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游長安
這是一個契機(jī),一個改變屈文謙的機(jī)會,可屈文謙并不知道。
他自任官吏以來,一心想的便是有所作為,與為國盡忠。
其他哪怕家族給予他的安排,他都一向排斥,逐漸被家族所不喜。
內(nèi)部的主要大事,也不曾給他說過。
他的父親曾多次勸阻他,要他與家族榮辱一體,可他也未曾聽過。
直到這一次,他才深刻的認(rèn)知到家族斗爭的惡果,和近十萬楚軍的覆沒多么可笑。
他固然恨蘇湛,卻也直到這他不過做了順?biāo)浦鄣氖虑槎?,真正的矛盾依然是在諸家族身上。
這一刻,他有一種信仰毀滅的感覺。
深深錘了一下走廊邊的柱子,心中又想起了蘇湛那日的話,又想起了心中的理想。
不由得,他眉頭蹙的更深。
“屈……”方國安帶著失望而歸。
路過屈文謙的時候,看著他那陰沉的臉,滿是疑惑。
也不知想什么,他打了一聲招呼,屈文謙應(yīng)也不應(yīng)。
蘇湛同意他詢問,令他心中懷著一絲僥幸,可真正問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刺客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當(dāng)真……豈有此理!但他又不能動手,這就很麻煩了。
所以,只能是失望了。
領(lǐng)著他的是瑾兒,那個一直跟在蘇湛身邊的侍從,也是一個文靜冷傲的俊美之人。
年紀(jì)不大,卻對任何人的不假辭色。
隨著方國安走開,瑾兒才漏出了小女兒的姿態(tài),幾步走向蘇湛面前盯著他的臉道:“你答應(yīng)過我的”
“什么?”
“公子不打算守約?”他臉上微微有點生氣。
“你不說……我又如何知道?”蘇湛略做打趣。
那侍從可急切了,一跺腳顯得有些生氣就欲走的時候,方聽蘇湛道“好了!答應(yīng)你的怎么會忘卻,現(xiàn)在便去可好?”
“不過,總得帶些銀兩吧!”
“哦”
……
一出驛舍,便是街道兩旁店肆林立,春季的朝陽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
長安城的景觀,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熱風(fēng)拂面,行走在諸人間,瑾兒眼望著體味著這盛唐洛陽的繁華喧囂,心頭沒來由地一喜。
可蘇湛心中卻又是一嘆:長安城,這座天下聞名的名城,是華夏文明西方的火炬。
歷史以來,大周建都多少年,都湮滅在了戰(zhàn)火。
秦人繼承了他的遺址,將他再次高高的舉起,并發(fā)揚(yáng)光大。
這座名城無數(shù)次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兩軍對壘的戰(zhàn)場,宏偉的宮殿,繁華的市區(qū),幾度化為丘墟,又幾度繁盛。
多少年的滄桑歷變,血雨腥風(fēng),才鑄就了今日的輝煌。
隆德坊是長安城最繁華的一角,也是它最美麗的一角。
在這坊市的東邊,中心是一座虹形大橋和兩邊橋頭大街的街面。
穿過街尾走向大橋乍看之下,人頭攢動,似是雜亂無章一般;
又細(xì)細(xì)一瞧,竟發(fā)現(xiàn)這些竟是操持著不同活計的人,以及從事著各種活動。
衛(wèi)公勉的變法涉及方方面面,就連這街市通商也有所規(guī)定。
街市繁華而不亂成一片,這已經(jīng)是秦官吏最大的努力。
大橋東側(cè)的一邊,有一些攤販和以及南來北往的游人。
貨攤上擺著的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許多游人憑著橋側(cè)的欄桿,或指指點點,或在觀看河中往來的船只。
在大橋中間的大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
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dān)的,有趕著毛驢運(yùn)貨的,有推著貨架的,應(yīng)有盡有不一而足。
繁華的西市,往東便是整個長安城的核心,秦宮所在。
在兩相接壤的此處,最是繁華不過了。
在橋邊還有一處雜耍,正吸引著很多人。
很多人圍在那里,齊聲喝彩,大呼著‘彩’。
瑾兒看那里繁華,不自覺的便拉著蘇湛的手走了過去,倒是蘇湛一愣。
“怎么……?”
瑾兒見拉著蘇湛的手,不自覺的縮了回去。
面頰又是一紅,別開了頭,全無當(dāng)日拿著長劍應(yīng)對刺客的姿態(tài)。
或是忘了,又指著那人群道:
“快走啦!去那邊看看,那邊……”
……
弄劍、、倒立、走索、舞巨獸、耍大雀、馬上技藝、車上緣桿、頂竿、人獸相斗、五案、七盤、魚龍漫延,吞刀、吐火、屠人、截馬耍酒壇。
都是雜耍的重要項目,最早為南蠻傳來,而在中原作為觀賞娛樂興起。
這本是南疆的一種神祝,作為巫術(shù)而存在,意在溝通神靈。
尤其是在曾經(jīng)的巴蜀一代,極為盛行。
不過,因為得罪當(dāng)時蜀帝的緣故,他們被掃進(jìn)了歷史當(dāng)中。
進(jìn)而,僅僅作為一種消遣娛樂的方式了。
巴蜀被滅,他們也很快的融入了這個天下大世當(dāng)中。
在大秦的都城,他們已經(jīng)駐足了許多年。
瑾兒走向一處吐火的地方,見一大漢正吞著一種酒液。
大漢沒有胡須,披頭散發(fā),長得有些猙獰。
肌肉緊促,顯得孔武有力,面部通紅而略黑。
他雙手拿著一個桐油點燃的火把,將他拿在手上,隨手丟了起來。
火把初是一個,循著胸前轉(zhuǎn)著橢圓弧。
奮力一拋,只見他又取出來一個火把,循著軌跡轉(zhuǎn)了起來。
當(dāng)放上第三個的時候,三個都已經(jīng)火向外邊的時候,竟形成了一個火圈。
隨后,‘噗呲’的一聲,他嘴中的液體灑在了最上邊的那個火把,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大火長三尺,熊熊燃起泛著淡藍(lán)色的光芒。
驚呆了所有人,唯有蘇湛若有所思。
“喂!”瑾兒戳了一下蘇湛,蘇湛遞過一點銀兩,放在了那草盤。
原是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那大漢隨著的一個高瘦同伴過來收錢。
“我曾聽聞,這古老的巫??刹粌H僅是用來祈福的”
想了想,又遞了些錢財過去,只是帶著一句話。
那高瘦的人并沒有聽到一般,面無表情的接過來。
近乎機(jī)械的拿著,與眾人一輯,就要走了。
“走吧!”
瑾兒有點留戀,夢囈一般說了一句。
卻沒看見蘇湛那閃動的眼神,猶自吟嘆一句。
依稀,有個‘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