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開
“雖然總是感覺公子你風(fēng)輕云淡,可一旦沒人放松的時候,你卻心事重重一般”
依靠在虹橋邊,看著漫不經(jīng)心游走的魚兒。
偶爾輕輕投下一顆石子,‘啵’的一聲沒入魚兒游走的地方,魚兒四散而走。
蕩起一層漣漪,波紋隨波逐流的晃動,奔向遠(yuǎn)方。
“還有……,你剛剛對著那瘦高桿兒好像說了什么,有點莫名其妙,總感覺你一天都是那么神秘”
“似乎……,總像是挺壓抑的一般”
雙手托腮,他看著遠(yuǎn)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呵……”蘇湛一笑,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卻被抗議道“頭發(fā)都亂糟糟的了”
整理了一下頭發(fā),那脖頸上依稀可見一個紅繩掛著的吊墜。
雪白的肌膚,比蘇湛還要白三分。
見蘇湛看著他,臉色一紅嗔怪道:“第一次知道???”
“什么?”
“你又欺負(fù)我”他佯裝發(fā)怒,食指指著蘇湛。
“老實說……”蘇湛的一句話還沒說出,就見他咬著牙。
“好吧!不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一身男裝,我確實沒有想到你會是一個……”
“伍大俠向我初次舉薦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懷著私心,想在我身邊安插什么”
伍鑒是鄭國大俠,以行俠仗義而聞名,被鄭國人奉為表率。
鄭國滅亡后,他不甘心鄭國滅亡,也曾刺殺了秦國要員,而逃遁到楚國。
屬下一批跟著的人,同他入楚。
隨后被蘇湛找到,一起組建了白虹社。
白虹貫日者,白色的白虹穿日而過,在古人認(rèn)為人間有不平凡的事,就會引起這種天象的變化。
是一種上天的示警,與暗示。
《刺客書》中記載:“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p> 聶政是著名刺客,因刺殺諸侯君主韓王傀而著名。
傳說那一日,韓都城的人們見到了白虹貫日。
白虹社,也是在這種意境下成立的。
意在,復(fù)仇與秦。
“最后沒想到的是,你竟然與伍大俠是這等關(guān)系,且還是個女兒身”
沒錯!這個瑾兒,原名為伍晨瑾,是伍鑒的女兒。
所謂的‘他’,其實當(dāng)是‘她’,那日一眼就被斗笠人看穿了。
自小跟著其父,學(xué)得一身本領(lǐng),雖然年僅十六,卻功夫了得。
若單論武藝,近乎二三十人是近不了身,一般男子不過他一手之?dāng)场?p> 身子長得嬌小,力氣也不甚大,卻懂得運(yùn)用各種招式,可謂天才。
伍鑒甚至以為,若男兒身,她一定是之天下一等一的大俠,比他也不遑多讓。
讓伍晨瑾作為蘇湛的護(hù)衛(wèi),來進(jìn)行他們的復(fù)仇大計,是完全可以行得通的。
至于他自己,則留在了楚國淮水一代,培養(yǎng)一些能用的人。
“哼~”
“你也不小了,如今……”見蘇湛說,她就知道她這蘇湛能處處拿著她的命脈擠兌她。
不由喊道“停停停!你不也已經(jīng)二十又一了,還說我”
“不一樣的……”
“哎!可別說了,我可說不過你,到處都是大道理”
和蘇湛爭,百分百的不會贏,他尚有自知之明。
……
“滾開!”一個壯年男子一把推開一個衣著臟亂的婦人。
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眼神堅定的孩子,正冷冷看著他。
這對母子像是乞討者,也或是落難的人,顯得格外落魄。
蓬頭垢面,有些看不清樣子。
“你霍家落得如此地步,豈非咎由自???若是你先前存著一份仁心讓我家走個門路,何至于落得如此?”
“哼~,到了如今卻是想起我等來了,竟還恬不知恥……的上門”
“你且走遠(yuǎn)些,莫要污了我家”
說罷,那人又給了婦人一腳,揚(yáng)長而去。
婦人似乎已經(jīng)沒甚力氣,掙扎著難以起身。
那孩子只有四五歲,努力的幫助他母親爬起來,也終是無果。
瑾兒見了,便想過去幫助,卻聽蘇湛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也聽到了,他這是咎由自取,當(dāng)怨不得別人”
“可是……”極度掙扎,還是去扶起了那婦人。
放下手中買的各種東西,大包小包的一堆,輕輕的扶起他。
順過一口氣,那婦人悠悠道:“這位公子說的對,這確實都是我夫家咎由自取的”
“為什么?”瑾兒不解。
但那婦人說了一句,卻沒法再說,底氣不暢通。
蘇湛接過話,娓娓道來。
“大秦以軍功論,以農(nóng)收者獎,唯有臨陣脫逃,也或者不勞作的人才會受到懲罰”
“兩位困苦,必然是其中緣由。在大秦,此類并不受諸人同情,我說的沒錯吧!”
“嗯!……咳……”
“你看他們……”盡管如此,她還是忍不下心。
行俠仗義、救死扶傷,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之下,已經(jīng)深入她的內(nèi)心。
面對敵人,或是蘇湛的敵人,那些有力氣的人,她會毫不猶豫的拔劍殺人。
可對于這些婦孺,她卻沒有勇氣。
“就收留下來吧!不過由你負(fù)責(zé),我若沒有猜錯,聽方才那位的意思,似乎是貴夫以前不曾愿意拖個后門,被方才那位所記恨”
“而你家夫,想必也是出征的時候……,才會如此吧!”
“我記得秦法里邊,做了逃兵叛將逃兵,可分三種:輕微的,可沒收家產(chǎn);嚴(yán)重一些的則會被遷徙,或者終生勞役;最嚴(yán)重的,便是舉家被斬首了”
“所以……,貴夫應(yīng)是南征犯得事?”
“我父親沒有犯事,他是一個英雄”那孩子吼道。
眼中含著淚水,始終沒有留下。
“對!”婦人道。
“果然如此!”
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戰(zhàn)事,就已經(jīng)影響了太多人的命運(yùn),蘇湛毫不意外。
沒有人理會那個孩子,可那孩子還是不甘心,見母親承認(rèn)似乎很是屈辱。
喚了聲‘母親’,淚水直流,不似一個這般大的孩子。
“這孩子……”
他的倔強(qiáng),令瑾兒搖頭。有點,太過固執(zhí)了。
“走吧!”見那婦人已經(jīng)能動了,便喚道。
說罷,便走在前方。
那婦人,深深一輯道謝道:“拙婦多謝公子大恩,他日有機(jī)會,必定結(jié)草銜環(huán)相報”
“哦?”
這婦人,還懂得這些。
隨即,就聽那婦人‘啪’的一聲一巴掌打在那孩子稚嫩又滿是污垢的臉上。
“母親……”他忍住沒有哭。
那婦人道:“兒?。∧憧芍牢覟楹未蚰??”
“孩兒……不知……”
“我打你,是你和你父親一般,都將頭抬得太高,不知道低下來”
說罷,大哭著摟著孩子的頭,母子兩人哭成一團(tuán)。
“也許……這里邊并不是觸法這么簡單”
蘇湛自語道。
“不過,這重要嗎?”
他仿佛又看到了信心,以及秦國強(qiáng)大國力背后的陰影,一時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