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潤讀書筆札丨莊子 逍遙游 （三）

　　第二章????

　　??第一小節(jié)用＂讓天下＂的寓言故事提出，追求無己、無功、無名的絕對(duì)自由的思想。??

　　分小點(diǎn)來看:

　　1．?堯讓天下于許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難乎！

　　堯想將天下讓給許由，說:日月升起，可火炬還在燃燒不熄，與日月比光，豈不很難？

　　2．時(shí)雨降矣，而猶浸灌，其于澤也，不亦勞乎！

　　及時(shí)雨在降落，而仍澆水灌地，潤澤禾苗，豈不多此一舉？

　　3．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猶尸之，吾自視缺然。請(qǐng)致天下。

　　先生一在位，天下可獲大治，而我仍空居其位，自覺慚愧，請(qǐng)容我把天下讓給您。

　　4．許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猶代子，吾將為名乎？名者，實(shí)之賓也，吾將為賓乎？

　　?許由說:你治理天下，天下已獲大治，而我還來替代你，我是為圖名嗎？有功勞才有相應(yīng)的名聲，我將豈不擔(dān)虛名？

　　5．鷦鷯巢于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

　　鷦鷯筑巢于深林，所需不過一樹枝；鼴鼠河邊飲水，喝滿腹既可。

　　6．歸休乎君，予無所用天下為！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你請(qǐng)回吧，我沒有治理天下的能耐。廚師即使不下廚，祭祀人也不會(huì)代替他去烹飪。

　　第二章第二小節(jié)

　　通過肩吾與連叔對(duì)話的寓言故事，寫至人無己的心靈境界。仍分小點(diǎn)來解析。

　　1．肩吾問于連叔曰：吾聞言于接輿，大而無當(dāng)，往而不返。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徑庭，不近人情焉。

　　肩吾問連叔:我聽接輿談話，言語虛夸，高談闊論、漫無邊際。我驚駭于他的言談，像銀河沒有極限，與常理相去甚遠(yuǎn)，不合世情。

　　2．連叔曰：其言謂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fēng)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

　　連叔問:他說了什么？肩吾轉(zhuǎn)述:在遙遠(yuǎn)的姑射山上，住著一位神人，肌膚若雪，姿美若處子，不食五谷，吸清風(fēng)飲露，乘云氣駕龍，游四海之外。

　　3．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

　　他一旦心寧神靜，可使世間萬物不受災(zāi)害，五谷豐登。我認(rèn)為這是虛妄之言，不可信。

　　4．連叔曰：然，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

　　連叔說:然而，瞎子無法與他們共賞文采之妙，聾子無法與他們同聽鐘鼓之樂。難道只是形骸上有聾與瞎嗎？思想上也有聾與瞎。

　　?5．是其言也，猶時(shí)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將旁礴萬物以為一，世蘄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

　　此話，是對(duì)你而言。那位神人，他的德行，與自然萬物融合為一。世間多紛擾，他怎肯勞形傷神去管世間俗事。

　　6．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

　　這樣的人，外物不能傷害他，洪水滔天不能淹沒他，大旱使金石熔化、土山焦裂，他也不感到灼熱。

　　7．是其塵垢粃糠，將猶陶鑄堯舜者也，孰肯以物為事！

　　?他的塵垢粃糠，可造就出堯舜那樣的圣賢人君，又怎會(huì)注重物質(zhì)世界？

　　第三章

　　通過惠子與莊子的有用、無用之辯，說明不為世所用才能逍遙。?

　　1．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發(fā)文身，無所用之。??

　　?宋國人到越國販賣帽子，越國人剪短頭發(fā)、刺上花紋，無拘無束，無需帽子虛飾。

　　?2．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nèi)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陽，窅然喪其天下焉。??

　　??堯治理天下百姓，安定海內(nèi)政局。去往姑射山上、汾水北面，拜見四位得道之士，才知治理天下事束縛了自身，不得逍遙，遂有棄天下之位的想法。

　　3．惠子謂莊子曰：魏王貽我大瓠之種，我樹之成而實(shí)五石。以盛水漿，其堅(jiān)不能自舉也。

　　惠子對(duì)莊子說:魏王送我葫蘆種子，種植長成后結(jié)出的葫蘆有五石之大，用來盛水，可它的堅(jiān)固程度承受不了水的壓力。

　　4．剖之以為瓢，則瓠落無所容。非不呺然大也，吾為其無用而掊之。

　　剖開做瓢，瓢大而無處安放。這葫蘆雖大，我認(rèn)為它沒有用處而打碎了它。

　　5．莊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為不龜手之藥者，世世以洴澼絖為事。

　　莊子說:先生實(shí)在是不善于使用大東西。宋國有一善于調(diào)制不皸手藥物的人家，世世代代以漂洗絲絮為業(yè)。

　　6．客聞之，請(qǐng)買其方百金。聚族而謀之曰：‘我世世為澼絖，不過數(shù)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請(qǐng)與之。

　　有一游客聽說此藥物，愿用百金收購這一藥方。全家人聚集商量說:我們世世代代漂洗絲絮，所得不過數(shù)金，如今此藥方一下可賣得百金，就賣給他吧。

　　7．客得之，以說吳王。越有難，吳王使之將。冬，與越人水戰(zhàn)，大敗越人，裂地而封之。

　　游客得到藥方，來游說吳王。正巧越國發(fā)難，吳王派他統(tǒng)率部隊(duì)，冬天跟越軍水上交戰(zhàn)，大敗越軍，吳王劃地封賞他。

　　8．能不龜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則所用之異也。

　　同一種能使手不皸裂的藥方，有人用它來獲得封賞，有人卻只能靠它在水中漂洗絲絮，這是所用之處的不同。

　　9．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慮以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憂其瓠落無所容？則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

　　如今你有五石之大的葫蘆，怎么不考慮用它來制成渡水腰舟，浮游于江?湖之上，卻擔(dān)憂葫蘆太大無處安放？先生看事情還是不能通達(dá)。

　　10．惠子謂莊子曰：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本臃腫而不中繩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規(guī)矩。

　　惠子對(duì)莊子說:我有棵大樹，人們稱它為樗。它的樹干盤結(jié)而不符合繩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樹枝彎曲，也不符合取材的需要。

　　11．立之涂，匠者不顧。今子之言，大而無用，眾所同去也。

　　雖長在路旁，木匠看都不看?，F(xiàn)今你的言談，如同這棵樹，大而無用，不切實(shí)際，大家是不會(huì)贊同的。

　　12．莊子曰：子獨(dú)不見貍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東西跳梁，不避高下；中于機(jī)辟，死于罔罟。

　　莊子說:你見過貍狌嗎？匍伏于地，等待出洞的小動(dòng)物，捕獵時(shí)，東跳西躍，上竄下跳，不曾想落入獵人設(shè)下的機(jī)關(guān)，死于獵網(wǎng)中。

　　13．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為大矣，而不能執(zhí)鼠。

　　再看那斄牛，龐大的身軀像天邊的云；它的本領(lǐng)也大，不過不能捉老鼠。

　　14．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于無何有之鄉(xiāng)，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cè)，逍遙乎寢臥其下。

　　如今你有這么大一棵樹，卻擔(dān)憂它沒有用處，如果把它栽種在遼闊無邊的曠野里，可悠然自得地徘徊于樹旁，或逍遙自適地躺臥樹下。

　　15．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大樹不會(huì)遭刀斧砍伐，也沒有什么東西會(huì)侵害它。雖沒有派上用場，但也不會(huì)有什么困苦。

　　備注:此篇整理于一九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