種時間里,它不會有任何攻勢與反抗的行為。那是我最后的取勝機會了!
將胸口的大石推開,身體被旗桿立刻彈飛,右手上拔出的短劍上火焰升騰,可沒曾想到,那原本不應(yīng)該有任何動作的肉球,表面卻是張開了一張如同深淵一般的大嘴。
絕望與疲憊瞬間取代了我剛剛的沖動與奮起。
視覺模糊,看著自己僅剩的半截身體往下飄。
觸覺,似乎被麻木替代。
耳旁,只有嗡嗡的聲音。
嗅覺,被惡臭完全占據(jù)。
味覺,傳遞著滿嘴鮮血。
視覺不再向下遠(yuǎn)離,身邊出現(xiàn)一個模糊的人影。
它抱著我,而我視覺所見,肉塊與灰蒙蒙的天空的邊緣逐漸不再清晰,瞇了瞇最后一點視角,是肉塊靠近我們,張著嘴。
伴隨著光亮的消失,黑暗籠罩了我。
.
“你失敗了。”黑暗之中,我能辨得是老者的聲音。
“但你沒有死。
“這里是我所留下的空間。
“我的名字?名字無所謂的東西,你如果一定需要一個稱呼的話。
“拉夫爾,珂美索·拉夫爾。
“我年老之時接受神啟。啟示中,三百年后將會有一場人世浩劫,而我要做的就是設(shè)下這樣的一處空間,測試當(dāng)世選出的勇者,究竟有沒有與其名所對應(yīng)的能力。結(jié)果嘛,對于你們這一行人,我不太滿意。
“但是對你而言,我覺得你還是有希望的。
“最終的試煉就在門后,去吧,盡快去,不要遲疑。
“記住年輕人,這個世間的天平,永遠(yuǎn)向你們傾斜……”
聲音逐漸空靈,思維無法運轉(zhuǎn)。但是慢慢的,我聽到了其他的聲響,這個世間仿佛逐又漸回到我身邊。
“弗洛德…弗洛德?弗洛德!你醒了弗洛德!”被液體拍打臉頰,我緩過神,看著柯柯緹梨花帶雨。
我們回到了星海之中。
坐起身打量全身,身體完好如初。仿佛剛剛的都是幻境,但那真實的疼痛感絕對不是什么幻境。
剛剛好像有人對我說了什么,說了什么,盡快前往,還有什么天平?
打量周圍,只有一處門。
盡快去參加最終的試煉?
好像是這個意思。雖然肚中饑餓,但是剛剛老頭的話讓我非常在意。
“弗洛德,我們再休息一會兒吧…”
“對不起,柯柯緹,沒有時間休息,我們必須盡快去門的那一邊?!蔽译p手把住柯柯緹的雙肩,面對面,看著她但沒能搭理她的腮紅。
“進去之后,我可能沒機會再保護你了,你自己去找安全的地方好么?答應(yīng)我,我們一起回去?!笨粗覈?yán)肅的神情,柯柯緹也許也意識到了什么,她鄭重的點點頭。
一同起身,我最后檢查了一下補給品,將那唯一一瓶能夠完全恢復(fù)所有傷勢體力與魔力的圣藥,放到了最近的位置,而僅存的兩瓶體力藥緊跟其后,魔力藥已經(jīng)一瓶也不剩了。魔法繃帶調(diào)整至第三的位置。就這樣,堅決的邁入了那一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