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見鬼了

　　這天晚上我似乎又做夢了。

　　夢中還是那個熟悉的人，一個鄰家哥哥樣子的大男孩，一身休閑運動裝，就站在我的床頭邊，靜靜望著窗外。我不知道這是夢還是真的見鬼了。

　　我揉揉眼睛，他確實在。我掐掐手，確實疼。我看看窗外的月光照著他身上，確實沒有影子。

　　嗯，不是做夢，確實見鬼了呢。

　　可是這條鬼的樣子確實讓我無法生出任何恐懼的心理。相反，因為似乎他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陪伴，我反而對他有種親切感。

　　似乎，似乎他是一直在家中關(guān)心我的一位兄長。

　　“腳還疼嗎？”鬼問。

　　我點點頭。

　　“好想再打一次球啊?！彼f。

　　“什么球？”我很奇怪?！半y道你會打羽毛球嗎？”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笑了笑：“小昊你昨天的比賽打的不是很好呢?！?p>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啊，對面五年級的學長比我厲害?！?p>　　“不是說這個?！彼f：“你在和阿曾打球時候就不對呢。”

　　和阿曾的比賽？我還記得，但是我覺得打的很好啊?？吹轿乙苫蟮臉幼樱竽泻㈤_始對我解釋：

　　“你的第一個球就是一個跳殺球，這真的很不好。你力量小個子矮，阿曾跑的快經(jīng)歷充沛。第一你應(yīng)該注意節(jié)約自己的體力，第二你的殺球風險很大，容易被動?！?p>　　“你的第二個球，挑近網(wǎng)是沒事的，但是你挑到的位置是對面的一個死角。也就是按阿曾實力絕對接不到的位置。”

　　“這不對嗎？”我更困惑了。

　　“也不能說不對，如果是在局點的時候，這樣打是對的。但作為第二個球，你更應(yīng)該挑到正手偏中的位置，讓對方能夠勉強接起來。他的底細你是知道的。他接起來會回個高球。然后你挑一個反手的高球，讓他跑回去但是接不好或者接不住，這樣他體力消耗快，你也可以穩(wěn)健得分?！?p>　　“你的第三個球依然是連殺兩球得分。作為一個小個子的球員，這么打很沒頭腦。所以你在后面的比賽，其實已經(jīng)沒體力和對面的高年級學生平等抗衡了?！?p>　　聽起來似乎蠻有道理。

　　“那我下午和楊斌的比賽，是不是完全沒有勝利機會？”

　　“也是有機會的。第一個球，你回球不到位的情況下，要做到的不是把球穩(wěn)健回過去，而是回到一個對方難受的位置，即使有可能失誤。你可以回個質(zhì)量不太高的網(wǎng)前球，也可以冒點風險勾一個對角。結(jié)果都不會比被他無懸念殺死更差。至少可以更多耗費他的體力。你做的是相反的事情，耗費了自己的體力去做了一個無意義的事。”

　　我想了想，默默點了點頭。

　　“你的第二個球，他的短球你應(yīng)該先放網(wǎng)在挑后場，對方跑動距離會更大?！?p>　　“你的第三個球，你還記得把。你第二拍回壓反手。如果他和你個子差不多，這個選點是可以的。但比你更高的選手，不明底細的情況下，對方第一拍又顯示出了進攻性，你想相持應(yīng)該吊網(wǎng)前大角。對方先吊，反而利用了你身高不足的缺陷?！?p>　　那天晚上，這只鬼就這么靜靜的，恬然的幫我溫習了比賽的所有場景。包括第四個球我不應(yīng)該跳殺，第五個球我應(yīng)該發(fā)平高球和對方博心理而不是發(fā)短球，第六個球我防守的時候要講究回擋的角度而不是僅僅把球高質(zhì)量回過去。

　　以及最后那個球，他說楊斌挑中路后場不到位就是讓我殺的。因為看我沒力氣了。以及打不過哭鼻子是可以的，因為小孩子愛哭鬼一般都比較善良。但是不能在阿曾身上抹鼻涕。一來是太對不住阿曾的好心，二來是因為這只鬼看到小溪一直在睜大眼睛看著我，白馬王子瞬間變黑馬，還是拐腿的。

　　說完這些，已經(jīng)是快深夜兩點鐘了。我有些困意。

　　“你不困嗎？”我問。

　　他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明月，然后低頭看了會地板。然后扭頭看了看我：“你睡了我就睡了。”

　　咦，這鬼是要和我同床共枕嗎？還是一直在和我同床共枕？我有點發(fā)毛，下意識掀起被子看了看光溜溜的身子和單薄的小內(nèi)褲，把被子往緊裹了裹：

　　“那我睡了啊。”

　　“嗯。”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大哥哥？”

　　“林陽?！?p>　　“居然和我姓一樣嗎？”

　　“嗯?！?p>　　“那你不許偷看我睡覺啊?！?p>　　“嗯?！?p>　　“也不能偷偷鉆我被窩?！?p>　　“愛哭鬼快睡?。?！”

　　“那我睡了，不愛哭鬼?！?p>　　“.........”

　　風輕輕吹過，在窗簾邊沙沙做響。月光亙古地照著，無喜無悲。我熟睡，而那個窗邊的站立著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在。我不知道你來自哪里，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恰如從前，恰如今后。