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人推門進(jìn)來,病懨懨的阿艽陡然有了氣力。
“阿霜,阿芷,快過來,讓我洗洗眼睛,我覺得我的生命失去了顏色!”
聽著阿艽的哀嚎,阿霜心里一松,剛剛那一冷怕不是錯覺吧。
“阿艽,你背上的傷還疼得厲害?瞧你這樣,倒是生龍活虎得很。”說著瞅瞅手里的藥瓶,“怕是我特特給你拿來的藥也只是個擺設(shè)了?!?p> 見阿霜這傻丫頭眉眼耷拉,阿艽無奈。
“好姐姐,你莫不是還想拿回去?”
說著不顧傷勢,探手一搶。
“嘶——”阿艽疼得臉一皺。
魏楊,你可真不是個東西!我咒你找不到媳婦兒!啊——
在場的倆人聽不著阿艽心里的怒吼,而此時的魏楊莫名打了個哆嗦,奇怪,這天兒又不冷,何況這還喝著酒呢。轉(zhuǎn)頭一看,頓時怒上心頭,“成大力——你偷拿我銀子!”
見阿艽疼得厲害,一直安靜的阿芷急忙上前,“扯著傷口了?瞧著怕是裂開了,阿霜姐姐,沒想到你帶的藥這么快就派上用處了?!闭f著從阿艽手里拿過三七粉。
“阿艽,許是有點疼,你忍著點,我?guī)湍銚Q藥?!?p> 阿霜湊過來看著傷口,有點疑惑,“阿艽,假山砸你身上了?”
阿艽……順便在心里隱秘地翻了個白眼兒。
這……怎么可能是在假山上碰到的?即便泡了水,微微發(fā)漲,分明是鞭笞受的傷。鞭笞……似是想到了什么,阿芷手下一抖。
“阿芷,莫怕,我皮糙肉厚,忍得住,你且安心上藥。”阿艽無奈,就說吧,這女人麻煩,魏楊你丫的,不就是欠了五十兩銀子?讓老娘接這活兒!拿銀子侮辱我?哼,要不是看在接了這差事不用還錢還有的賺的份兒上,老娘怎么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當(dāng)誰都是成大力?
阿艽儼然忘記了她也是女人的事實。
“阿艽,這幾日怕是得好好歇著了,要不我搬來與你同???這樣換藥洗漱的雜事兒,我也能幫著你?!?p> 阿霜一聽,頓時靈光乍現(xiàn):“阿芷,你這法子好,幫了阿艽大忙了,小姐那邊,我?guī)湍慊貜?fù)!”
沉浸在促成一樁大好事喜悅中的阿霜,儼然是看不見阿艽眼里的怨念和無語。當(dāng)然,怨念是針對小肚雞腸的魏楊,無語的是,阿霜你這么單純,小姐知道嗎?
阿艽為自己現(xiàn)下的處境感到十分無奈與悲傷。
晚間。
阿霜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聰明果敢說給阿元聽,只阿元想著白日發(fā)生的事和廖飛遞來的話,卻也無心細(xì)聽,只略略應(yīng)了幾聲。
不過阿霜這丫頭心也大得很,說著說著便睡著了。聽著微微的鼾聲,阿元失笑。
現(xiàn)下都初秋了,也不知外祖父如今在什么地方,照廖飛的說法,外祖父在往南走,只是,往南作甚?不知道遞出去的信,外祖父幾日能收到,也不知并州的那個姐姐可愿意來京城。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情,是對還是不對,是不是也無形中傷害著別人,母親呢,母親會怎么說她?離經(jīng)叛道?母親已經(jīng)離開大半年了,大半年了啊……
有段時間,她總覺得日子過得很不真實,她的母親,算下來如今也不過是三十多歲,就已經(jīng)離開了她……怎么會呢,她母親那樣的女子,可是,空蕩蕩的院落,再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對著她張開雙臂,喊一聲阿元,來母親這兒。
阿元看著頭頂?shù)某袎m,只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心頭壓著一口濁氣,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罷了罷了,想不明白就暫時不想,天地昭昭,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若是沒有,那她就自己去找出真相……
翌日。
“小姐,清水院里的那位,管家也管了些時日,以往夫人放在公中的銀兩數(shù)目,倒是明明白白,還算是有點兒良心,沒從根兒上壞透了?!?p> 邢嬤嬤這些日子捋了夫人的嫁妝田產(chǎn)和鋪子,趁著早膳間隙,說給阿元聽。
“她也有自己的底線吧?!?p> 阿元放下筷子,拿起手邊的粉白素色巾帕擦了擦嘴,拉著邢嬤嬤走到隔間,歸鴻看著丫鬟收拾了碗筷,阿霜已經(jīng)拉著阿芷去了阿艽的屋里,歸鴻輕輕搖頭,有些無奈。見歸瀾示意,便一起出了屋。
隔間內(nèi)。
阿元拉著邢嬤嬤的手,摩挲著這雙手上粗糙的紋路,有些感慨,“嬤嬤這些日子辛苦了。您照顧著母親,如今又在照顧我,阿元還記得小時候調(diào)皮,怕母親責(zé)罰,總是您幫我兜著……”
聽著阿元的話,邢嬤嬤眼角逐漸濕潤:“小姐,能伺候您和夫人,是嬤嬤的福氣,嬤嬤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嬤嬤老了,顧慮得多了,我的小小姐還沒有出嫁呢,夫人就先走了…”
邢嬤嬤抬手壓了壓眼角,深吸了口氣,打趣兒道:“嬤嬤還得看著小姐出嫁呢,看看是哪家兒郎能有幸娶了我家小姐。到時候,嬤嬤再幫著小姐照顧小姐的孩子,小姐可別嫌棄嬤嬤老眼昏花才是?!?p> “怎么會呢,”阿元眼眶微紅,笑著回道:“嬤嬤,要是我的孩子調(diào)皮,您別嫌棄才是?!?p> “不嫌棄,不嫌棄,嬤嬤喜歡得緊——”小小姐的孩子啊……會像小姐吧……
“嬤嬤,我會查清楚母親的死因。您也得照顧好自己,到時候,我們一起還母親清白?!?p> “誒!嬤嬤記著?!毙蠇邒呓K是沒忍住,眼淚劃過臉上的皺紋,有欣慰,有傷懷。
外間。
“可是那丫頭最近有什么事兒?”見歸瀾神色嚴(yán)肅,歸鴻低聲問。
“我這些日子盯著她,倒是往清水院跑得勤,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不過還是提個神兒比較好。”歸瀾說道,“還有就是石蘭院那邊兒……”
“不是說今兒早上要挑丫鬟?”歸鴻挑聲疑問。
“這倒是,不過歸池最近和那個小丫頭走得挺近,說什么最近二小姐經(jīng)常出門去別家府上,每次回來都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發(fā)脾氣,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第二天又和沒事兒人一樣?!睔w瀾看著歸鴻,緊了緊衣袖,“姐姐,咱們府上是不是……”進(jìn)邪祟了?不然好端端死了這么些人,怎么都不大正常呀。
“歸瀾!”歸鴻斂色,“謹(jǐn)記本分,做好該做的事,別的不要多想。記住誰是主子就好!”
歸瀾掩下神色,回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