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予輝（5）

　　予輝聽得不清楚，喊她：“你說什么？誰要?dú)⒛?？公子季？?p>　　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傳入予輝的耳朵，好像是各式樣的東西全部被掀翻，女子驚慌失措叫著：“別殺我……求你了，求你了師父！?。　?p>　　“凝兒？凝兒??？”予輝急道，“快躲起來，等我——”說罷急速抽出衣袖中藏著的靈鴉去救援。這只黑色生靈張開承載了深厚法力的大翅膀，瞬間穿越東海與凝兒之間的時空，直奔她身邊去了。

　　羽翅撞擊金鈴鐺發(fā)出“叮叮叮叮”的清脆聲響，凝兒那一頭聲音刺耳的混亂嘈雜。予輝就伏在船舷上，伸長了脖子往風(fēng)臨城的方向看，焦急搓著手。

　　金鈴聲大作、凝兒的哭求、瓷器摔碎成片、靈鴉嘶鳴，混作一團(tuán)。

　　中年漁民看不見情況，肋下也沒有翅膀能飛到她身邊，一葉小舟和汪洋大海限制了他所有的行動。就算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也不能知道黑色靈鴉是否保護(hù)得了崔凝。

　　尚處于虛無形態(tài)的他同樣著急，可這里是回憶、是幻境，換句話說，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事情的重現(xiàn)，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再一次失敗。

　　“那邊發(fā)生什么了？你可還安全？回答我呀?！敝心隄O民叫道。

　　隨著一連串“咕咚咕咚”的撞擊聲音之后，混亂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予輝稍一松氣，焦急問那女聲：“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這就去找你——啊呀！”

　　靈鴉嘶鳴聲音如同利箭般刺穿他的耳膜。與此同時，一只與黑色靈鴉同等大小的金色雙翅鳥劈開稀薄的空氣，憑空降落在予輝面前，伸出飛刀一樣的喙和鐵鉤一樣的爪子。若不是靈鴉拼盡最后一口氣提醒主人趕緊避開，予輝當(dāng)真會被那金色雙翅鳥一口啄死。

　　“不好！”予輝大叫一聲，揮袖放出另一只更大的烏鴉，心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居然會有人強(qiáng)大到殺死靈鴉并追蹤出自己的位置，追殺崔凝的兇手顯然同樣精通“隔空穿梭”一類的法術(shù)，金色靈烏接二連三從暗門穿梭至東海，追蹤、進(jìn)攻，一氣呵成，那人的法力絕不在他之下。

　　隔空暗門中傳來一個女子冰冷的聲音：“你是誰？”

　　不是崔凝！

　　“不好，她要穿過來！”予輝立刻清醒地認(rèn)識到，這個聲音正在通過空間的暗門，不攔住就要登上他這條小船了。

　　這可不行，他正在執(zhí)行天璇閣變的秘密出海任務(wù)，決不能暴露。

　　話不多說，予輝幾乎是瞬間用雙手自上而下關(guān)閉了肉眼不可見的空中暗門，把金色雙翅鳥主人的來路截斷，以防其尾隨而至。

　　女子的聲音再沒有響起，洋面上的低空處依舊一片混戰(zhàn)。金翅烏甚至要比黑色靈鴉強(qiáng)大很多，屢占上風(fēng)，交戰(zhàn)幾個回合，空中落得全是烏鴉羽毛，黑靈鴉被逼貼著海浪飛行，氣喘吁吁，金翅鳥從高空俯視，絲毫沒有受傷。然后，金色大鳥穿梭時空，猛虎撲食一般抓住只黑色靈鴉，上去一口啄將最小的那只烏鴉眼珠挖了出來。

　　兩顆眼珠恰好落在予輝面前，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來四足單個字兒蹦的聲音——

　　“要、要、要眼珠。”

　　“什么？”

　　“要、要、要眼珠，玻眼人的眼珠。”孩子笑嘻嘻的聲音接連不斷傳來。

　　“四足！你在哪兒？”他轉(zhuǎn)身大叫，伸出手摸索著想抓住那從不老實(shí)的傻孩子。

　　飄零在東海上的小船孤孤單單只有一條，除了抓一手被咬傷而掉落的烏鴉羽毛，他什么都沒抓住。

　　哪里有四足的蹤影。

　　死掉的烏鴉搖搖墜入海中，空中剩下四只黑色靈鴉與三只金翅鳥還在大戰(zhàn)。單挑來說，擅長搜集情報的黑色靈鴉顯然被攻擊性極強(qiáng)的金翅鳥壓制，本以為能勝在數(shù)量多、群毆奏效，哪里知道金翅鳥攻擊性太強(qiáng)，靈鴉組團(tuán)也不是對手。不一會兒，又有兩只體型稍小、戰(zhàn)斗力較弱的烏鴉陸續(xù)在金翅鳥鋪天蓋地的攻擊下接連咽氣，身體垂直墜入深海，再也不見蹤影。

　　“不好?！庇栎x緊盯著空中受了驕傲的三只金翅鳥，它們體型碩大，幾乎是靈鴉的兩倍，雖多少有負(fù)傷，王者之氣從不允許任何敵人質(zhì)疑。三只金翅鳥背靠背組成圈，齊齊扇動翅膀，金色旋風(fēng)將黑色靈鴉吹得七零八落。剎那之間，天空中劈下金色閃電，把所有的靈鴉接連被擊穿。

　　不一會兒功夫，空中的群鳥混戰(zhàn)就畫上了句號，飄落的金色羽毛宣告著勝利。

　　予輝一陣透心涼。金翅鳥威力如此強(qiáng)大，落入它主人手里的凝兒想必兇多吉少。他快速撿起魚叉，嚴(yán)陣以待，與空中的金翅鳥對峙。

　　金色雙翅鳥在東海上空盤旋，凄厲的叫聲一波波向孤零零的小舟襲來。叫了七八聲的時候，予輝明顯感到腳下的船板搖動幅度變大，心中納悶——沒有風(fēng)，怎么起浪了？

　　漆黑無邊的海洋中，某種生物在蠢蠢欲動。

　　到底是法術(shù)生出的飛鳥，十分靈敏地察覺到東海海底那極其渴望掙脫束縛的黑暗邪物。予輝十分驚詫，腳下越發(fā)站不穩(wěn)，小船好像正處于巨浪的尖頭，隨時都會扣緊汪洋大海。而金色雙翅鳥早就轉(zhuǎn)移了攻擊目標(biāo)，如火如炬的眼睛盯著要從黑色海浪里伸出頭來的怪物。

　　聞著從海底翻卷出來的腐臭氣息，予輝簡直懷疑東海要被怪物顛個個兒。他扒著船邊朝海里看，怪物暫時看不出形體，誰叫東海海水已經(jīng)變成黑檀一般漆黑了？就在這時，令人毛骨悚然的兩點(diǎn)亮睛，突然從海洋深處亮起。陰森的目光正好跟予輝的眼睛相對，嚇得他跳起跌坐在甲板上。

　　“這是……這是……東海海龍！”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樣，予輝驚恐的叫聲只發(fā)出一半，轉(zhuǎn)過頭去看另一端船頭，“前輩——”哪里用得著他去喊，蒼老的怒喝幾乎同時響起——

　　“海龍畜生你往哪里跑，還我女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