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山雨欲來
“兒子,你怎么了,看你這兩天魂不守舍的?!?p> 張弛母親擔憂的看著兒子。
自回趟學校再回來,心事重重,每天早出晚歸,寡言少語。
“是不是在學校遇到難事?”
張母憂心道。
“沒有,媽,您就別多想了?!?p> 張弛看著屋外天空。
七月天氣說變就變,上午還晴空萬里,下午就烏云遮天蔽日。
“兒子,誰欺負你了告訴媽,我和你爸去找他算賬!”
張母神情兇狠,竟然敢欺負她寶貝兒子。
“媽,真沒有,您別瞎想?!?p> 張弛笑笑。
“可是你平常回來不是打游戲,就是看電視,你看你現(xiàn)在?!?p> “表白被人拒絕了?”
張母試探性的問道。
“沒有...”
張弛否認,遲疑片刻,斟酌了下言語,慢吞吞道。
“媽,要是有個女孩子追我,付出犧牲很多,不顧家人反對,又等我五六年,那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傻孩子,這么好的姑娘當然要在一起!”
“可她身份特殊,可能給我甚至你們帶來麻煩?!?p> “她品行有問題,還犯過事?”
張弛母親悄聲問道。
“我不清楚,這就是我擔心的。”
張弛頭痛不已。
“弛子,一女孩能讓你遲疑,去理性思考各種事,說明你認真了。
姑娘對你好,你也應該好好對人家?!?p> 張弛母親欣慰的笑笑,兒子果然長大了。
“至于你說的麻煩,那就是男人的擔當責任呀!”
張弛抬起頭來,心有觸動。
“不過話說回來,好好相處前,還是多了解姑娘的家世過往。
不是好姑娘不許往家里領!
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不差這一個?!?p> “行了媽,知道了。”
張弛聽得有些抵觸。
“啥時候帶姑娘回家,讓媽看看?!?p> 張弛母親很是期待。
“媽,您別激動,還早呢?!?p> “嘿,你這話說得,哪里早,人家姑娘等你那么久,你還說這話,太寒心了!”
張弛母親嗔責道。
“跟你說,現(xiàn)在這世道,癡情的姑娘可不多見,遇到了可要珍惜。
這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她好還是不好,她能感受到,后悔的時候就晚了!”
張弛母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傲嬌一時爽,追妻火葬場的道理我懂,我再想想。媽,您快去做飯吧,我一會兒去給爸送飯?!?p> 張弛想母親趕緊離開,和母親說這些太難為情了。
“行,好好想想,要趁早下手!”
“嘿,你小子是不是嫌棄人姑娘長得不好看,我知道現(xiàn)在你們這些孩子,都是看臉說話,長得好看肯定樂呵呵的答應了,怎么可能猶豫這么久,這姑娘啊,長得說得過去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心底善良,那種長得跟個狐貍精似的,咱們降不住,天天被別人惦記著...”
“媽,您就別多想了,我聽著煩...”
張弛面帶無奈笑意,把母親推出門外。
張母不滿的責備混小子,長大翅膀硬了。
做飯時還高興的嘀咕終于能抱孫子了。
張母是事事要強的女人,那些早早不念書的小子丫頭,孩子都會叫爺爺奶奶了,怎么不讓她著急。
這事兒必須跟孩子他爹說說,讓他也高興高興,又想起山神大人托的夢,果然山神大人很靈驗。
張弛想幫母親洗洗菜,被攆了出來。
說趕緊把附近田的水渠挖開,估計要下暴雨,不要把田給澇了。
張弛蹲在田埂上,肩膀上搭著鐵鍬,出神的望著巍峨的柳槐山,腳下扔下了一堆煙頭。
回家后,看著昏暗的天空下,怔怔的看著車棚里那輛四輪貨車,運轉(zhuǎn)正常,油也加滿。
那一步,究竟要不要邁出。
...
柳槐山,地下五千米深處,發(fā)光的菌落如星辰遍布于巨大的巖洞,無數(shù)藤蔓纏繞垂落。
青銅大塊剝離,花紋腐蝕不成模樣的邊長三十米正方體被托起,半截露出水面,順著藤蔓向下,進入深不見底的水底,依稀可見數(shù)十條黑色巨龍樹根,樹根上生長的眾多毛根在水中緩緩擺幅。
青銅冢深處,草地上的草已經(jīng)長瘋,任由疾風吹動,金枝玉葉柳,瑪瑙樹上的玉石碰撞,叮當作響。
三層閣樓琉璃磚瓦褪去了些許顏色,那兩個青銅樹結(jié)滿了銅銹,腐朽不堪,即將折斷,那秋千也腐蝕的變作粉末,每次風吹都帶走吹散一部分,池塘中的水變得混濁,被風攪亂蕩漾。
“你說,他會來嗎?”
唐婉蓉身著青綠色長裙,俯身欄桿,望著樓下一切。
那單調(diào)無趣的風景已經(jīng)看了千年。
“會的”
紅衣可可輕聲道。
唐婉蓉輕笑出聲,顯然對于她的話有所懷疑。
今天距離約定好的日期,已經(jīng)逾期三天。
青銅冢的封印一直處于半開狀態(tài),導致外界空氣涌入青銅冢內(nèi),氧化了很多物件。
再這樣下去,里面的一切物件包括她們倆都會化作飛灰。
“可可,姐姐對不起你,姐姐任性了。”
唐婉蓉笑意中帶著苦楚,
“姐姐別這么說,是我自愿來的。”
紅衣可可安慰道。
“如果他不來的話,就讓這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吧。”
紅衣可可默然,
當初昆侖天師允許二人入世的條件就是,必須那個人接受他們的存在,親自開啟封印,不然強行入世,只會遭來天譴。
若非如此,只能等下一個輪回年,再次找到轉(zhuǎn)世之人。
可是姐姐不愿意再等了吧,她也不愿意等了,為了一男人茍延殘喘千年,真的是可悲。
風起,草被吹得東倒西歪,青銅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剝落。
...
外界,柳槐山大山上空烏云密布,螺旋緩緩轉(zhuǎn)動,不時一聲悶雷落下,所落之處,土石崩飛,焦土一片。
“快把東西固定好,快。”
大風中村民,身穿迷彩服,防護服的幾百個人,忙忙碌碌的將器械,帳篷加穩(wěn)固定。
不時有來不及固定的物資,被吹得七零八落,只好大風里追逐,頗為滑稽。
除此之外,到處是堆成小山的白骨堆,大大小小幾十座,顱骨,脊柱,肋骨,骨盆,腿骨...
更有不少完整的骨架散落在一旁,陰氣森森,在昏暗的天地疾風的吹動下,咯咯作響。
“這是地氣大量涌出,引發(fā)天地異象啊?!?p> 一須發(fā)皆白的老頭站在鋼架屋前,撫摸著胡須,灰色儒杉吹得獵獵作響。
老者見眾人沒有回應,回頭看到眾人不明所以,干咳一聲。
“師傅是說,這地下墓地常年封閉,累積大量正離子,與空中云層負離子層相互作用,行成了劇烈的放電現(xiàn)象?!?p> 莫老身邊的學生連忙出來解釋。
畢竟身邊這些人大都都是接受現(xiàn)代科學教育出身的專家領導,而且都二十一世紀了,再說那些迷信的話語也不合適。
“這墓我們什么時候可以下?!?p> 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皺眉詢問,神情有些不耐煩。
正是這幾天讓大家忙碌不堪的空調(diào)司令,楊部長。
“你不也看到了嗎?”
莫老轉(zhuǎn)身,面色不愉地看向那楊老頭。
這楊部長近些天做事魯莽跋扈,完全不把他人放在眼里,早讓他看著不爽。
“前天挖掘死掉的幾人慘樣,你忘了?這地下聚集了多重的尸氣,兇煞怨靈數(shù)目能力,遠超想象,看看那些!”
莫老吹胡子瞪眼,指著遠處那幾十個白骨堆。
“你有能耐你去挖,炸,把墓炸開!”
“莫老,不是我說,上面可是有命令的,限期兩月,這地兒的事情必須解決!”
楊部長冷聲道,搬出上級指示來壓莫老。
“那你上啊,我只是顧問專家,才疏學淺,能力不足,你去反映,把我調(diào)回去?!?p> 莫老輕蔑的看了眼楊部長。
“你...”
楊部長臉氣得發(fā)青,
“楊部長,您別著急,再給我們點時間,徹底破解此地的兇煞,再讓大家挖掘也不遲,您也不想讓您弟兄白白送死不是?”
劉子溫出面,來給楊部長找個臺階下。
“小劉說的在理,這些事兒你們在行,有啥需要盡管說,我這兒有人有物資?!?p> 楊部長客氣一番后,率領眾人扭頭離開。
“小劉,你說你跟他客氣甚?”
莫老怒氣難消。
這些天那楊老頭給添了多少亂,簡直就是強盜!
就想靠著炸藥和開掘設備,蠻橫地開出一條道來,進入墓地吞占古器。
“莫老,您消消氣,楊部長他是個粗人,您也別跟他一般見識?!?p> “呸,他,粗人?”
莫老伸手指指楊部長離開方向。
“他精明著呢,這事兒本來不歸他管吧?怎么就無緣無故派他來處理這事兒?你我心知肚明?。 ?p> 莫老憋了一肚子火,
上面那些人打的什么鬼主意,自己難道不清楚?
超自然現(xiàn)象調(diào)查局,近些年被邊緣化,反而成了某些人養(yǎng)老和尋寶生財?shù)拈T路。
“我知道。”
劉子溫笑著點點頭,
“您放心,跟楊部長和上級的反溝通工作由我來做,您負責指導就行?!?p> “唉,小劉,我老了,沒幾年蹦頭了。”
莫老轉(zhuǎn)身進屋,自己坐下,擺手不讓弟子攙扶。
“部門的這些明爭暗斗,我不想摻和,看著就糟心,此間事了,我就正式退休?!?p> “莫老,以你的威望地位,不需要理會這些?!?p> 劉子溫敬聲道,
“嗨,我糟老頭子一個,沒什么價值了,還是識趣的該退就退。”
莫老轉(zhuǎn)頭看向一旁三男兩女。
“今后你有啥要幫忙的,找我這些徒弟就行。”
“該教的能教的都教了,就看他們自己本事造化了?!?p> 莫老看著幾位弟子,頗為滿意。
“小劉你也不用給我面子,他們做不周到的地方,該批評批評,該罰就罰?!?p> “莫老,您言重了?!?p> 劉子溫笑道,
“承您恩情,照看他們也是應該的?!?p> “那就好,那就好啊?!?p> 莫老嘆氣道。
送走劉子溫后,莫老勞累的靠在椅子上。
“老師,您是不是有心事?”
旁邊站著的徒弟們,神情凝重。
常人或許察覺不到,以為莫老與平時一樣笑呵呵,只是偶爾抱怨發(fā)發(fā)牢騷。
但他們做徒弟的,跟師傅處的久,自然能看出些細節(jié)端倪。
何況今話語中突然有了托孤意味,這讓他們很擔心。
一徒弟將屋門關好,五位男女站在莫老身前,等待老師發(fā)話。
“這個墓,我們開不得!”
莫老沉默許久,緩緩開口道。
這句話仿佛花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口,整個身子都被汗水浸濕。
五位徒弟大驚,互相對視一眼,又看向老師。
“我走不了了,你們還有機會?!?p> 莫老又緩緩開口,更是在五位徒弟心中掀起滔天海浪。
“師父,您在說什么?”
莫老手微微顫抖著,
“獻祭,殉葬,冥域,黑龍...”
莫老一口黑血吐出,身子從椅子上滑落。
“老師!”
五人連忙圍上前來,攙扶莫老。
“不要驚動任何人,不要驚動...”
莫老死死抓住徒弟的手臂,
“不要驚動,我沒事...”
說著昏死了過去。
“別愣著,趕緊叫醫(yī)生來。”
一女徒弟斥責一旁愣住的師弟。
“師兄,你在干什...”
說話的師妹,話語被蹲在地上的男子抬手示意打斷。
“取個試管來。”
蹲在地上的男子,目光深邃,俊逸中帶著幾分堅韌。
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地上的那一攤黑色的血。
他相信自己所見,就在那灘血落地剎那,他看到那血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