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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中興

卷4-13章 羋芙 ? 遇刺

大周中興 姬為毅 2110 2020-01-10 21:28:00

  深秋,月夜。

  羋芙望著眼前緊閉的柴扉,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師爺甚么毛???”她心情不好,滿腹牢騷不知從何處發(fā)泄。

  “師爺?什么師爺?”阿沅已然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應(yīng)答著。

  “不是說你,”羋芙指了指斜倚門框的姜艾,“我是說,她的師爺……”

  “你是說……蒲神醫(yī)?”阿沅定了定神,眼神中閃爍出些許異樣神色。

  “誰知他是不是神醫(yī),”羋芙把小嘴撅得老高,“我看他這架子倒是不??!”

  “噓!”阿沅趕緊讓主人噤聲,“這可是神農(nóng)頂,是神醫(yī)們清修之地,周邊又多是鉅劍門弟子。你若忤了他們,楚君的眼疾豈不是……”

  “你怕了?”羋芙眼前浮現(xiàn)鉅子楊不疑的模樣,想起他那副兇神惡煞的形容,以及手中那柄沉重黢黑的鉅劍,不由也犯了嘀咕。但她雖然心虛,嘴上卻依舊不饒,“哼,我是不怕他們的……”

  “女公子,你究竟是怎么了?”阿沅吃驚地看著羋芙。

  “怎么了?”羋芙鼻尖一酸,眼眶中的淚珠不爭氣地涌出,“我……哪有怎么?”

  “這……”阿沅被嗆了回去,支吾了幾聲,也不敢再勸。

  羋芙如何不知阿沅所言何事。

  自從三位兄長同室操戈,最終落得一死二傷的下場,羋芙便心如裂帛,遲遲沒能從這恐怖的夢魘中擺脫過來。她之所以急著要上神農(nóng)頂,名為替四兄熊徇求藥,實(shí)則是為了讓自己忙碌起來,在勞累中忘卻苦難,不去回想那傷心之事。

  可如今,羋芙見到神醫(yī)之面,蒲無傷也答應(yīng)下山為熊徇療傷,大事已了,反倒覺得心中空落。夜間萬籟俱寂,閑來無事,自然又勾起無限愁腸來。可羋芙偏又不喜與人分享心事,只能兀自感傷,憋得滿腹悶氣,不知從何處發(fā)泄而出。

  “芙妹子,”姜艾也剛從神游中恢復(fù),“你又何苦哭起鼻子來?”

  “還不是你那師爺!”羋芙把臉撇向一側(cè)。

  “蒲神醫(yī)?他又如何你了?”姜艾哭笑不得。

  “這哪是什么待客之道嘛!”羋芙胡亂找了個(gè)理由搪塞著,“他們?nèi)齻€(gè)臭男人只顧關(guān)起門來談天說地,就把我們晾在這破茅草房里,漏風(fēng)漏雨的,連碗熱湯都顧不上……”

  “原來是為這事,”姜艾連聲嘖嘖,揶揄道,“芙妹子,你何時(shí)變得如此嬌貴了?”

  “呸,這山頂除了鉅劍門的蠻漢,便是神農(nóng)派的迂腐醫(yī)士,又酸又臭!”羋芙的壞情緒愈發(fā)傾瀉而出,轉(zhuǎn)頭使喚阿沅道,“你快出門尋些鮮花來,這破草屋滿是霉味,我是片刻都不想多呆也!”

  “神農(nóng)頂上大雪封山,上哪找鮮花去?”阿沅很是無奈。

  “無用的婢子!”羋芙輕輕一擲,手中木杯飛出窗外,“鮮花就算了,干花也沒有嗎?”

  “你倒會(huì)欺負(fù)阿沅,”姜艾也看不下去了,“這又不是你的別院小舍,哪來的干花香草?”言罷,她在屋內(nèi)翻找了一番,在角落不起眼的泥壇瓦罐中找到幾束干草,“嘿嘿,這里雖然沒有干花,但草藥倒有的是,這些陳年的藥材,倒是可以將就用些?!?p>  “倒還湊合,”羋芙接過一束蘆葦葭草,正是白日里曝曬過的,確有些提神醒腦的氣味,心情也好了不少,“不過,我晚上是斷不在山頂過夜的!”

  “倒也不急,”姜艾瞥了眼天光,“你便少歇片刻,你的方大夫和二位仁兄久別重逢,定然有很多話要敘。待他們聊得盡興了,我們再告辭下山不遲。”

  想到方興,羋芙臉一紅,問姜艾道:“你說,他們會(huì)聊什么?”

  姜艾心不在焉:“既然是敘舊,十有八九便是彘林之事?!?p>  “彘林,”羋芙心中一酸,“是在聊茹兒的事情么?”

  “茹兒?”姜艾顯然在明知故問,“誰是茹兒?”

  “還能是誰?他重傷昏迷之時(shí),這個(gè)名字卻念了無數(shù)次,還有那甚么‘七年之約’,簡直惱死芙兒了!”羋芙越想越氣,仿佛渾身上下都泛起了酸氣。

  “喲,芙妹子可是把醋罐子打翻咯?”姜艾咯咯笑道。

  “艾姐姐,你快別嘲笑我也!”羋芙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你說,我該怎么辦?”

  “我哪有辦法?”姜艾給了她一個(gè)白眼,“人家青梅竹馬,郎情妾意,你還能讓他忘了她不成?”

  “哎呀,那個(gè)茹兒到底有什么好,讓那傻子如此癡迷?”羋芙心中愈發(fā)泛酸。

  “這我哪知道去,”姜艾沒好氣道,“我又沒有心上人,如何知道這些……”

  “哎,七年之約,”羋芙坐立難安,在屋內(nèi)跺起腳來,“聽說,那個(gè)茹兒已經(jīng)失蹤六年多了,莫不會(huì)死了吧?”話剛出口,她又覺得太過刻薄,“如果明年方大夫還找不見茹兒,這七年之約便作廢了么?”

  “這我可說不上來,”姜艾苦笑道,“依我愚見,方大夫可是個(gè)癡情人。”

  “那可怎么成?他怎么能說話不算……”

  “怎么?方大夫愿意等那茹兒,那是他的情愿,縱使他再等個(gè)七年、十四年,你又如何強(qiáng)求?”

  “哎呀,不成的,艾姐姐,他一定要把她忘了!”

  “芙妹子,你倒有趣,竟想這些魔怔之事?!?p>  “艾姐姐,我聽說古時(shí)有種忘情之草,人若嘗了,便可忘卻舊情。你去找神醫(yī)師爺討些來,讓方大夫服下,他不就忘了那七年之約了么?”

  “哪有什么忘情草?”姜艾笑得合不攏嘴,“倘若真有這草,你就不怕方大夫連你都忘了?”

  “這……”羋芙呆若木雞,“說得倒也是……”

  “女公子,”阿沅許久不敢吭聲,此時(shí)也忍不住笑道,“依我看吶,倒是你更需要這忘情草!”

  “小蹄子,”羋芙惱羞成怒,便要拔劍出鞘,“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啊也!”阿沅吐著舌頭,笑著躲到姜艾背后,“女公子饒命,神農(nóng)派圣地,你可不能玷污??!”

  羋芙一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阿沅的話正是自己方才拜山時(shí)對鉅子所言,不禁莞爾,這才將佩劍入鞘,佯繃著臉道,“小丫頭倒是嘴巧,且饒過你這一回!”

  “快別鬧了,”姜艾看罷熱鬧,直不斷向手中呵氣,“這大冷天,舞刀弄?jiǎng)σ膊慌聝鲋?p>  “艾姐姐,這天哪凍得過你去?你這成天冰冰冷冷的,就沒有為情所困過?”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那鉅子英武倜儻,蒲神醫(yī)儒雅清秀,你就不考慮考慮?”羋芙壞笑著,偷偷觀察姜艾的反應(yīng)。

  “得了吧,師爺是神農(nóng)派掌門人,高山仰止,我可不敢有任何想法?!苯蝗徽?,顯得很是虔誠,“不過……至于那鉅子楊不疑嘛……”她故意拉著長調(diào),吊足了羋芙的胃口。

  “鉅子如何?”羋芙果然起了獵奇之心。

  “他似乎對阿沅頗有關(guān)切咧……”姜艾話中有話。

  “怎么可能?”羋芙大為意外,她轉(zhuǎn)頭望向阿沅,“這鉅子城府極深,被他看上,真不見得是好事?!?p>  “艾姐姐,”阿沅也嚇了不輕,“你可別亂說……”

  “我猜也是瞎說,”羋芙很不以為然,他對楊不疑并無好感,“芙兒就看不出來,鉅子那眼神比鉅劍還犀利,又如何能表露出情意來……”

  “也罷,也罷,”姜艾不置可否,“你先管好你自己罷!”

  正說話間,只聽隔壁柴扉“吱呀”一聲,原是方興木屋內(nèi)有人出門,似是向茅草房內(nèi)而來。

  姜艾和阿沅連忙起身,簡單整了整衣襟,便要前去見禮。羋芙心中忐忑不安,剛想站起,卻不知何處生出一股執(zhí)拗的勁來,偏偏把頭側(cè)向一旁,不愿直視來人。

  來人乃是神農(nóng)派掌門蒲無傷,他身為此間主人,言談舉止中皆透著和藹可親:“諸位,山上寒門陋院,頗備了些飯菜,還望諸位不棄。”

  “多謝師祖!”姜艾見羋芙遲遲不言,只得出面代為答謝。

  “多謝掌門!”阿沅愣了一愣,也盈盈向蒲無傷致禮。

  “不必客氣,”蒲無傷笑容可掬,側(cè)身讓出道來,“諸位,請吧!”

  “倒是不必麻煩神醫(yī)了,”羋芙愈發(fā)不悅,幽怨道,“我等下山去覓食!”

  “怎么?”蒲無傷有些手足無措,“是我招待不周,怠慢了諸位么?”

  “那倒不是,”羋芙心中雖不快,卻也不敢對蒲無傷不敬,“此間皆是男眾,我等女子不便同食同住……對了,我在半山腰修有別院,今夜不敢叨擾閣下,便自在那里宿下歇息?!?p>  “也好,”蒲無傷本就是副好脾氣,自然不以為忤,“對了,明日卯時(shí),我便攜方賢弟下山,隨女公子同去給楚君治療目疾。”

  “這……多謝神醫(yī)!”羋芙見對方這般熱忱,頓覺過意不去,又懊悔起自己太過魯莽無禮了。

  這時(shí),方興和楊不疑也循聲而來,見羋芙執(zhí)意下山,也只得告辭相送。

  “怎么?”羋芙見到方興,又萌出不自覺的傷感,“你不隨我同去?”

  “我?去哪?”方興不明就里。

  “哎呀,你都說了男女不便同住,”姜艾見勢尷尬,連忙來勸羋芙,“你那別院都是脂粉香氣,方大夫如何又住得慣?”

  “也是,那……那你多保重,神農(nóng)頂上,近來可不太平……”羋芙神情恍惚,沒來由地迸出這一句來。

  “你此話何意?”鉅子楊不疑聞言,臉色霎時(shí)鐵青。

  “你可別閑操心,”姜艾又來解圍,“有鉅子在,普天下還有比神農(nóng)頂更安全之地?”

  羋芙訕訕笑了笑,可她瞥見楊不疑不怒自威的眼神之下,卻唯獨(dú)對阿沅放出柔光,這才信了姜艾的話——看來,鉅子似乎真對自己的貼身侍女頗有情意。但她顧不了這許多,只得依依不舍同方興揮手道別。她厭惡離別,仿佛這一轉(zhuǎn)身的光景,就會(huì)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fā)生。

  或許,她的確是太累了,也不知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一路無話,三位女子終于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半山腰的別院住下。

  當(dāng)晚,姜艾獨(dú)處別院,阿沅雖和羋芙抵足而眠,卻也早早睡去,羋芙身心俱疲,卻又哪里睡得安穩(wěn)?

  半睡半醒間,這幾日發(fā)生的劇變,如走馬燈般在她心中回閃。

  在夢里,她又回到了那鼓角錚鳴的殺人戰(zhàn)場,那血流成河的人間煉獄,那里夾雜著腥臭和焦腐,那里彌漫著哀嚎和呻吟……

  可當(dāng)她從夢魘中清醒,眼前卻浮現(xiàn)出熊霜發(fā)膿潰爛的箭瘡,熊雪白骨森森的斷臂,熊徇那猙獰空洞的眼眶……他們都曾是芙兒最摯愛的兄長啊,到頭來,死者不得安生,生者猶自殘殺。他們毫無骨肉之念,只有對君位的狂熱與偏執(zhí)。

  還好,她還有心上人可以記掛。生離死別之后,方興成了她僅存的精神支柱。

  可他真的屬于自己嗎?他雖流落南國,卻時(shí)刻心系鎬京,他牽牽念念的,仍舊是那個(gè)叫茹兒的女子,是那個(gè)縹緲但凄美的七年之約……

  普天之下,還有比羋芙更悲慘的女子嗎?

  就在她深陷惶惑不安中難以自拔時(shí),屋頂一陣窸窣的腳步聲讓她瞬間來了精神——

  “有刺客!”

  羋芙聽了片刻,感覺事情不妙,她側(cè)身一個(gè)激靈,將阿沅從睡夢中推醒。

  阿沅歷來和衣而臥,反應(yīng)倒是迅捷,她從枕下抽出利刃,嚴(yán)陣以待。

  “分頭,上屋頂!”羋芙不敢有大動(dòng)靜,只是用唇語低聲吩咐道。

  阿沅會(huì)意,閃身出了柴門,自窗欞攀上了房頂。羋芙則自前門包抄,繞道后院,縱身一躍,也來到屋頂之上,抽出利刃,貓著身子查看敵情。皎潔月光灑在房頂積雪之上,泛起點(diǎn)點(diǎn)微光,但對習(xí)武之人而言,已然足夠視物。

  果不其然,隔壁房頂上赫然出現(xiàn)兩位黑衣男子,他們發(fā)現(xiàn)來人是女子,冷笑著提劍來戰(zhàn)。

  “阿沅,我就說鉅劍門不懷好意!”

  羋芙見刺客服色與鉅劍門相同,心中暗罵那鉅子卑鄙,深夜派手下來此,究竟是何居心?

  可那二位黑衣人并不答話,雙雙跳將過來,舉劍便刺。刀刃相交,羋芙便覺這二位身手不凡,比起昨日上山時(shí)交手的洛乙丑之流,要高出一大截。羋芙一驚,昨日楊不疑曾提及,洛乙丑只在眾弟子中排行第三,難道說,眼前的二人竟是鉅子的首徒和次徒么?

  “好個(gè)鉅劍門,有能耐脫下蒙面!”羋芙嘴上不饒人,卻不敢掉以輕心,手中不禁出了殺招。

  可又戰(zhàn)了六七合,羋芙便覺不支,連連退步,幾乎從房頂?shù)?。阿沅見狀不妙,不得不分神前來救?yīng),可對方的武藝顯然遠(yuǎn)在主仆二人之上,其中一位黑衣人在夾擊之下,兀自游刃有余,竟然劍法不亂,腳下亦是巋然不動(dòng)。

  見同伴不落下風(fēng),另一位黑衣人反倒從惡戰(zhàn)中抽身,閃身翻下屋脊,消失在視線之中。

  “阿沅,速速結(jié)束戰(zhàn)斗!”

  羋芙生怕周圍還有黑衣人同黨,趕忙深吸一口氣,加快了出招速度。阿沅也擺出搏命的架勢,不顧身后破綻百出,只管去攻對方的要害所在。那黑衣人這才不敢輕敵,抖擻起十分精神,不斷移形換步,且戰(zhàn)且退,與主仆二人周旋。

  戰(zhàn)至此時(shí),羋芙猛然發(fā)現(xiàn),眼前黑衣人的招數(shù)與鉅劍門大為不同。羋芙雖不喜楊不疑的桀驁,但不可否認(rèn)鉅劍門行事磊落,招數(shù)又以剛猛為主,陽氣十足??裳矍暗暮谝氯松硇侮幦幔鰟堇?,不陰不陽,又不倫不類,屬實(shí)奇怪。

  激戰(zhàn)正酣之時(shí),羋芙只聽樓下一聲慘叫,正是姜艾的聲音。

  羋芙分心一瞥,只見另個(gè)黑衣人從屋中閃出,身后背著個(gè)麻布口袋,想必姜艾正在其中。羋芙暗叫不好,自己和阿沅只顧著在屋頂拼殺,卻不料對方原意便是調(diào)虎離山,聲東擊西。

  “不好,我去救艾姐姐!”羋芙追悔莫及。

  她顧不得許多,朝眼前對手面門虛晃一招,便收刀追趕姜艾而去。

  “女公子先去,我先擋他一陣!”

  阿沅正準(zhǔn)備脫身,不料被屋頂上敵人的劍招纏住,分身乏術(shù)。

  羋芙顧不上照應(yīng)阿沅,只是拔腿去追姜艾。她自幼輕身功夫超群,可追了許久,卻始終距離眼前的黑衣劫匪數(shù)丈之遠(yuǎn)。她和姜艾不過萍水相逢,但對方幫自己醫(yī)好方興之傷,又為熊徇的眼傷奔忙,這些恩情羋芙尚未及報(bào)答,如今姜艾有難,她自不會(huì)見死不救。

  黑衣人一路往山下狂奔,下坡之路雖陡,對方如履平地,還不時(shí)回頭用暗器“招待”羋芙。

  羋芙心中火起,咬牙緊趕,可眼看就要追到山腳,反倒力不從心。連日來的大悲大慟,早已透支了羋芙的全部體力,她只覺眼冒金星,雙腳愈發(fā)軟弱無力。

  可就在這時(shí),那黑衣人剛要逃脫,卻突然如被天雷劈中般,一個(gè)趔趄栽倒在地。

  那黑衣人跌了一跤,背后布袋也因慣性飛出數(shù)丈。

  “艾姐姐,不好!”

  眼看姜艾就要跌落山谷,羋芙萬念俱灰,不禁發(fā)出哀嚎。

  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那布袋突然迸開,姜艾竟如長了翅膀一般,飄飄然穩(wěn)穩(wěn)落在地面上。

  “艾姐姐,你會(huì)飛?”羋芙大驚失色,幾個(gè)箭步便來到她跟前。

  待羋芙趕到切近,這才發(fā)現(xiàn)姜艾仍在昏迷,而在她的身后,一雙大手將她牢牢托住。原來,姜艾之所以憑空從布袋中逃脫,乃是受高人相救,這才脫離了性命之虞。至于那黑衣人的跌倒,自是也非偶然,而是被鈍器瞬間砸昏。

  “是你?”羋芙打量著眼前赫然出現(xiàn)的男子。

  “是我!”那人冷冷一笑,語氣依舊滿是自負(fù)。

  此人雖然也身著黑衣,但形制和剛才同羋芙交手的黑衣人大為不同,正是鉅子楊不疑。

  “這黑衣人,”羋芙指著地上冰冷的黑衣人,“是你們鉅劍門的?”

  “呵呵,你說他是我門中弟子?”楊不疑將鉅劍回鞘,踢了踢地上的人。

  羋芙這才注意到,眼前的黑衣人已然喪命,死不瞑目,眼眶中滿是不可思議的驚恐。殺人不用第二招,這顯然是楊不疑的杰作。

  “你好狠,連自己徒兒都?xì)??”羋芙心有余悸。

  “什么眼神?”楊不疑哭笑不得,俯身撕開那尸體胸前的衣襟,赫然露出一個(gè)黑色羊頭標(biāo)記。

  “好無禮!”羋芙哪里見過男子露體,羞得把眼睛蒙上,許久方喃喃道,“這是什么標(biāo)記?”

  “巫教!”楊不疑不冷不熱,“他們假冒我鉅劍門的裝扮,你等經(jīng)世不深,倒也難怪中計(jì)。”

  羋芙也知怪好人,低聲問道:“巫教……為何要掠走艾姐姐?”

  “我如何知道,”楊不疑突然神色一變,“不對,巫教不會(huì)只來一人,還有同黨呢?”

  “不好!阿沅!”羋芙突然尖叫起來。

  “阿沅怎么了?”剎那間,楊不疑眼中流露出驚慌之色。

  “我追下山之時(shí),她還在同另一個(gè)黑衣人搏斗……”羋芙愈發(fā)害怕起來。

  剛才自己只顧解救姜艾,卻忘了阿沅還留在山腰別院,與另一位黑衣刺客搏斗。想自己主仆二人聯(lián)手時(shí)都敵那黑衣人不過,此時(shí)把阿沅一人落下,怕是兇多吉少。

  “啊呀,你真是心大!”楊不疑一跺腳,也不顧和羋芙道別,飛也似地?fù)裆仙铰窂斤w奔而去。

  “你……”羋芙愣在原地,心道,這楊不疑未免也太過性急。

  這時(shí),姜艾緩緩醒轉(zhuǎn),哪知自己剛經(jīng)歷了何等兇險(xiǎn)之事??闪d芙心中掛念阿沅安危,自然無暇同姜艾復(fù)述今夜發(fā)生的一切,只是拉住她冰涼的手,領(lǐng)著姜艾快步朝山上跑去。

  “阿沅!”

  羋芙趕回半山腰別院之時(shí),差點(diǎn)哭出聲來——只見阿沅倒在血泊之中,早已不省人事,胸前被鮮血染透,必是受了極重的創(chuàng)傷,僅剩微弱呼吸。萬幸她倒在屋頂茅草之上,否則若是跌落雪中,必難免凍死當(dāng)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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